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3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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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月色在阴云的遮盖下忽明忽暗。
苏若安翻来覆去睡不着，带着沈楚也没办法入睡，她忽地转过身，带着困意问道：“王妃怕不是身上长虱子了吧？”
随着沈楚的翻身，凉气顺着两人之间的空隙钻进来，同一床被子下的苏若安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来营帐第一天，就说再要一床被子的事，也不知两人是故意忽略了还是都齐齐忘记，这么多天也不曾让蓝筱准备，还是默契地同盖一床被子。
听到沈楚的话，苏若安气鼓鼓地阖了她一眼，“是，虱子还是双眼皮。”
沈楚怔愣，显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苏若安笑着侧眸，在黑暗中将视线落在沈楚脸上，此刻这张呆愣的脸比白日里红润了一些，也不再板着脸，反而看着有些可爱。
可爱这词用在沈楚身上，总有种莫名的违和，但她却觉得这份违和感，好像只有她知道。
受伤的这两日，沈楚清减了不少，下巴明显比之前尖了，苏若安的心微微蛰疼了一下，可想到她与云浅月曾经的过往，她就像吞了一只苍蝇难受，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怎么突然叹气了？”沈楚察觉到她的异常，关切的问道。
沈楚的声音拉回了苏若安的思绪，这才发现自己心里的叹息竟然不知不觉地出了声，“王爷与郡主自幼相识……听闻王爷曾在郡主家里住过几年。”
沈楚轻嗯了一声，眉眼微垂，漫不经心地问道：“王妃还听说了什么？”
“还听说王爷的父亲与郡主的父亲安庆侯是至交好友，在王爷年少的时候，曾和郡主相互陪伴，一起练武，一起学习四书五经与兵法，一起下棋。”
“且郡主能文能武，温婉又飒气，爱慕者众多。我那便宜爹苏丞相与柳姨娘就是青梅竹马，与我娘成婚后，又惦念青梅纳了她，之后生了苏书瑶。”
“王妃还真是听说了不少。”
沈楚看了一眼苏若安，眼前之人精致的脸颊漾着一丝复杂，连皱起的眉头都平添了几分生动，是因为听说了这些事不开心吗？她无波无澜的声音中带着隐隐几分不易察觉的无奈。
“王爷与我是奉旨成婚，本就没有什么感情。”苏若安轻咬了下唇，声音低低的，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若是王爷想娶郡主，希望你能提前通知我，也好让我有些准备。”
准备什么？
准备从她的生命中离开吗？
只是想到那种可能，沈楚的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酸涩感袭来，“我们虽是奉旨成婚，但本王……”
却真心喜欢上你了。
口中的话，呼之欲出，却如鲠在喉，她说不出口。
苏若安若是知道自己被她这样一个女子喜欢，会不会觉得恶心？
而她又有什么资格去留住这么美好的苏若安。
想起蓝筱向她汇报受伤这几日苏若安的行为，几乎寸步不离床前，不论喂药还是为她降温都亲力亲为，却唯独不给她换药，不给她擦身。
是有所怀疑了吧！
不，苏若安本就怀疑，也许是害怕面对真相。
那她就更没必要把那些秘密与喜欢说出来了，又何必再给苏若安徒增烦恼和伤心。
苏若安望向沈楚，不解地问道：“你什么？”
“本王即不喜欢郡主，也没有要纳妾的打算。不论我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奉旨成婚，本王的府里只会有你一个女人，也是唯一的女主人。”
“王妃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隔墙有耳，让不怀好意的人听到，还以为本王对这段婚姻不满，亏待了王妃。”
苏若安稍怔，倏而失笑。
果然，人在夜晚，感情是最丰富的。
她被情绪左右，都在这里胡乱瞎想些什么，明明已经猜到沈楚是个女子，在这个守旧又封闭的年代，喜欢上一个女子，那可真是一段惊世骇俗的事情了。
虽说苏若安觉得两个女孩子在一起很唯美，但在大宁王朝这里，女子与女子，相当于对食，是不光彩的事情，是禁忌。
所以，即使跟她有肌肤之亲的那个人是沈楚，她想，沈楚也不会承认，也不会喜欢她，甚至是不是会觉得连会想起来都不堪回首呢！
她心中莫名的烦躁起来。
沈楚直直地看着眼前的苏若安，那双杏眼亮晶晶的，可嘴里说出的话却不太中听，“浅月郡主长得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也是貌美如花，王爷就真的没有一丁点的心动过？”
只听沈楚咬着后槽牙回道：“一丁点都没有。”
“那王爷可曾有过心悦之人？”苏若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好像没有听出来沈楚的咬牙切齿。
大帐内明明昏暗，可沈楚仍是从苏若安的眼里看到了隐藏的试探与八卦之火。
沈楚内心一阵无语，又觉得有些好笑，心想若是苏若安知道自己心悦与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会不会吓得从床榻上摔下去？
她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沈楚本就生得好看，眉眼冷清，像极了书中的俊俏书生，笑起来更是夺目耀眼，苏若安心如鹿撞，咚咚的跳个不停。
真是要了老命了！
笑这么好看做什么？
她在心里不满地嘀咕：这不是让人犯罪嘛！
须臾间，她又忍不住心里泛酸，沈楚笑得这么甜蜜，这是想到了喜欢的人吗？
接着，她就听到非常不想听到的一个字，“有。”
苏若顿时沉默起来，心间涌起一丝莫名的委屈，不知道说什么好。
气氛陡然一静。
好半响，她忽略满心苦涩，轻笑一声，“那人可知晓？”
沈楚抿了抿唇，想到眼前人的可爱与美好，纵有情意万千，也不能道明，“不曾，我们之间有着世俗的羁绊，她不会接受的。”
世俗……
果不其然，沈楚的性取向是正常的，她喜欢男子，王爷的身份阻碍了让她与男子相爱，除非她恢复女儿身，可这又是欺君之罪。
沈楚断不会为了情爱失去理智，所以那人不知晓也就很正常了。
明知是这种可能，苏若安还是喉咙发紧，口中发苦，“我困了，王爷也早些睡吧。”
沈楚点头，翻身平躺，“好。”
大雪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月亮挣脱了云层，带来了光亮，才发现白雪覆盖了所有的痕迹。
用过早膳之后，蓝筱在营帐里给沈楚换药，之后两人还要去拜见皇上，苏若安闲来无事就在营地里散步，来这里好几天了，她还没有好好参观一下。
走着走着，她就有点分不清方向了，这里大帐长得都一样，她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她穿插在大帐中，远远地看见云浅月在给骏马梳毛，本想避开，却硬生生地被叫住了。
“东平王妃今日这般好兴致啊。”
“见过浅月郡主，郡主既然在忙，本宫就不打扰了。”苏若安打了招呼，转身就想离开，她可不想跟这个女人待在一起，总觉得很危险。
“东平王妃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何不停下来欣赏一下风景。难道王妃是不愿意看到本郡主？”
还真是不愿意看到，可她不能说啊！
苏若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欣赏风景也没必要偏要在马厩附近吧！
都是马粪的味道，爱好这么独特吗？
这人不会是脑子不好吧！
她见逃不掉，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牵唇笑笑，“本宫与郡主往日无仇，今日无冤，没有任何可躲的必要，何来不愿意之说？”
云浅月的小丫鬟取了暖炉回来，见苏若安在此，脸色瞬间黑了，剐了苏若安一眼，在她心中，苏若安就是抢走她家郡主夫君的坏人，于是毫不客气地开口，“东平王妃今日难道不用伺候东平王了吗？”
“退下，休得无礼。”云浅月厉声呵斥小丫鬟，转而对苏若安说道：“东平王妃莫怪，这丫鬟年纪小，总想着浅月与王爷在侯府的生活，心里有些不平。”
“无妨，本宫还不至于和一奴婢生气。”苏若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昨日下山的时候，不就是这小丫鬟故意走在她前面，与那日前来送请帖的侍女说起李芸与秦裕的婚约，还有沈楚与云浅月的旧事。
想到蓝筱防范云浅月的样子，云浅月应该是不知道沈楚女子的身份，所以喜欢上沈楚也挺可悲的。
若是知道沈楚是女子，也不晓得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般。
云浅月神色带着关切，暗中窥测她情绪的细枝末节，“小楚、不……王爷身体好些了吗？她自小身体就不好，又要强又倔强，常常一个人硬撑，还望王妃日后能帮着浅月多加照顾些。”
苏若安心底冷笑，哪里会听不出她话里特意流露出的意思，当下便笑了，“王爷身体恢复的很快，尤其是今日得知了喜讯。”
反正沈楚不喜欢云浅月，那她就帮沈楚断了这份烂桃花。
“什么喜讯？”
苏若安勾了勾唇，眸光一闪，低头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在心里悄声对沈楚说道：我的王爷，记得感谢我啊，我帮你把你的追求者拒绝了。
不，云浅月也得感谢她。
没有结果的感情，当断则断，长痛不如短痛。
在云浅月疑惑的目光中，苏若安放出了一枚重磅炸弹，“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闻言，云浅月脸色瞬间煞白，当即踉跄了两步，幸亏身后的小丫鬟扶住她，才不至于摔倒。
“郡主怎么这般惊讶？”苏若安学着白莲花的样子，明知故问。
“你当真怀孕了？”
苏若安嗤笑一声，“是啊，本宫与王爷成婚也有段时间了，有身孕难道不正常吗？”
云浅月不死心，沈楚曾亲口跟她说话，这辈子不会成婚，也不会碰女子。
她不信苏若安的话，她眼眶泛红，推开丫鬟，不管不顾地上前撸起苏若安的袖子，当看到光洁的胳膊上没有半点守宫砂的影子，顿时眼泪流了出来。
“她不会骗我的。”
“为什么啊？不是说好一辈子不成婚吗？不是说不会碰其他女子吗？”
云浅月嘴里不住地呢喃着，随后快速地跑开。
苏若安愕然，怎么感觉云浅月要去找沈楚……
要不要这么剧烈的反应啊？
她怎么觉得演过了，事情闹大了……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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