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纪》芫爆

1、第1章 网友

　　周五晚上七点半，整层楼的办公区已经空荡荡的没几个人了，谭忆还在陪着老板加班。他刚拟完一份计划书手腕和颈椎都有点疼，于是走出办公室活动了一下，然后溜达到隔壁乔跃的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乔跃的声音传了出来。
　　谭忆推开门走了进去，站在办公桌边问：“乔总，计划书我写完了，还有什么工作？”
　　乔跃停下手里的工作抬起头，“没事儿了，你先歇会儿吧，我也快完事儿了。”
　　“好，”谭忆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说完他站在那没动，眼睛在乔跃身上转了好几圈。
　　乔跃穿着剪裁合体的衬衫，袖子挽了两折露出一截好看的小臂，垂着眼一边摆弄着手里的钢笔一边认真看着桌上的文件。他的脸是谭忆喜欢的类型——刀刻斧凿一般的线条，浓眉大眼，鼻梁英挺，嘴唇不薄不厚，唇峰明显，吻起来特别舒服。这张脸看了三年早就牢牢刻在了谭忆的脑子里，他却还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怎么了？”乔跃抬起头看向谭忆。
　　“嗯，没事儿，我回去了。”谭忆转身回了办公室，往椅子里一摊就琢磨上了。
　　今天周五，明天不用加班，也不知道他今晚会不会有安排……谭忆撇了撇嘴，拿起手机刷起了微博。
　　谭忆给乔跃当私人助理已经快三年了，说来也有趣，这份工作始于一场不靠谱的网友奔现。
　　乔跃比谭忆大三岁，认识谭忆的时候二十七，进了自家公司四年多，刚刚从一个部门主管升职成运营副总。
　　那是09年，论坛这种东西还挺有人气的，乔跃和谭忆就在一个华北地区的同志论坛里认识了，然后加了□□，没事就聊聊天扯扯淡什么的。
　　那时候谭忆心里有个白月光，虽然白月光有主儿了，但他还是不厚道地挖了墙角，结果没挖动，最后伤心欲绝地从白月光所在的公司辞了职。乔跃就是那个时间邀请谭忆到他所在的城市旅个游，散散心。
　　那年十一俩人奔现了，睡了，之后乔跃请谭忆留下做了他的私人助理，原因特别简单——没睡够。谭忆完全是乔跃的理想型，无论是那张可爱的娃娃脸，那双一说话就笑的眼睛，还是白皙的肤色、纤瘦的身形，这副身体从头到脚都让他着迷。
　　那之后，两个人就这么以床伴的关系相处了下去。乔跃有很多炮友，床伴却只有谭忆一个，他们除了上床还会作伴，一起工作，一起吃饭，关系始终是比炮友近了一层。
　　八点，乔跃终于把该忙的事儿忙完了。他伸个懒腰摸出手机在微信上叫谭忆一起吃晚饭，他说“工作做完了，但你还不能下班”。谭忆心下了然，很快收拾了东西到他办公室等着。
　　工作做完了却不让下班，这句话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代表了乔跃邀请谭忆到他家过夜。近几个月谭忆几乎没有拒绝过乔跃约炮的提议，那是他和乔跃最亲近的距离。
　　乔跃收好东西带头出了办公室，谭忆在后面跟着，拎着乔跃的包。往电梯厅走的路上遇见一个还在加班的同事。那人跟他们两个人道了再见就走了，丝毫没有怀疑他们的关系。
　　领导和助理的关系真的是天然屏障，谁会想到这样西装革履等电梯的两个人过不了多久就会滚到床上去呢？谭忆在心里偷笑了一阵，然后跟着乔跃去了地下停车场。
　　“跃哥，想吃什么？”谭忆开着乔跃那辆X5熟练地在停车场里左转右转，一边问副驾坐着的乔跃。
　　这么久了两个人早已习惯了上班下班两副面孔，可今天乔跃的脑子实在太累了，听到这个称呼竟有一丝丝的晃神。他扭过头看看谭忆的侧脸，感觉那张娃娃脸似乎比刚认识的时候多了几分沉稳，下颌线更明显一些了，不过还是很可爱。
　　谭忆见他不说话，干脆在距离出口不远的地方靠边停了下来，然后扭过头对上他的视线，眉眼含笑地问：“到底吃什么呀？我往哪开？”
　　乔跃一向把自己藏得很深，在公司里从来不会对谭忆有逾规越矩的行为，可此时此刻他看着那双含笑的眼睛忽然就忍不住了。他抬手按下排挡杆上的P键，然后凑过去吻住了那张嘴。
　　谭忆感觉到脚底的刹车踏板卸了力，便放松下来回吻，像以前许多次的吻一样，只是应有的回应，没有主动，没有积极。他太知道乔跃了，欲望一点就着，他可不想在这被就地正法。
　　吻了一会，乔跃终于松开嘴靠回自己的座椅里，手指抹了抹唇角，“回家吧，我定个外卖。‘老门口’吧，我记得你爱吃。”
　　“好。”谭忆也抹了抹自己的唇角，四下里打量了一下，还好附近没有车经过。
　　车又重新开起来，乔跃打开外卖软件，点了几个常吃的菜，俩人回到家时外卖刚好送到。
　　一进门乔跃就先去洗澡了，谭忆熟门熟路地开了空调，拿出碗筷，把外卖倒在盘子里摆好，端上桌。乔跃家里的一桌一椅、一碗一筷谭忆比主人自己都熟悉，毕竟作为生活助理的第一年里，伺候领导吃饭是他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
　　准备完，谭忆又把沙发茶几收拾了一下，倒了烟灰缸，乔跃刚好洗完出来，一边往餐桌走一边擦着头发。谭忆看他身上的衬衫西裤变成了T恤短裤，头发湿乎乎地散落在额前，整个人完全没了工作时的凌厉，心也跟着柔软了下来。
　　谭忆迎上去接过乔跃手里的毛巾，一边拉他到餐桌边坐下帮他擦头发。“你说说你长那么高干嘛，要是不坐下我够着都累得慌。”
　　乔跃187，谭忆176，身高差距确实有点大。这本来是谭忆一句自嘲般的玩笑话，乔跃却意有所指地回道：“我也觉得我太高了不方便，不把你抱起来都对不齐。”
　　谭忆撇撇嘴把毛巾扔到乔跃肩上，“你先吃吧，我去洗个澡，太热了。” 谭忆说完扭头想走，却被乔跃拉住按在腿上，接了个悠长湿润的吻。
　　嘴唇分开的时候谭忆有点喘，他轻轻推了一下乔跃，“别闹。”说完他站起身拐进客卧找了一身自己的衣服，奔浴室去了。
　　这套房子是很普通的两室一厅，几年前乔跃自己花钱买的。那时候没多少钱，但他不肯管家里要，他需要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空间。
　　从谭忆成为私人助理的那天起乔跃就给他留了一个房间，谭忆也象征性地放了些衣物，但实际上用到的时候并不多——谭忆自己租了公寓，平时都住在那，偶尔在乔跃家过夜也是跟他一起在主卧睡。
　　谭忆把自己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洗了一遍，做了该做的准备，出来的时候都快半个小时了。乔跃还没吃饭，就坐在沙发里一边抽烟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电视。
　　谭忆也窝进沙发里点了一根烟，看着电视里的女孩在舞台上唱《Price Tag》。那女孩唱功真是可以，那英和庾澄庆都转身了，正是时下最火爆的选秀节目《中国好声音》。
　　听完了这首歌两个人起身把饭菜搬到了茶几上一边看一边吃，像极了普通两口之家的普通夜晚。谭忆偷眼看着乔跃，心里甜丝丝的。
　　谭忆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把白月光埋进心底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乔跃动心的，也许是某个一起忙碌的白天，也许是某个在床上折腾到天昏地暗的夜晚，反正心态就在相处中慢慢地变质了。
　　然而谭忆心里明白，大概率乔跃对自己没那个意思，因为有时候乔跃也约别人，而且从不避讳他。可他还是忍不住放了些许真心在里面，因为乔跃的语言、行为总是让人觉得他在乎你，他心里有你，简直是个天生的情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