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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月考 ...

  •   第二天岁丁时睡到自然醒,打开手机一看时间,恰好比闹钟时间早了几分钟。岁丁时精神很好的洗脸刷完牙,吃完早餐后帮他妈把碗洗了,从冰箱里拿出来瓶牛奶,坐在椅子上边耍手机边喝。
      这还是头一次岁妈没叫岁丁时起床,岁丁时就自个醒了。吃早餐的时候也不是一副病恹恹,没睡醒的模样。

      岁爸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大小伙子心情很好? ”岁爸打趣道。
      岁丁时抬头看了岁爸一眼,没好意思说他现在有点像小时候吃上生日蛋糕的亢奋,含含糊糊道:“还行吧。”随后又装模作样的低下头玩手机。

      他们学校走读的人多,学校干脆安排了两辆校车分点接送。部持以往都乘第一辆校车走的,岁丁时则会赖到第二辆车,等岁丁时回到班上,部持早餐都吃好了。

      今早太阳暖烘烘的,微风吹拂,岁丁时穿着外套,拉链没拉,露出里面蓝白的短袖校服。高挑的大男生单肩背着书包,插着白色耳机,引来许多侧目。

      大巴徐徐停在小区门口,岁丁时上车,和那个面庞黝黑,沉默寡言的司机大叔说了声早,大叔点点头,岁丁时往里走。
      在倒数第二排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岁丁时把包脱下,闭上眼睛打算睡觉。

      车还没开动,估计是在等还没到的学生。
      岁丁时耳尖的听到司机大叔说话声,“你是一中的学生? 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和大叔对话人的声音被马达轰隆轰隆的声音盖过去了,岁丁时没听见。

      大叔又说:“叫什么名字,学生证拿出来我看一下。”
      “……”

      过了一会儿,大巴开动,岁丁时睡的更深了。
      岁丁时忽然感觉到有东西横插过他面上,眼前短暂的黑了一下,岁丁时吓了一跳,睁开眼看是什么东西。

      入目是一截蓝白的校服手臂,手臂的主人伸起手,正在调座位上面的空调出风口。岁丁时顺着衣服转过去看,入目就是那片白皙凌厉的侧脸和下颚线,还有那双黑眼睛。
      “部持? ”岁丁时猛地反应过来。

      “醒了? ”
      “以后空调不要直吹,会头痛。”部持抬手调整出风口风向,“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

      岁丁时刚清醒一点,眼睛聚焦在人脸色,但脑子里啥都没有。过了好一会,岁丁时理智回笼,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 眼睛在部持面上滴溜一圈,一拍掌恍然大悟地说:“哦——起晚了是吧。”

      “嗯。”部持理所当然的接过岁丁时给他找的理由,丝毫不提自己只是为了和某个人一起才故意拖到这个点。

      岁丁时幸灾乐祸,笑得猖狂,“都说你每天起的比鸡还早,现在还不是照样起不来床? ”
      岁丁时摇头晃脑,不知道为什么得意的不行,“部持老师,也不过如此。”

      部持深深的看了岁丁时一眼,在岁丁时意识到不对之前收回目光。淡淡的说了什么,但刚好被鸣笛声盖过去。岁丁时皱眉低着头凑到部持嘴边,“什么? ”

      部持刚刚隐晦的调戏才说出口,就看到岁丁时凑着耳朵抵到唇边。
      部持愣了一下,下意识垂着眼眸看岁丁时的耳郭。

      岁丁时从来都没注意过,在他内耳郭里有颗小痣,深褐色,在崎岖凹凸的耳软骨上格外瑟..情。

      部持心脏猛地一跳,在这样一个公共,甚至在校车上这样一个纯真的的环境里,部持不合时宜的冒出个念头。
      好.想.舔。

      部持吓了一跳,猛地推开岁丁时,慌乱的闭上眼睛,在黑暗里心跳肆无忌惮。
      “别挨那么近,睡了。”

      岁丁时:?
      睡就睡呗,干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两个人回到班里,班里较以往躁动许多。有几个女生边吃早餐边站在走廊上背书,还有的男生趴在桌子上补觉。

      余规和陈不凡哭丧着脸冲进班里,余规紧跟在陈不凡背后,一只手抵着陈不凡的后背,怕一个人急刹车,两个人“车毁人亡”。
      “还好还好,差点被主任逮住。考试日迟到,被我妈知道那是数罪并罚啊。”
      “谁让你今早起不来? ”
      “说的好像你起来了一样!”

      岁丁时从书包里掏出昨晚看的试卷,闻言看了眼正大口灌水的前桌,“起不来? 你平时不是很早就醒了吗? ”
      陈不凡还在喘粗气,一把扒下外套,把汗湿粘在额头上的头发扒拉上去。“别提了。昨天晚上莫名其妙醒了三次,今天早上从床上爬起来感觉像喝了酒撞墙,升仙了一样。”

      “草。”陈不凡狰狞着脸,猛从抽屉里掏出那本像从垃圾回收站里垫桌角的古诗文合集,翻的哗哗响。“原本打算今早早起复习文言文的,昨天一点没看,现在搞个p!”

      说是这么说,真要进入状态,还算个小学霸的陈不凡过文言文的效率高的不行。

      他们早上八点半开始考语文,然后考物理。岁丁时看了会作文素材浅睡了十几分钟,就要上考场了。

      他们学校按排名排考场,一班最差,越高越好。岁丁时面色如常的往楼下走。
      岁丁时往楼下走,自然其他人都往楼上走,许多人和岁丁时擦肩而过。楼道窄,不小心相互撞到,岁丁时低声说了句抱歉。

      他的同学大多往上走,只有他孤零零往下走。以前的岁丁时才不在乎这些,现在上心了,岁丁时才隐隐约约有点感觉。

      单纯拎出成绩上升了几名,真是一点真实感都没有,就像数字货币感觉就是没有握在手里的钱那么郑重一样。

      只有真正体会一把,一个人低着头往下走的同时,其他人笑意晏晏抬起头往上走,交错间,意味着自己在后退,其他人往上升。同时冷酷的意识到,平日里与自己嬉笑互骂的同学,其实有着无法跨越的差距,自己无法触及的未来。孤零零的感觉和悲哀无助,才真正让人痛苦,却也是前进的最好鞭策。

      站在走廊上,岁丁时发呆打发时间,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岁丁时不认识的人。
      岁丁时现在心里很是混乱,既有还未能完全缓解的悲哀,同时又有对考试的自我希翼。岁丁时抬头,走廊的天花板上装着红色的火警管道,还有乌黑的电线杆栏,还有发青泡湿的墙灰。

      岁丁时似乎能透过隔着无数栏杆和墙壁的楼层,看到部持。
      他现在在干嘛呢?岁丁时漫无目际的想。睡觉吧,毕竟等会一考就是两个半小时。

      小时候的部持考试前夕可不会这么自在。

      小学阶段的考试大部分都是闹着玩的,小朋友也不放心上,该玩玩,该睡睡。部持是岁丁时遇见的第一个在考试前会认真翻书的人。但小岁丁时很奇怪,部持一到考试前就忍不住发抖,手冰冰的,似乎怎么捂都捂不热。

      岁丁时还好奇的问部持为什么会这样,小部持想想说,他会忍不住想如果考不好会怎么办,或者是考试的时候笔不见了怎么办。
      后来岁丁时干脆一考试就带部持去操场上玩,玩累了,部持就会睡觉。在考试前睡一觉,部持就会正常很多。

      等岁丁时放下笔转腕,收舒了一下酸软的手指,脑子里又疲惫又亢奋,像磕了药又去跑了五公里一样。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提前交卷,也没睡觉,就硬生生写满了两个半小时。

      不会就蒙,阅读题看不懂就抄文章句子,写一点似是而非的东西。作文凑不够字数,同一句话就开头写一遍,中间写一遍,结尾再啰哩巴嗦重复一遍,硬生生凑到八百的线。
      头一次写这么多字的岁丁时,感觉灵魂都在飘。

      岁丁时走出考场,来不及回班了,带着东西去了下个考场,准备二十分钟后的下一科。
      连考两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岁丁时每天不是睡觉就是看书考试,竟然感觉时间过的还挺快。

      等岁丁时兜着黑笔和涂卡笔走出考场,头顶夕阳晃目,暗橙光照在墙壁上,像动物世界里狮子的尾巴,毛躁干枯又暖和。
      岁丁时头一回生出时间好快,考完还挺爽的感觉。

      平日里高三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成绩提升和考完的这个时刻。没对答案,没有成绩,这一刻也没有升学重压,考完有种雨过天晴的爽朗感和放松感。

      班里热热闹闹,有人搬进搬出,有人收书,有人商量着等会吃什么,还有男生揣着球冲去操场占场子打球。

      考了一天,岁丁时没什么胃口,干脆趴在桌子上睡觉。想着晚点喝瓶酸奶打发一下。

      部持的考场在最上一层,等他回到班,班里的人已经走的七七八八,趴在座位上的人就显眼的很。
      部持把东西放在桌面上,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岁丁时桌面,岁丁时懵着眼,抬起眼睑看他。部持低下头,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岁丁时密密的,像小扇子的黑色眼睫毛。

      “不吃饭? ”
      “……没胃口。”岁丁时说完,又趴回去继续睡觉了。
      后面部持似乎说了什么,但岁丁时什么都没听见。

      事实证明,晚上不吃饭真的会饿。
      岁丁时如是想。

      现在是晚修第二节课,肚子里传来的挤压感一阵强过一阵。岁丁时猛灌了几口水,想要增添一点饱腹感。
      事实证明,屁用没有。

      岁丁时以前饮食不规律,早上起不来吃早饭,晚上还要熬夜吃宵夜。长期下来,胃就坏了。在岁爸岁妈和部持的监督下,岁丁时才逐渐改变饮食习惯。

      现在岁丁时不过一顿饭没吃,胃里就闷的恶心,有股反胃的冲动涌上喉头。

      今天晚上各科不会布置具体的作业,要求自己对答案,预习接下来的内容。班里时不时传来翻试卷的哗哗声,小小雀跃的欢呼或者是懊悔的埋怨声。

      岁丁时小声拍了拍前桌的椅子,陈不凡靠过来,“岁爷,咋了? ”陈不凡用气声说话。
      “有吃的没? ”
      “没啊,最后包饼干被余规拿走了,怎么? 你饿了? ”
      “没。”岁丁时奄奄地又收回手。轻轻啧了一下一下,紧锁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岁丁时撑不住了,视线在走廊那边的窗户上逛了一圈,确定老师没在,直接趴在桌子上,想要抑制那股呕吐的欲望。
      岁丁时紧闭着眼睛,额头抵在胳膊上。

      现在离放学还有一个多小时,小卖部上课的时候又不开门……草。岁丁时想来想去,都没什么解决办法可以缓解一下。

      忽然有人牵起他垂落在桌子边缘的手指,小小的拨弄了一下。岁丁时缓慢的抬起眼睛看了一眼,下颚甚至都没离开胳膊。会这样碰他的,只有部持一个人。
      果然。

      两个人现在有点高度差,部持挺直腰板坐着,岁丁时趴着,部持看着岁丁时的眼睛,从上到下 ,这个角度像主人看蜷在窝里睡觉的猫猫。

      部持抬头指了指窗外,一只手挂着书包的吊带起身,示意他要出去。岁丁时莫名其妙的向前挪,给部持留了个仅供侧身通行的过道。
      岁丁时云里雾里的看着部持往后走了两步,部持扭头去看,看到岁丁时一脸疑惑地坐在座位上。部持又走了回来,拉住岁丁时的半边胳膊,岁丁时略显狼狈和仓储的被拉起来。部持干脆就这样握在岁丁时的手臂,带着岁丁时走出来教室。

      部持带着岁丁时往楼梯上走,熟悉的感觉和熟悉的人让岁丁时一下回到那个懒洋洋的下午。
      部持想干嘛,不言而喻。

      “你怎么老是喜欢带着我翘课? ”
      岁丁时晃了晃被握住的手腕。部持闻言松开手,站在岁丁时往上几个台阶,扭头看他。岁丁时不知所以的抬头。
      光影切割下部持的面庞,黑发打下点点阴影,平静深邃。

      “饿成那样,你还有心情上课? ”说完部持回过头继续往前走,也没等岁丁时有没有跟上来。

      “哟哟哟,谁惹我们部持老师不高兴啦,火气这么大。”岁丁时跟上,笑嘻嘻地说。
      部持没回他。

      走到小阳台那,部持找了个稍微干净一点的地,从书包里掏出饭盒和一次性筷子。给岁丁时替过去,“吃吧。” 部持手指收紧,感受了一下饭盒上的温度,“还温着。”
      岁丁时差异地接过,低头隔着塑料盖看了看菜色,是学校打包的。“你哪来的盒子? ”
      “食堂大叔借的。”

      现在还可以吃上饭可是岁丁时想不到的。岁丁时也没有婆婆妈妈,找了个地方靠着借力,打开了饭盒,是小白菜和盐焗鸡。
      还不错嘛。岁丁时心想。

      岁丁时吃饭的时候部持没和他讲话,外面黑漆漆的树影沙沙作响,树影后面露出其他教室亮堂的灯。部持看着岁丁时岁丁时三下五去二吃完,又从岁丁时手中接过空了的饭盒,在走廊尽头找了个垃圾桶丢掉。

      部持回来的时候岁丁时还在回味,右手揉着肚子,明显是吃赶了。“今天的盐焗鸡味道还不错。”岁丁时砸吧砸吧嘴,说。

      “以后再不吃饭,有你好看。”
      听听这话,岁丁时就知道今天没吃饭反胃这事就过去了。部持假如真生他气,就会像刚刚一样,冷着脸不说话。
      “好啦好啦,以后我不吃饭你就压着我去吃,行吧。”
      部持才懒得理他。

      四周围绕着,一间间教室亮着的灯,成了井然有序的小方块。唯独亮光中间的两人,身处夜色之中,栏杆外边是从地上生根而上的大树,树影婆娑,有几束压弯了,垂在栏杆上,像童话里囚禁公主的高塔。

      虽然部持现在不生气了,但自认仗义的岁丁时还是打算好好哄哄自个兄弟。岁丁时抬手朝一个方向一指,气沉丹田,运筹帷幄自信的大声说:“看——!星星!”

      部持顺着岁丁时的手指一看,“没有星星。”安静的纠正他。
      “有!我看见了。”
      “没有。”
      “你没看见不代表它没有。”
      部持:“……你没戴眼镜。”
      岁丁时:“……”
      行、吧。 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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