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言秋日胜春朝》应钟拾肆

5、庆生

　　翌日一早。

　　梅秋看见沈兰时才忽然想起昨晚的疑问，逮着早自习前最后几分钟寻求答案。
　　“沈兰时，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沈兰时本在收拾课桌，听见梅秋叫自己时，停下来手上的活，和梅秋面对面坐着。

　　“你的名为什么是兰时啊，是有什么寓意吗？”
　　梅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一眨的。

　　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原来是问这个，沈兰时不禁弯唇笑了，细细道来。
　　“兰时是春天的别称，我生在春天，外公希望我如春朝，朝气蓬勃。”

　　此时的梅秋只觉得兰时是一个不错的名，也很符合这个少年。
　　后来，梅秋觉得，沈兰时就是兰时本身，他带给了她“生”的希望。

　　*

　　金秋十月，天气渐渐转凉，人们都开始穿上了外套。

　　这天体育课老师说完自由活动后，梅秋正准备和袁青棠一起去操场溜圈，忽的被沈兰时叫住。

　　“梅秋。”
　　梅秋和袁青棠一起回头。

　　只见沈兰时脱下外套朝她们走来，后面的男生还不明所以。
　　“你可以帮我拿外套吗？”

　　话刚落，男生们喔喔地起哄，尤其是程嘉阳。
　　“沈兰时干嘛呢？外套还要人家拿啊？”

　　沈兰时回头给程嘉阳使了个眼色，又转回来等待着梅秋的回复。
　　这样的情形让梅秋不由得红了脸，紧紧抓住了袁青棠的手臂。
　　倒是袁青棠瞅瞅他们又看看沈兰时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笑了起来。

　　“愣着干嘛啊梅秋，这种小忙不在话下啊。”
　　一会儿都不见梅秋作出反应，袁青棠先急了，碰了碰梅秋的胳膊示意她接过沈兰时手中的衣服。

　　梅秋还没想好呢就袁青棠一吆喝得不好拒绝了，她只好接过衣服，与沈兰时对视点了头。
　　见她接过衣服，沈兰时的笑意染上了眼角眉梢，一副满足的模样走向球场。

　　梅秋把衣服搭在右手臂上，和袁青棠一走一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怎么觉着沈兰时对你也有点那意思啊？”
　　袁青棠挽上梅秋空着那边的手臂，朝她八卦地使眼色。

　　“不会的。”
　　梅秋第一反应否定了袁青棠的猜测。
　　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像沈兰时那样优秀的人，为什么会看上自己呢？

　　梅秋右手指轻轻摩挲着沈兰时外套的衣角，嗅着若有若无的清香。
　　她又闻见了，是沈兰时的味道。

　　梅秋记得有一种说法是说，如果只有自己能闻见一个人身上的香味，就说明是基因选择了那个人。

　　那沈兰时的香味是只有自己才能闻到吗？

　　“你能闻见沈兰时衣服上的香味吗？一种特别好闻的清香。”
　　梅秋把衣服凑近袁青棠，她认真地嗅了嗅，摇了摇头。

　　“没闻见什么味道啊，你能闻到？”
　　袁青棠蹙起了秀眉，一脸不解。

　　看来是只有自己才能闻见那股清香了，难道真的是基因选择了他？
　　这种说法未必也有点太......

　　袁青棠看着无奈发笑又淡淡摇头的梅秋，甚是不解，怎么这人还沉浸到忘我境地了？

　　两人算着时间回到了集合的位置，正好卡上体育老师吹哨集合。
　　女生们基本就在不远处，而男生一伙儿的，从球场跑的跑走的走，拖了好几十秒人才到齐。

　　“下节课我们测800、1000，都穿上好跑步的鞋子啊。”
　　体育老师提前说出了大家的噩耗，引得众人苦兮兮地哭嚎。

　　“每学期一次，怎么你们还想逃啊？正好十月底就要运动会了，也算给你们预预热，好了今天就到这里，解散吧。”

　　原本还一片狼嚎，当听见运动会三个字时，众人的脸上又纷纷雨过天晴，露出了对运动会的期待。
　　虽然班主任还没开口，但体育老师在这一块儿更有权威，他都说了那必定是假不了了。

　　梅秋准备现在把外套还给沈兰时，但没见着人，连他的好哥们程嘉阳也没见着，只好先和袁青棠回了教室。

　　另一边。

　　“靠谱吗？真的是十月二十？”
　　沈兰时话中带着不相信。

　　程嘉阳直接给沈兰时胸口来了一拳。
　　“什么意思啊，还不相信我？”

　　事情原委是这样的。
　　昨天袁青棠不小心说漏嘴梅秋要过生日了，但又没说到底是哪一天。怕没了惊喜，沈兰时只好让程嘉阳去打听，才有了十月二十这个准确日子。

　　程嘉阳揽上沈兰时的肩膀，嬉皮笑脸开玩笑。
　　“怎么对你小同桌这么上心啊，看上人家了？”

　　“去去去，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八卦了？要是送个生日礼物就是看上人家了的话，那你程嘉阳都看上多少个了？”
　　沈兰时一脸嫌弃地推开程嘉阳，直往教室走去。

　　“诶，别走那么快嘛，这样很容易让我误会你对小同桌一秒不见如隔三秋啊！”
　　程嘉阳看着沈兰时大步流星的步伐丝毫没有放下速度等等他的趋势，只好跑几步追了上去。

　　因为刚刚耽误了几分钟，沈兰时和程嘉阳赶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打上课铃了，好在是自习课，台上坐着的是袁青棠。

　　袁青棠鹰一般的眼神射在沈兰时和程嘉阳身上，仿佛要穿透他们汲取脑中所思一样。
　　其实她很想知道在自己故意透露之后，沈兰时会做出什么反应，也好看看梅秋对她的重要性。

　　沈兰时神色自若地回到座位，反而跟在后面的程嘉阳对袁青棠的面色感到莫名。
　　这人怎么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难不成......

　　梅秋看沈兰时回来了，把覆在腿上的外套还了回去。
　　沈兰时接过外套道了谢，面色淡定地拿出了作业，仿佛刚刚在构思准备什么惊喜的人不是他一般。

　　梅秋其实很想问为什么沈兰时回把外套给她拿着，而不是和其他人一样放在一旁或是挂在栏杆上。
　　她想了很多原因，但又怕是自作多情。

　　她想问，但又不知道怎么问比较好。
　　问为什么把外套给她？这样会不会显得有些质问的意味了？好像自己很不情愿帮忙一样。
　　问为什么不放在旁边？这样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觉得他的外套是个累赘？

　　梅秋在心里设想了好多问法，迟迟没开口，也没有做其他的事情，呆滞地盯着桌子。
　　沈兰时看出她的迟疑，也注意到了她长时间的发呆状态。

　　“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把外套给你？”
　　沈兰时帮梅秋解决了第一步，先问了出来。

　　梅秋下意识地点头回应。
　　“对，我正好想......”
　　口快而脑子还没跟上，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所想已经暴露得很彻底了。

　　梅秋被一语戳中了心思，不由得羞红了脸，垂下了略带震惊的眸子。
　　沈兰时温和的声音也随之而起。
　　“随便放很容易脏，你拿着我才安心。”

　　梅秋的脸更红了，头也垂得更低。

　　*

　　下下周的运动会，班主任陈鸣说这周周末前要交名单上去，让体委程嘉阳负责。
　　明显大家在运动员和观众中更倾向于悠闲的那一方，惹得程嘉阳这几天提起这事就骂骂咧咧。

　　因为明确要求了每个项目都要有人报，所以程嘉阳望着这空空的表格只好用上百分百的力气鼓动大家踊跃参与。
　　虽然效果甚微。

　　刚下课，程嘉阳就从座位上跑过来问，弄得梅秋和沈兰时都一脸懵。
　　“沈兰时，我们是不是好兄弟？”

　　“有事说事，打什么感情牌？”
　　“现在这里男子1000差个人，你来吧，你肯定行！”
　　程嘉阳眼巴巴地望着沈兰时，像等待主人投食的小狗狗，就差有条尾巴摇一摇了。

　　“不去。”
　　“为什么啊，1000对你来说又不算什么，我还不知道？”
　　惨遭拒绝，程嘉阳是又气又愧，虽然知道这样不好，但这kpi......

　　“你干嘛不上？”
　　“我都上了3000了，再加个1000，我干脆别下场了就累死在田径场吧！”

　　1000都没人报，3000更别说了，体委不上不行啊......
　　沈兰时显然是犹豫了，看着他似乎有能松口的迹象，程嘉阳趁势追击。

　　“去吧，我们兄弟上阵，我3000你1000已经很够意思了！再说这可是高中最后一次运动会了，梅秋你也想看看吧？”
　　程嘉阳话头一转，本来还在看热闹的梅秋身躯一震，都还没反应过来。
　　这话引得沈兰时也扭头看她，两个人一起看着她，梅秋觉得自己似乎有了一票决定权一般。

　　“要不，去？”
　　梅秋小声试探着开口，她辨不明白沈兰时是想去还是不想去，她怕说错了。

　　“看吧，你小同桌都说去了，沈兰时你就从了我们吧。”
　　见梅秋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程嘉阳乐开了花。
　　他就不信沈兰时还能拒绝得了他！

　　沈兰时两眼一合，无奈地笑笑，算是应下了。

　　*

　　这周六是梅秋的生日，因为周六当天袁青棠有事，所以她们决定周五的时候小姐妹提前庆生。

　　原本梅秋只是打算随便吃点小吃，既可以吃更多种类的东西，也不至于花太多钱、
　　但袁青棠却带梅秋去了一家位置很隐蔽的餐厅，还订了个小包厢。

　　梅秋不明白就她们两个人吃，为什么要订个包厢，还是能坐四五个人的包厢。
　　她问袁青棠，袁青棠却说待会就知道了。

　　还留悬念？

　　上菜过程中，袁青棠突然出去接了个电话，这倒是更令梅秋怀疑了。
　　梅秋本打算等袁青棠回来就继续追问，谁知她是回来了，还带了两个人。

　　是沈兰时和程嘉阳，沈兰时手上还提了个蛋糕。
　　看来是有备而来的了。

　　“你们......”
　　“他们两也是来给你过生日的，是给你留的惊喜哦。”
　　袁青棠接了梅秋的话，道出了刚刚留的悬念。

　　沈兰时把蛋糕放在一旁，笑着说。
　　“应该还是惊喜不是惊吓吧？”

　　梅秋有些紧张地连忙点头，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她没想到沈兰时会给她过生日。

　　看到梅秋眸子里要溢出来的欣喜，袁青棠笑开了花。
　　她就知道梅秋会喜欢的，她的心思没白费。

　　吃到最后，服务员简单收拾了餐桌，把蛋糕拿了上来。

　　沈兰时把蛋糕包装拆开，插上蜡烛点上。
　　“梅秋快来许愿，程嘉阳你快去把灯关了。”
　　袁青棠一面招呼梅秋来许愿，一面催着程嘉阳，谁让他这么闲。

　　关上灯，房间黑了，独留蛋糕一处光亮。

　　梅秋看了看陪在自己身边的三个人，猝不及防对上了沈兰时的视线。
　　烛光之下，沈兰时的眼睛比平时更温柔，更有吸引力。
　　见梅秋看着自己，沈兰时也不自主地弯了眼角，露出温和的笑意。

　　梅秋的心跳得很快，要跳出嗓子眼一般，她赶紧闭上眼，避免自己太过沉溺。

　　“祝你生日快乐......”
　　袁青棠带头唱起了生日歌，其他两个人随之跟上，在最后一句祝福即将话落之时，梅秋吹灭了蜡烛。

　　分完蛋糕，正吃时。
　　沈兰时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袋子递给了梅秋。
　　“梅秋，送你的生日礼物。”

　　面对伸来的手，梅秋刚刚的心里撞来撞去的小鹿又回来了，还带着更大的劲儿。
　　“谢谢你......”
　　梅秋无视袁青棠和程嘉阳两人发现奸情一般的颜色深，微红着脸接过小声地道着谢。

　　“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但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沈兰时带着笑意说。

　　“礼轻情意重，梅秋可得保护好这个礼物啊，不然我兰时的心可难安哦。”
　　还没等梅秋回沈兰时，程嘉阳一记话脚步都没歇直接击过来。

　　“别乱说。”
　　沈兰时给了程嘉阳轻轻一拳，程嘉阳却依旧是嬉皮笑脸的，对着梅秋继续使眼色。
　　一切行为看在眼里的袁青棠哈哈大笑，直说程嘉阳这个嘴上没把门的，什么都说出去。

　　梅秋看着他们三，乱撞的小鹿渐渐慢了下来，心里一片平和。她回想着刚刚，心里很是温暖。
　　如果永远都是这样就好了，没有分离，没有时过境迁，永远是这样快乐、纯真......

　　晚上，梅秋回到家拆开沈兰时送的礼物，是两小罐护手霜，没标注什么牌子，但包装很好看。
　　梅秋虽然是第一次见送护手霜作生日礼物的，但也心生欢喜，这是沈兰时第一次送的礼物。

　　而且她确实是需要的。
　　梅秋有轻微洁癖，总是洗手，久而久之手就会变得粗糙。眼见天气变得更加干燥，梅秋正打算买呢，沈兰时就送了。
　　兴许是平常注意到了吧......

　　梅秋饶有兴致地洗了手涂上护手霜，很好推开，滋润却不油，还有淡淡的桂花味，极符合秋意了。
　　闻着这抹淡香，梅秋噗嗤地笑了出来。

　　他说的没错，她很喜欢。
　　不仅是礼物，还有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