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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留仙镇晋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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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凡向南撷拱手道,“今日得见先生是我姬族之福。
既已有方向,我姬族会为此努力,开出一条向生之道。”
又指向月牙山顶,“先生若有故人可去后崖寻,穿过一片古桑林,就是姬族先祖历代的坟墓。
不过,我姬族被困月牙山不能外出,村里人彼此熟悉。
请先生不要碰上别人。若被认出是外人,恐引起村里人慌乱。”
南撷颔首,把玉珏递回去。
姬凡向他深深地躬身后飞掠回山里。
南撷凝望山间绿丛,探手伸出结界之外。
这姬族到底是犯什么错,从季族沦落为姬族,被困月牙山而不得出。
取出一张隐身符激活后贴在身上,向月牙山顶去。
山顶小道陡峭难攀,南撷轻身术掠飞而上,从一片翠绿的桑树上掠过,直至一片崖顶下坡的乱石前。
说是乱石,却很有特色。
三五块墓石聚团,或者六七块相靠。
每一块墓石上刻有一名已逝季族的名字。
看得出来,季族死后,但凡是血亲或者夫妻都会彼此相依相靠,以墓石聚在一起,以示死后团聚。
南撷向众季族先人行礼后,铺展开神识。
寻到季步玲的名字,此名的墓石旁边相靠得是刻有南晨名字的墓石。
南撷穿过一众墓石,走到南晨一家六口的墓石边。
他蹲下身,扫去墓石边的枯草,轻轻地抚摸南晨的墓石。
“未曾想多年后再见,你已经故去,小南晨 。
哥哥看到你有家人相伴,心里很是替你高兴。”
在墓石旁,他席地而坐,静静地回忆起初见南晨时的景象,以及他在松林的点点滴滴,乃至于最后一面在月牙山脚的瀑布边。
南晨已经是肌肉健硕地顶天立地男儿郎,身边有娇俏可人的季步玲相伴。
南撷吁出口气,轻轻地道,“六百年多了,哥哥被埋在地底暗无天日,被你夙星哥哥救出,现在他为我闭守山洞。
这一生哥哥的命是你夙星哥哥,哥哥要去为他做一些事。
南晨,南撷哥哥走了。”
天黑时,南撷轻掠上月牙山巅,临月而立如谪仙下凡。
环顾下方灯火盎然的姬族村落。
夙星曾为这村落留下后招,如今给他们些提点,圆满他的心愿。
往后百年多,姬族为开出一条通往山外的地道而不懈努力。
天亮时,南撷已经在留仙镇上空。
昂望下方的留仙镇,六百年的时间跨度,唯有当年的渡水河还在流淌,横穿整个青砖黑瓦的大镇。
瞭望过去,玉轩的楼阁落在晋府后山脚,已被众多高大的松木遮掩。
一人御使飞剑,如流光般飞来。
清宁宗晋元真人站在飞剑上,注目来人。
“道友是乾坤门的师弟。不知如何称呼?”
南撷立在穿云梭上,好奇地打量这名眉间暗含戾气的金丹真人。
目光穿过他射向林后的玉轩客栈,“那里是我老家,如今被你占去,不知道友怎么说?”
晋元真人稍有讶异。
回首晋府深处的松林,“那处松木楼外围的护持阵法因地底灵脉,从未有消散。这般布阵确实是乾坤门道友的手笔。
清宁宗人从未踏足后山林地去占它。
当然,外围林地被本真晋府囊括。
本真奉命驻守留仙镇,在这灵力匮乏的东大陆总要寻个地方修炼。”
说得好似很有道理。
南撷扯了扯嘴角,“我现在要回家,不知从哪里入?”
“请。”晋元真人做出请的姿势。
便是任他来去。
南撷眸光流火,压下众多地疑惑。
“请。”
他飞过晋府上空,掠过青瓦白墙的围墙,落在里面的场地上。
南撷收起穿云梭,踩一地厚厚地松针叶走到玉轩的楼前。
匾额依旧,只是金纹红漆剥落甚多,也没有当初夙星刷漆时的灵光。
护楼的阵法阻隔外人,却挡不住天地自然的风雨,时间的流逝。
他推开大门,满室残网厚灰。
旋手一堆,四方六十四门大开。
不少木门折断碎裂,扬起一地尘土。
当年何飞一家没有改变木楼的格局,甚至可能都没住多久,就已离开。
南撷一步步踩楼梯上到五楼,楼道很坚固,不像外面的门栏。
五楼依旧是四间房,里面的陈设都没怎么动,一样积层厚灰,脚踩在地面都留有印子。
推开窗,窗直接折倒,向下滚落,被他用御物术控在地面。
南撷环顾前方,高大的松林和晋府挡住渡水河的景致。
动了修缮这间客栈的心思,还要开出一条道,穿过晋府直通镇上。
说干就干。
飞跃回林间,开始霍霍松林。
速度比不上当初的夙星,伐木削制极快,搭楼建屋却不在行。
他把腐朽的木楹换掉,破烂的窗户重新整改……
一直在半个月后,修修补补的玉轩又恢复当年的景象。
留仙镇繁华,漆料众多,上趟街就买来不少可用物。
经过漆料重新绘画的玉轩客栈焕然一新。
南撷还把围墙内的青砖地面重新平整,挡住楼前光景的松木已被他伐木用来改木楹。
现下,除晋府得一角外,自五楼望出去是层层地青瓦楼,那是留仙镇镇民的房舍。
晋府与这些房舍间隔一条渡水河。
完工后,南撷就邀请邻居晋元真人前来暖居。
整治一桌灵食,拿出玉轩最烈、灵力最浓的酒款待他。
晋元携礼而来,两人对坐庭前。
面对珍馐美馔,晋元真人笑道,“南道友好生客气。”
“应该。”
两人推杯换盏间,晋元真人答应把晋府东边的院墙往里移,隔出一条丈宽路直通玉轩这边的大门。
几壶灵酒下肚,晋元已经喝高。
餐前,南撷与他约定,不可用灵力化酒。
两人喝多后面色通红,酒气上脑。
晋元真人喃喃道,“我比师兄先结丹,可是师父就是把我派来驻守留仙镇。
你说气不气?这么个偏僻小镇,单单为一个魔族后裔季瑶花兴师动众。”
南撷压下眸里流火,好笑道,“你师兄是谁?前几年我还在清宁宗闹过一场。”
“葛青天啊。”晋元真人端起酒壶昂头就灌,“我跟你说,咱们清宁宗最有前途分两脉,一脉是昊天剑传承,一脉是藏情峰的无情道传承。每一名剑修收徒,只有一名弟子可以上藏情峰。”
晋元真人一拍桌案,“我资质很好,比师兄好啊。可是,师父偏偏觉得他适合上藏情峰。南道友,我跟你说,一旦上藏情峰,修为那是突飞猛进。日后……日后……”
晋元又是大口黄汤入肚。
南撷原意不是要听这点私事,又取出几坛高浓灵酒,“你资质比他好,又比他先结丹,日后他修为猛进压你一头,这谁能服气?来,喝酒,一醉解千愁。”
两人碰杯,又连干几盏。
“东大陆缺灵少资源,你不若离去,闯荡西陆好好修炼。”南撷拍他肩道。
晋元抹把脸,哎声叹道,“若不是姬族关系到上层真尊的利益,我堂堂金丹真人能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建屋造镇?”
南撷眸光暗凝,“姬族到底关系什么利益?”
“道魔之战损毁当世界河,天道令三才天地人大阵封禁飞升通道。
姬族关系上层真尊设下的解铃计划。
道魔之战封禁天门,解铃还须系铃人。
唯有道魔双人才能重启天门。”
晋元真人呼哧呼哧几声,又喝下一坛。
南撷压下惊疑。
难怪清宁宗会封禁姬族,不令他们离开结界。
原来是在等返祖魔修之人。
“你们会如何对待姬族?”
“如何?”晋元剑眉轻扬,眼角颊顶覆盖层红中透粉。
“魔修元老杀许多季族人,又拆散破天失败的季瑶花和水寒。
他们把季瑶花遣返季族,在世外遣一村人进去季族故地同住。”
晋元真人拍桌子,讥讽道,“曾经年少轻狂,以剑行天下护苍生。
经过季族这一茬,我才认清,狗屁昊天正道,藏情峰无情道才是世间真理。
可恨,师父又不让我修无情道。
这季族如今改叫姬族,被圈养在那月牙山里如同蓄养得家畜。
以季瑶花的血脉为引往下传承,迟早能诞出新的魔灵体。”
南撷拳紧手。
真相往往残酷,以往东大陆的祭师制神道宗令人不齿,为百姓叫屈。
如今修真界底下的阴司勾当一样令人心寒。
待晋元彻底趴下,南撷运转灵力化去酒力。
他起身后用幽深的眼神凝目在晋元真人的身上。
没有晋元,清宁宗还会派大元、三元前来驻守留仙镇,姬族的使命注定他们逃不了。
南撷昂首玉轩,心里又泛起淡淡地伤情。
故去便是故去,再捯饬,以往的一切不会再回来。
他来到堂里,祭出一副夙星给他画得小像挂在正中的厅堂上,取出一卷卷轴封印在小像里。
“封止息在这里随姚姚离开,他最后得执念是脸没有被换回。
倘若后世之人能领悟造化术的微末一二,在毫无灵力的东大陆将有一席之地。
这便当是一次机缘吧。”
南撷以夙星教的法诀打在小像上,小像随之隐退,堂上一切恢复如初。
这里再没有值得他流连的地方。
这里早已不是他心里得那份玉轩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