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上位了》没辣

14、心跳破界

　　岁丁时穿好睡衣回到房间，隐约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和叮叮当当敲在不锈钢栏杆上的声音。

　　岁丁时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到窗边，撩起窗帘往外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又下雨了。

　　清晰可见的是玻璃上蜿蜒而下的水痕，好像永远不会停止一样，从高空坠落。窗外的霓虹晕成模糊的色块。车灯成了它自身唯一可视的存在，在黑色中划过，消失，连成线，变为河。

　　岁丁时擦干头发，罕见的没打两把游戏过过瘾，而是直接上床，打算睡觉。

　　岁丁时很喜欢这样。
　　窗外风、雨、雷、电，他窝在床上，睡觉或者干什么。有盏小灯，被子里都是自己的体温，压在身上，裹在颈圈周围。缩在温暖厚重的被子里，外面的狂风骤雨，暗夜呼啸像遥不可及的小夜曲，变成节拍，舞语，恰到好处的鼓掌赞叹。

　　撑起满满的安全感。

　　半夜岁丁迷迷瞪瞪地醒来，哪怕隔着窗帘和玻璃，他也能听见外面呼啸的风和肆虐的雨，还有像接触不良的灯泡一样的闪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亮一下。

　　岁丁时在重新坠入甜梦之前，迷糊地想：校服还晾在阳台，这回肯定吹没了，那明天去捡还是再买过……

　　第二天一大早，岁丁时醒来，闭着眼睛摸索着洗漱完就打算回校。昨晚他妈妈加班，现在估计还在休息，岁丁时不打算打扰他妈，早让陈不凡去饭堂给他打包好早餐了。

　　岁丁时往书包里塞好刚充满电的充电宝，拉上拉链打算出门，却发现部持就坐在家里客厅里。岁丁时莫名其妙：“你在这干嘛?”

　　说话间岁丁时发现，部持还穿着自己的衣服，正低头看手机。听到声音，部持抬头看向岁丁时，看见岁丁时穿着校服，拎着书包，打算出门的样子。

　　果然，部持心想。
　　部持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没看班级群消息。”

　　岁丁时莫名其妙，从裤袋里掏出手机。刚亮屏，少见的，屏幕上微信的消息提醒都要爆屏似了的，前一条消息还没看清就飞快被往上顶掉。

　　握着页面不停闪烁的手机，岁丁时第一反应是大声感慨并且得意洋洋自己的先知卓见。
　　“果然！我就说肯定不止那点人带手机！”

　　部持：“……”

　　反正部持在，岁丁时也不急，干脆丟了书包坐在沙发上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学校淹了！！！】
　　【WC！?真的?】
　　【！！? ? ? ！】
　　【真的！据说学校地下停车库都淹了，有人看到隔壁班主任老王同志今早沧桑点烟，结果被刘班长狠狠批斗，最后两人一起看着被淹的入口泪眼垂条。】

　　【哈哈哈哈还听说隔壁班有人发现操场上有锦鲤，有人一大早跑去抓鱼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摸鱼的时候有在操场上看见我大裤衩没！? 今年本命年特意买的啊！老贵老贵了［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兄弟珍重】

　　【听说一楼的宿舍也沦陷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管他那么多呢，现在最重要的是——】

　　有人快速接上

　　【不用上课了吧！? ?】
　　【不用了吧不用了吧［疯狂暗示jpg.］】

　　岁丁时坐在沙发上，没忍住一通哈哈大笑，手机滑落在沙发上也没管，伸了个大大懒腰，“啊——神清气爽！瞬间感觉不困了呢。”

　　岁丁时坐在沙发上乐呵乐呵的时候，学校紧急通知就下来了——
　　所有同学停课回家等候返校通知。

　　岁丁时猛地一欢呼，把书包从身边丢到对面的沙发上。
　　“睡觉睡觉！”岁丁时从沙发上蹦起来就往房间走，把拖鞋往旁边一甩，撩起衣服就打算换自己的衣服睡觉。“睡醒开黑！老子都好久没好好干两把了……”

　　结果被部持一把拽住手腕，无奈地说：“岁丁时，你什么时候看消息能看完? ” 岁丁时扭头看向部持，边从沙发上翻出手机，嘴上反驳：“我怎么没看完……”

　　岁丁时点开群消息，公告还挂在顶楼，岁丁时不服气地再打开一遍，忽然发现这个公告下边还有一截。
　　岁丁时拉到下面，像牙牙学语的孩童，边看边念，“停课期间各班组织相应网课，坚持停课不停学理念……”

　　岁丁时顿住。
　　撩起的衣服还有小半截卷起来，部持好心帮岁丁时整理了一下，刚扯好，岁丁时好像跟着回魂了一样。

　　“我没看到，我眼瞎。”岁丁时笑着告诉自己，把手机往兜里一揣，面容祥和，转身打算回房间睡觉。

　　部持看着岁丁时自欺欺人，忍不住想笑。部持倾身过去，拉住岁丁时的手，“好了好了，先吃早饭吧，吃完再睡。”
　　部持起身，拉着岁丁时往餐桌走去，上面先知般放着几个透明塑料袋，部持一一把蒸饺和肠粉摆出来放在岁丁时面前，又从兜里掏出瓶木瓜奶，替岁丁时插好吸管，“吃吧。”

　　部持看了眼手腕上的机械手表，“吃完，你还可以睡……一个小时左右，起来我们继续整理下昨天中午的题。”

　　岁丁时早上睡不饱，没什么胃口吃早饭。肠粉吃了几口，蒸饺也没吃几个，就放下了筷子。然后靠在背椅上微垂着眼片，小口小口地喝奶，他喜欢咬吸管，所以喝的总是特别慢。

　　部持看他吃的差不多了，才从兜里掏出个药膏。岁丁时抬起眼皮看他，眼神示意。

　　搞什么飞机?

　　部持神情自若，动作娴熟，把药膏往岁丁时面前推。“你不让我看你的伤，我怕你有事，给你买了药。”
　　要说不说，一说岁丁时就想起昨晚那……诡异羞耻的心态，脸上又开始不自然发烫，岁丁时偏开视线，羞耻到有点恼怒，“不要，就撞了一下，早没事了。”

　　部持总是把点点小事看的特别紧张，特别是关于他的。

　　小时候岁丁时身体不好，经常吃药。不得不说，夜路走多了就会翻车。有次药片粘在喉壁上，岁丁时有点着急，猛灌了一大口水，药片往下一冲，卡在喉咙里，化了。

　　苦涩感和异物感让岁丁时恶心，没忍住当着部持的面直接吐了，又咳又吐的，眼泪水都被逼出来了。

　　岁丁时冲去洗手间漱漱口，再洗把脸，顶多恶心个半天也就没事了。等岁丁时缓回来的时候才发现，部持浑身大汗，好像跑了几千米一样，比他这个当事人还凄惨的样子。
　　气喘吁吁，胸前后背汗湿一大片。手里握着不知道哪来的糖，通红着脸递给岁丁时。

　　后来岁丁时才知道，部持看他难受的要死一样的表情，急忙给他找缓解的东西。当时身上又没钱，只好跑上跑下到处找人借。

　　部持给他找了糖清口，第二次吃药的时候发现一整片药被部持掰成了小小两半。

　　当时岁丁时还好奇，部持哪搞的糖，后来才知道他跑到楼上和一个感冒发烧的小朋友换的，拿他的魔方换了几颗糖。

　　部持看着岁丁时，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看着部持坚持的神色，岁丁时只好把药膏收进口袋里。

　　下午才进行年级的全体网课，岁丁时早上还有点自由活动的时间——不，原本有点自由活动的时间。

　　岁丁时目送部持回到他自个家，又注视着部持带着他的书包娴熟地回来。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放，从里面掏出书本和练习册，又从岁丁时书包里拿出昨天的试卷，“你先看看，有没有忘记的。”

　　部持往洗手间走去。

　　岁丁时忽然感觉贴着他大腿的手机疯狂震动，岁丁时掏出来一看，果不其然，这个震动频率一看就是他们宿舍那个傻逼。

　　【屎盆里的一朵花（你毛）：岁爷！！】
　　【有钱到喝奶不舔盖（岁爷）：? 】
　　【屎盆里的一朵花（你毛）：刘班长好狠的心，他说停课后回去立马就月考。［大哭］［大哭］】

　　看见这一消息，岁丁时一愣，这还是他上高三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月考，其实有个入学测，但岁丁时睡过去了。

　　何老板也气的差点过去了。

　　这段时间岁丁时虽不至于像个真正的卷王，但起码有点低配版的意思了。起码上课不打瞌睡不打游戏，天知道一节课怎么可以过这么慢……

　　按照以往岁丁时肯定是不在乎的，可抬头看见那张被圈圈画画不知几何的试卷，无数个被耐心回答、认真鼓励、严肃批评的时刻，其实都已经很模糊了。

　　但那些模糊像幻化一样的碎片一一闪现，岁丁时恍惚，头一回觉得，原来时光如此缓慢又雍长，装载了那么多记忆，像徐徐的绿皮火车。

　　【有钱到喝奶不舔盖（岁爷）：……】
　　【屎盆里的一朵花（你毛）：呜，完了，我最近感觉啥都不会，这回凉凉了［大哭］】
　　【我爸妈在双人混打的时候总是特别默契】
　　岁丁时：“……”

　　岁丁时觉得陈不凡还有心情打磕，应该还不至于凉的太透底，起码还有层沙雕心态兜底。

　　陈不凡继续哀嚎，感叹生不逢时。
　　【屎盆里的一朵花（你毛）：就和我找他们要生活费他们的沉默一样默契［大哭］】
　　【有钱到喝奶不舔盖（岁爷）：……】

　　岁丁时觉得再和他聊天，自己也会变蠢。于是岁丁时冷酷地没有回他消息。

　　但毫不意外，岁丁时还是被陈不凡带来的消息影响了。
　　岁丁时不得不承认，他有点紧张。

　　岁丁时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头埋在双臂底下，手机被他甩的老远，手臂底下的空间里，岁丁时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当岁丁时注意到这点时，心跳又一次加快。
　　砰，砰砰，砰砰砰。

　　岁丁时被自己吓了一跳，随时抄起一本书就盖在头顶。

　　“你在做什么? ”

　　部持手上拿着张纸巾擦水，出浴室门，就看见岁丁时把自己脑袋盖在书底下，好像没什么精神的样子。部持把手里的纸巾团成个球，随手一丢，就丢进了门旁边的垃圾桶里。

　　岁丁时刚刚全身心都在致力于把自己的心跳稳定下来，投入的很。刚恢复一点，立马就又被部持吓了一跳，心跳又开始砰砰跳个不停。
　　岁丁时被部持吓得猛一抬头，慌乱又恼怒地瞪了部持一眼。“干嘛突然说话，吓我一跳。”

　　部持好笑，“什么时候我说话也会吓到你了? ”部持走到桌边，收拾了下被岁丁时随意丢在桌上的书。

　　低头看向岁丁时，一手撑着桌面，一手在空中点了点岁丁时头顶，语气含笑，打趣道：“打算顶到什么时候?”

　　岁丁时才发现他还顶着本书，像个大煞笔。
　　岁丁时像触电一样把书从头顶甩在桌面上，动作说不出来的僵硬。

　　部持没打算放过岁丁时。

　　先指指惨遭毒手的课本，再指指岁丁时头顶。“高浓度流向低浓度? ”
　　部持笑着对岁丁时说：“自由扩散吗? ”

　　部持把那本惨遭抛弃的可怜课本拎起来放到其他课本上面，撂成高高一坨。
　　“那你可能不太行，你得靠协助扩散。”

　　岁丁时：“……”
　　岁丁时：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