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事》琴瑟琵琶

6、云南故事6

　　大理是个完全商业化的城市，但是古城依然有独到的美。风花雪月，我一个没有见到，但心里装了满满的故事，准备明天一早离开。
　　这里的街道、商铺、酒吧、民居都一一看了，骑着车逛遍了四座城门，仅剩下的那段城墙也登上了，表面看来应该没有遗憾，但是我心里缺了很多东西。
　　和朋友一起走在一条游人不太感兴趣的小街，路边有些粉色的花，象樱一样绚烂，我停下来看那扇旧门，院里竟然有几支绿色伸出墙外。
　　可惜，开门的不是白族少女，也不是小伙，只是中年妇人领着她的孩子。我们走开了，远远又看到几杆竹，傲然立在那里。那木门虽然朴实，却种着不属于凡俗的植物，也许以前住过读书人吧，我这样告诉自己。
　　这里的人家，现在看不出少数民族风情，但是建筑还是美的，比如关着的门里，一定留着几件墨宝，或者，是山墙上绘着代表身份的图画。我常常停下来看，朋友常常照相。
　　我在洋人街走进一家店铺，看到很多从民间淘来的旧衣绣品，脑里的故事就那样开始了……
　　这里有很多绝妙的手工艺，那么传乘的都是什么人？尤其是织绣这种技艺，一定是家中女眷代代延续吧。
　　几十年后流落在别人手里的一件绣品，是多年前一段感情的见证，或者信物？也许就是个精巧荷包，也许是风花雪月缠于腰间。但她不同，很年轻时，开始给自己绣嫁衣，说是给自己，却又抱定了不婚的主意。
　　问为什么的邻人太多，她从来笑笑低头密密看着针线游走，她想穿的，但是没有情投意合的那个人，就绣下段青春岁月留作纪念也是好的。
　　白日里忙碌，夜晚偷偷给自己操办，盼望着有个人会出现。
　　父亲在院里的竹影下品茶读书，弟妹和她在门外的樱树边晾着绣品，母亲有些咳嗽，近来已经不做活了。
　　她看着自己得意的那方帕子，透着心思沉密深藏，妹妹问起，只是笑说那是大人的事。
　　她大吗？其实也还好，刚刚二十，但是旁人家的女儿，都嫁作人妇了。
　　阂上大门，她在父亲身边继续忙碌，推门近来的陌生人影破了这小院的平静。算是年轻周正的太太，求了她的那方绣帕去。
　　本是不愿的，但是还是与了，毕竟，她说是离别相赠。
　　那个得了手帕的男人，本不该多看一眼，那段留情，好象已经淡忘很久了。却好奇得到的那一方小小的风景，是一户人家吗？那里有扇旧门？门外真有如此的樱艳？他想知道门内风景。
　　带着一箱书和公务，在这里过了轻松的假期，留恋街角的时候，从没看到帕上的景致，到了返城的日子，也就无聊赖的上了车。
　　车一路开往城门，临别的转身，看见一个姑娘站在自家门外，晾她的绣品，娉婷背影一瞬就不见了。
　　再开回去，是个院子，是棵凋零樱树，门板紧紧阂着。
　　院里有哭声，哀怨而无奈，象是新寡的妇人，还有她的孩子。
　　他停了步，手放在门环上，突然久久迟疑。
　　之后，那方帕上的人物风景都不见，但那些丝线勾密的柔软留了下来，褪了色，残了边缘挂到店里，正悬在堂中央。
　　任人凭吊吗？其实不，早成了生意人的招牌，沾染了灰尘。
　　没了书生，只剩一个个孤单旅人。抬头低首，有个人呆住了。
　　他敲门了吗？她问自己，也问那一针一线。
　　明早就离开了，相逢太晚，但，真想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