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xH]和狸共存》果灯阿珀

55、第 55 章

　　露台的下方车水马龙，对面则是市图书馆，空中白云铺了层层暗黑的蓝，朦胧不清，照的室内室外成两个世界。

　　男人同样是代导师来的，在一群非要争个高下的狂轰乱炸中逃了出来，两人颇为同病相怜。他在做跨地域的研究，目前的主题是管家和仆从在随主人迁移过程中形成的多元文化，参照的是某著名学者的流动儿童论文，收获颇丰，他说恨不得将里面的关键字词全都改了，然而这却万万不行。
　　他吐了一番被采访时的苦水，阿莱塔也回报以她遇到的不便。

　　男人之所以选择这一主题，是因他的父亲就是一位管家，他从小随父亲一起在世界各处搬迁，看过许多风景，自然想将它们记录下来，哪怕在百年，不，几十年后就会成为废纸一样的垃圾。

　　他问阿莱塔为什么选取窟卢塔族作为研究对象。
　　“他们的历史非常复杂吧，印象里就连着手了解都要拿到高等级的学术通行证。”

　　阿莱塔望着天空，云似懂非懂，她歪了脑袋，让手指将它撑着：“……只是想做些什么，为卷入这一切的他们。”

　　“听不懂，”男人承认，笑着递出一杯酒，“不过，只要你能编出引言就够了，我一定会拜读的。”

　　碰杯后不久，阿莱塔睁开眼睛，她躺在主办方安排的酒店里，穿着昨夜那身晚礼服，盖了薄毯，头晕脑胀，像吃坏了东西。床头边的水还没吞下，她就冲进卫生间吐了一番。

　　和早餐推车一同进来的，是手持证件的执法人员。

　　那个连姓名都不知的男人死了，而酒店工作人员非常肯定，昨晚阿莱塔是和他一起回来的。

　　男人死在他自己的房间，就在隔壁，阿莱塔回答了一系列问题，做过检测后，坚持要去看上一眼。出乎意料之外，她没有立刻叫来律师，而是全靠自己应对，执法人员对她的印象稍好，警告她现场情况后，同意她进入房间。

　　遗体还在被举证，照相机咔咔作响，巨大的闪光灯散发出刺人气味，阿莱塔小心翼翼地走过地毯，客厅一半都被窗帘遮挡，那身影则在另一半的地方。

　　身体还是原来的模样，然而进入身体的东西叫一切不成形状，从脚一路往上，每十公分所在标记一次，直到头顶，到底是经受了多少痛苦死去，最迟钝的任也能想象。

　　阿莱塔张着嘴，两次眨眼间就有泪光，到被带出门，她才终于得以呼吸，泪珠左转右转，始终没有掉出来。

　　“知道是谁做的吗？”她问执法人员。

　　就算不是被调查的对象，也会想要知道，但她依旧在被怀疑。

　　不过这之后不到十分钟，阿莱塔就从列表上消失：在她的血液里检测出了安眠药，她和男性的DNA没在彼此的房间中被发现，男性的父母派来律师，表示这是他人雇佣了杀手所为，这意味着执法人员即使想要继续也无法插手此事。
　　毕竟，对手是那个揍敌客家。

　　阿莱塔要求再次去到现场，被拒绝了，她试图溜进去，没能成功，贿赂看管的人，同样失败。好似对方的家人，执意要将此事掩埋。

　　本打算今日就离开的阿莱塔，继续停留在这座靠近海边的城市，具体要做什么，她还说不清，出于何种缘由，她是明白的。

　　每个专于一项技艺的人都有自身爱用的手法，人们不解武侠小说中的杀人者为何要用自己最擅长的招式动手，部分是出于下意识，有时，就阿莱塔在此事的猜测上，她更希望是故意的。

　　故意给出标记，表明自身存在的信号，对方是否也在期待见到她？
　　这么想，会不会过于自恋了？

　　所以，要怎么做才好，她曾错过选择，如今不能再坐以待毙。
　　自然，她可以一走了之，然而纵使只要凭借会员身份不用买票就能立刻坐上飞行船，她的双腿依旧停留在酒店里。

　　心和身体在不断争斗，二十四小时后，阿莱塔做了决定。

　　她去到酒吧，喝酒，一杯又一杯灌下去，喝得烂醉，喝到分不清时间，喝到昏迷。
　　她已先吞下了醒酒药，还让调酒师换上白水，可不知什么时候，那些水都成了酒，喝了酒醉了。

　　这一次睁开眼睛后，阿莱塔依旧出现在酒店的床上。

　　安静得仿佛无人的房间，她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身上盖着的是同样的毯子，被她拧成了一团。她仔仔细细地看它，又在房间里绕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询问前台是谁将她送回来的，前台说载了她的车子就停在酒店外，没有记下车牌号，阿莱塔不断打电话。城市里有三所出租车公司，几千辆的车，她一个人也没雇，自己跑了每一处。

　　到底是为什么呢？增加难度的行动，所以她是想，还是不想？

　　二选一有时最为困难，踌躇的部分令她无法在夜晚闭上眼睛。
　　静谧时刻，那些令心脏跳动的更是带来热度，于黑暗里搅扰她的睡眠，梦里人在拉扯，尖叫与阴影、血腥和泪水，全都混杂在一起，是梦魇还是美梦，叫她全然不清楚。

　　不过当晚，她真的梦见那人了，他清晰地出现在她眼前，在快要天亮时对她说话。
　　他说：“不要来找她。”

　　阿莱塔醒后，想起自己在梦里见他时没有伸出的手，她僵立在原地，眼睁睁见他跳下了露台。
　　她相信潜意识不会撒谎，这话也是他曾经说过的。

　　阿莱塔知道了，她想见他，这点毫无疑问。

　　“你不来找她，她会把所有刊登在报纸上。十几亿的信息全都泄密，也没关系吗？”
　　她在这座城市最大的建筑上打下这段话，豪横地令它24小时一刻不停地上下滚动。

　　她用了最卑劣的手段，这让她讨厌自己。
　　她等来了想要见的人，名为库洛洛的男人。

　　她想，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命运的存在，有的是相信的力量，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