《我言秋日胜春朝》应钟拾肆

7、送水

　　果不其然，第二天梅秋到学校时，沈兰时献宝一样拿出了三明治。
　　三明治看起来和外面买的不太一样，没有品牌包装袋，是用盒子装着的。

　　三明治里夹了鸡蛋、培根、鸡肉肠和生菜，配上适量的蛋黄酱，一口下去，梅秋简直不要太满足。
　　她眯起了眼，回味着刚刚的味道，一点都不腻，也不会很干，因为沈兰时又拿出了一瓶牛奶。

　　梅秋是真的没想到他会准备得这么齐全......

　　“好吃吗？”
　　沈兰时含着温和的笑，等待着梅秋的评价。

　　“好吃！这是哪里买的？”
　　梅秋边吃边回。
　　这样本不太好，但早餐不赶紧吃完的话，等过完早自习就不好吃了。

　　沈兰时的笑意渐浓，不语。

　　见沈兰时不说，梅秋也不好再问，而这个谜底却在一周后的运动会当天被程嘉阳揭晓。

　　*

　　虽然是运动会，但沈兰时也没有忘记要监督梅秋吃早餐，他拿出今天备好的桂花糕和豆浆递给梅秋，让她快些吃完。
　　却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把夺过了爱心早餐。

　　“我也没吃早餐，不如今天贴心我一回？”
　　程嘉阳拿着桂花糕，可怜巴巴地在瞅瞅梅秋又瞅瞅沈兰时。

　　梅秋正打算应下，却晚了一步。

　　“你没吃自己买去，这是我专门带给梅秋吃的。”
　　沈兰时一口回绝，不留丝毫余地。

　　“可是第一次场就是3000米，弄完开幕式只休息一会就要去检录，我哪有时间买东西吃啊！”
　　程嘉阳哭丧着个脸，控诉着这不合理的安排。

　　“要不让给他吃吧，他待会这3000米可不是那么容易跑的。”
　　程嘉阳见梅秋说了这么句话，顿时又喜笑颜开，直呼梅秋这好那好哪哪都好。

　　但梅秋是梅秋，沈兰时是沈兰时。
　　在程嘉阳解包装袋的时候，沈兰时一把拿了来重新给了梅秋。

　　“你别当老好人，待会开幕式这个领导那个领导讲话的，肯定得站很久，万一你突然又低血糖晕了怎么办？这个你吃！我现在陪他去买。”
　　沈兰时平时说话都是很温和的，但这时却有些强硬，吓了梅秋一跳。

　　梅秋想着军训都过来了，一个开幕式倒也难不住她，况且她也不至于这么弱不禁风啊......

　　“虽然陪我去真的很让我感动，但是我还是想吃苏阿姨做的桂花糕诶。”
　　程嘉阳的眼神还是黏在梅秋手上的桂花糕上，要知道这可是苏阿姨纯手工制作的，味道肯定不错！
　　但是最终还是没拧过沈兰时，被他一把拉走。

　　苏阿姨做的桂花糕？苏阿姨，是谁呢？
　　梅秋咬了一口，入口清甜却不腻，还有甜味偏淡的豆浆搭配，是很有满足感的一顿早餐了。

　　刚刚那幕都被袁青棠记入眼底，趁着他们出去的空隙，袁青棠来到沈兰时的座位坐下。
　　“没想到沈兰时这么上道，一带带了一个星期了都，真是孺子可教也。”

　　梅秋偏过头去看袁青棠一副自豪的模样，给了她一记板栗。
　　“还孺子可教，还上道呢！你真是......你都不想想这情我怎么还吗？”

　　“怎么还？那自然是以身相许，造一段佳话呀。”
　　“嘴上没个把门的，就算是古代话本子也得是救命之恩以身相报啊。”
　　梅秋真想把袁青棠脑子撬开看看里面都装得什么东西，自己明明问得那么正经，她却跟开玩笑似的。

　　“怎么没救，你忘了你上周晕倒的事了？是沈兰时抱你去的医务室啊！还是公主抱呢，那抱得我都快心动了。所以要我说啊，那天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天老爷都帮你哦！”
　　袁青棠一边模仿沈兰时公主抱的姿势，一边讲着。

　　原来真的是沈兰时啊。
　　那天她从医生那知道是一个男生送过去之后就一直想问是谁，她有猜过是不是沈兰时，但贸然去问沈兰时又不好，就放弃深究了，谁知道今天误打误撞地被袁青棠说了出来。

　　梅秋总觉得现在她和沈兰时之间总有点不清不楚的感觉，她觉得这很不好。
　　她虽然是喜欢他，但这不代表她可以对这种小暧昧无所谓，她想问出个答案来。

　　“虽然听起来会有点自恋，但说真的，你觉得沈兰时他......”
　　梅秋正问着袁青棠，话说到一半，正主来了。

　　“沈兰时怎么了？”
　　沈兰时走在程嘉阳前边，刚凑近她们两就听见梅秋提起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问了句。

　　“啊！”
　　梅秋被吓得惊呼一声，她是背对沈兰时的，而且刚提起他就突然从身后就传来他的声音，让她有种卧底被发现了一样的刺激。

　　沈兰时也没想到这一问能吓到梅秋，他连忙摸了摸梅秋的脑袋，轻声安抚。
　　“没事没事，我在呢。”

　　这摸脑袋的行为在沈兰时看来只是单纯的安抚梅秋，可在梅秋眼里就不一样了，这是亲密接触！

　　袁青棠看正主回了，他们两之间还有一种微妙的气氛，便识相地回了自己的座位，也没回想刚刚梅秋准备说什么。

　　见梅秋逐渐镇定下来，沈兰时收回了自己的手，边问她边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刚刚你说我什么了？”

　　梅秋还没想好要不要直接戳破，她只好打哈哈过去。
　　“没有啊，就是想问袁青棠知不知道程嘉阳说的苏阿姨是谁。”

　　沈兰时看着梅秋泛红的耳垂，想起来袁青棠曾说过梅秋的一个小秘密。
　　她说，每当梅秋说谎时，耳垂都会不自主地泛红。

　　虽然不是真话，但沈兰时并没有不满，反而听到她问苏阿姨时眼角露出了笑意。
　　“你很想知道苏阿姨是谁？”

　　“想，她做的东西都很好吃！”
　　梅秋见那一茬被自己轻松揭过还暗自松了口气，说到这几天吃到的早餐时，眼神里由衷地露出了一丝满足。

　　“这你从袁青棠那里可问不到，你得来问我。”
　　沈兰时本来想直接说，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到了嘴边又打了个弯。
　　梅秋疑惑地看着他，脑袋微微偏着，像极家里的阿圆。

　　“程嘉阳说到苏阿姨是我妈妈，她要是听到你夸她应该会很开心的，以后我带你去吃她现做的派。”
　　梅秋被震惊到了，不仅是知道这些天吃到的都是沈兰时妈妈亲手做的，更是听到他说以后带她去吃现做的......

　　就着这个话，梅秋一时上头想趁机问清楚，广播里却放起了运动员进行曲，教学楼霎时热闹了起来。
　　现在不是时机，那就再等等吧。

　　*

　　上午男子3000米跑完之后，是女子的1500米，再接下来就是男子的1000米。
　　在女子1500第一组即将上场时，男子1000米也被广播通知去检录了。

　　在沈兰时检录期间，梅秋坐在椅子上看着操场上女运动员们的身影发着呆，她在想她要怎么不刻意地去问沈兰时，如果不是她想的那样该怎么办。
　　她忘我地胡思乱想，以至于袁青棠叫她好几声都没听见。袁青棠只好拍了拍她，才引得她一个回神。

　　“你发什么呆呢？我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没......对了，刚刚集合前还想问你个问题来着，你说沈兰时他对我是什么意思？是喜欢还是单纯好感？是同桌情还是......”
　　暧昧两个梅秋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她也不愿把这种行为跟沈兰时牵扯上。

　　“你后面是不是想说暧昧？”
　　袁青棠很有眼力见地替梅秋说了出来，梅秋点了点头。

　　思索了片刻，袁青棠给出了她的答案。
　　“他是喜欢你的吧，毕竟他对你还挺上心的。之前你生日我故意透露给他，你看他就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后来你晕倒他看到了第一时间跑过来把你送到医务室，听我说你经常不吃早餐有低血糖后，他又开始每天给你带早餐......”

　　对了，早餐！不仅带了，带的还是他妈妈做的......
　　袁青棠的话让梅秋更加确定了沈兰时对自己的不同。
　　她想起了上周吴吟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家时他的冷漠拒绝，结果把自己送到了家。
　　所以，应该不是她自作多情吧。

　　“你要是想知道不如去问问他？”
　　袁青棠见陷入沉思的梅秋，决定当个助攻，怎么说她也算是他们两的cp粉头子了。

　　“问了如果不是......那同桌就很尴尬了。”
　　梅秋不是没想过直接问，但又担心后果是自己不能接受的。
　　梅秋是一个典型的天秤，她追求一种平衡，她讨厌周遭的倾斜。如果沈兰时说对她就像对同桌，那她就会觉得自己破坏了单纯的同桌情，尽管她对他不是。

　　“想那么多不如去做呢！我们纠结来纠结去的最后不还是在苦恼纠结吗？直接上吧！别给青春留遗憾！”
　　袁青棠是一个直性子，她不想那么多弯弯绕绕，所以有时候也不太理解梅秋心思的曲折。

　　“诶！正好待会儿沈兰时要跑3000，不如我们终点等他，给他送水怎么样，看看他的反应？”
　　袁青棠眸子一亮，对自己的提议非常满意地点点头。

　　送水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沈兰时不会不接的，不管怎样都不会尴尬。
　　梅秋接受了袁青棠的提议，便提前去后勤处拿一瓶矿泉水，正好碰上了在后勤处吃零食的程嘉阳。

　　程嘉阳见她们两来了，便主动招呼。
　　“哟，你们是来拿吃的还是拿水啊？”

　　“才不拿吃的呢，我们来拿水。”
　　袁青棠边说边蹲下身子拿了一瓶，站起身来递给梅秋。

　　程嘉阳的视线从袁青棠转到了梅秋手上原有的那瓶水，带着水来拿水？
　　“梅秋手上不有水吗，你怎么还给她？”

　　袁青棠这时真是觉得程嘉阳有些话多了，她平时怎么没觉得他这么关心她的？
　　她忍着不耐瞪了程嘉阳一眼。
　　“要你管，这水是要送给沈兰时的。”

　　听说是送给沈兰时的，一下子勾起了程嘉阳的八卦心，他贼兮兮地盯着梅秋看，盯得梅秋都不好意思地往袁青棠身后躲。

　　“唉！没有对比就伤害。有人跑个1000都有巴巴送的水，有人3000却只能自己来拿，唉！”
　　程嘉阳见梅秋这么害羞便不盯了，打了个转看着袁青棠说。

　　被看一会儿没事，被看好一会儿那就有事了。袁青棠被程嘉阳看得不知所措，只好朝别处看去，躲开他的视线。
　　平时袁青棠有些大大咧咧，要看见她害羞的模样可不容易，引得程嘉阳盯着多看了会儿。

　　广播里传来女子1500米结束，男子1000上场的消息，正好解救了尴尬的袁青棠，拉着梅秋就朝操场走。

　　“等等我！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程嘉阳看她们走了，也立时跟上去。

　　“你去干嘛？”
　　刚获救没几秒的袁青棠毫不掩饰地表达了此时对程嘉阳的嫌弃。

　　“你去干嘛我就去干嘛，怎么？只许你去就不准我去？”
　　程嘉阳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不然他怎么会觉得此时瞪着他的袁青棠会有些可爱呢？

　　“哼！随你。”
　　此时袁青棠看程嘉阳就像看一个无赖，这副模样惹得梅秋也不顾自己心里的紧张笑了起来。

　　三人走到1000米的终点处等着，终于是等到了第一组开始。

　　“沈兰时在第几组上场？”
　　迷糊的梅秋在听到开跑那声枪响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不知道他在哪一组？

　　这话惹得袁青棠和程嘉阳齐刷刷地看她，都是难以置信。

　　“不是吧？你都不知道？”
　　袁青棠是真没想到梅秋竟然会不知道，她以为沈兰时会跟梅秋说的。
　　梅秋有些慌地摇摇头。

　　“服了你们两了，兴致冲冲地跑来，结果还不知道人家第几组出场呢？得亏我跟来了，他在第二组。”
　　程嘉阳直扶额无奈道。
　　看来沈兰时说的果然没错，有时候梅秋就是个笨蛋美人，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在沈兰时眼里梅秋是美人，也许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

　　第二组上场后，随着一声枪响，比赛开始。
　　眼见沈兰时就要经过身边，袁青棠拉着梅秋就是大呼加油，虽然梅秋还有些放不开，但在袁青棠的带动下也适应过来。
　　不知道沈兰时听见没有，他像风一样飘了过去。

　　还剩最后200米，袁青棠眼见着沈兰时就要发力冲刺，赶紧拉着梅秋慢慢靠近。
　　3.2.1！
　　沈兰时第二个冲过终点线，结束了比赛，速度放缓地小跑直到走路。

　　原本梅秋还自信绝对不会紧张，哪知现在她都迈不开腿。
　　袁青棠看她这样就知道靠她自己是靠不住的，赶紧拉着她就朝沈兰时走去。

　　“沈兰时！”

　　梅秋和袁青棠还没到，就被插了空。
　　眼见吴吟拿着水递给沈兰时，梅秋是彻底停下脚步不走了，她不想难堪。

　　但沈兰时没有接吴吟的水，不知道他对吴吟说了什么，吴吟一副受了伤的神情，拿着水的手也垂了下来。
　　沈兰时没管她，转了个方向找着梅秋，他记得是看见她了的。

　　之所以没很快找到是因为，在看见吴吟后，梅秋定了两秒就拉着袁青棠往回走了。
　　“干嘛啊？走干嘛啊！吴吟给我们也给啊，我们怕她干嘛！”
　　袁青棠可不满意这结果，她欲扯住梅秋，但没扭过梅秋的决绝。

　　“不是，我们都走到这了总不能白费心思吧？”
　　袁青棠不知道梅秋在担心什么，在她看来，沈兰时是不可能接吴吟的水的。

　　“算了吧，好尴尬......”
　　梅秋终究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了口，拉着袁青棠继续大步离去，但没几秒后又停下了脚步。

　　“梅秋！”
　　沈兰时看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便确定了她就是梅秋。
　　他刚刚找的时候就觉得这人身影很熟悉但又不确定，最后是经程嘉阳确认了后，他才追了上来。

　　梅秋一转身便和沈兰时对上了视线，沈兰时大口喘着，应该是没歇多久就跑着来了。
　　袁青棠看梅秋愣在原地也没个行动，连忙肩膀碰了碰她，偏过头在她耳边轻语。
　　“上啊！”

　　哪知梅秋还没上呢，沈兰时就自己上手了。
　　他自顾自地走近梅秋，碰到了水以及梅秋的手。

　　刚运动完的沈兰时散发着热气，连带着梅秋也感受了这股热意。

　　“这是给我的吗？”
　　沈兰时接过梅秋左手手中的矿泉水，看着她笑了起来，带了些少年独有的恣意，看得梅秋有些晃眼。

　　“对......”
　　确定是梅秋要给自己的，沈兰时的笑意更浓了，好像得到了中意玩具的小朋友一般。他拧开瓶盖喝完了最后半瓶，拿着空瓶子开口向梅秋致意。
　　“谢了，小同桌。”

　　梅秋看着他喝的那瓶，又捏了捏右手这瓶没开过的，一时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他他他......他怎么好巧不巧地就喝了自己的水啊！

　　见梅秋这害羞的样子，沈兰时露出一丝坏笑，连带着那梨涡都带了些狡黠。
　　他怎么会不知道哪瓶喝过哪瓶没喝过呢？

　　三人里，一个因调戏成功心满意足地发笑，一个因被调戏而脸红得不成样，一个将这场调戏尽收眼底地发懵赞叹调戏者：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