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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祭奠 ...
俞相无和峥言走回酒肆,几个葬剑山的弟子正架着木弓忙活,一间峥言回来了,都像见到了救星:“峥言兄,快来看看,这一处的机关怎么搭不上去?”
峥言应了一声,立马上前察看。
俞相无虽和他们日久天长待在一起,但兴许是于机关术上没有天赋,除了“二十月”那份勉勉强强背出来的通行图,其他的一概停留在皮毛阶段。
她见峥言一时半会儿忙不完,几步溜到后厨,想趁人不注意捞坛酒喝。
一掀帘,秋径那张灰扑扑的脸撞进她眼里。
两人都没预料到帘后有人,险些碰到一起。秋径手里的药碗掂了又掂,药汁堪堪没溅出碗边。
俞相无闻着那药味便觉得嘴巴里苦。
她想起自己被宋铅逼着喝药的种种过往,到如今不论看见是给谁的药,她都想掉头就走。但秋径这人虽有时嘴皮子很惹人厌烦,心肠却好得没话说。
好歹今日人家为自己受的伤着过急,俞相无难得客气道:“你受伤了吗?”
可在翠波峰遇见那会儿,秋径好像就没什么异常。
秋径还不知道自己从前被俞相无讽刺过的“善心病”,已经变成了“古道热肠”的夸奖。若是知道,保不准要长篇大段地感慨起来。
他单手捞着碗,本想用另一只手擦把脸,一低头却看见满手都是乌漆嘛黑的炭痕,两边的衣袖又扎在臂上,因此只好顶着张“邋遢”的尊容和俞相无说话。
秋径有些郁闷。
原晚嘉说他是“见人下菜碟”的公子哥,其实不能更贴切了。在外经多少风霜,回了自己的地盘就有多挑剔,因此即便大多时候无人伺候,现在也还没修炼出“熬药”这项本领。
手忙脚乱地拎不清罐碗瓢盆,连炭都点不起。
好不容易没糊,他正想将药先端出去凉着,然后收拾一番再去送药,没想到脚还没迈出后厨,就撞见自己要送药的人了。
秋径很有些“玉面郎君”的包袱,但这会儿总不能说“俞姑娘你等我洗把脸再来”,于是笑脸如常:“我没受伤,这药是给痴痴姑娘煎的。”
俞相无头都大了。
她刚刚受伤,还没无师自通地学会借病“装聋作哑”,只能生硬地抛一个“不必”、一个“多谢”:“我觉得耳朵应没有大碍了。”
秋径端着药,善解人意地坚持道:“这药就是调理内息用的,我问过师兄了,里头的几味药对你的伤大有裨益。”
他比俞相无这样高挑的身材还长半个脑袋,此刻垂着眼看俞相无,眼底那点儿期待的光华几乎要化作实质流淌出来。
俞相无想起在翠波峰时,秋径乍一听她的话,面色上涌现出的惊惶和无措,感觉自己的心被一种非常混乱的节律敲响了,充斥在她两耳间,更是什么别的声音都听不见。
她盯着那碗不讨喜的药看了一会儿。
真奇怪,分明是萍水相逢,说到底她和秋径现在都算不上“朋友”,居然也想着要不要接受对方的好意了。
好吧。
俞相无想,一碗药而已。
看在秋径给自己吹过两次笛子的份上,还是应该给他这个面子。
这个念头只持续到俞相无把灌进嘴里的那一刻——她的舌头刚碰到药,连眉心都不可抑制地跳了跳。
俞相无喝过那么多药,不是苦就是涩,或者些微甘甜的,都比不上秋径端给她的这碗。像是往刷锅水里撒了把干灰,又焦又涩,还有点咸味。
她头次遇见能把药煎出咸味的奇才。
偏偏“奇才”还沉浸在自己的成功里:“我好不容易才翻出这个药罐子,刷洗了好多遍,又试了好多遍,这碗药总算没糊。”然后冲她抛了个含情的媚眼。
秋径往常“合情合景”的多情眼,俞相无都从没品出什么别的意味,更何况是现下这个,她甚至觉得这是碗“毒药”,短暂地把她毒哑了。
否则她一定铁石心肠地告诉秋径,这碗药就是糊的。
俞相无剩了个底,把药碗塞回秋径手里。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转身,想:我把脑子一起伤了吗?六哥煮的药不肯喝,为了两首笛音,将命卖给秋径这盐罐和药罐都分不清的少爷手里?
俞相无被这碗药搅弄得五脏六腑都“恍惚”了,朝前走了好一段路,瞥见身侧的衣角,才反应过来秋径正跟着她。
秋径眼角微向下弯着,目露担忧:“痴痴姑娘又听不见了吗?”
正好此时,峥言设好了机关过来。
俞相无见她七哥望过来,咬着牙道:“没,听得见。”
实则腹诽:真没事也让你毒聋了。
秋径眸里的担忧没有褪去:“若是真听不见了怎么办?”
俞相无先是聋了一阵,后又隐隐约约能听见声响,却也并不担心自己因此真的就失聪了——不是自信不会,而是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大碍。
人么,对自己身上的部件都讲究一个齐全。
缺胳膊少腿的叫残废,失聪失语失明的也叫残废……像她这样,脸上有条长疤的,应该也算“残废”中的一类。
她曾为这条疤苦恼过——在江湖上小有名声以后,因为太容易被人认出来了,但她之后就学会了易容。
既然如此,耳朵也是一样的道理。
若真听不见了,她可以去学唇语;或许在与人打斗时会有不便,可迟早都会适应。
俞相无“记恨”着秋径的那碗药,懒洋洋道:“那岂非更好,省得听你说话和吹笛。”
秋径心头的愁绪被她一句话打散,无奈道:“痴痴姑娘,在下不是说笑的。”
俞相无:“我也不是。”
她反问秋径:“没了耳朵,我不能喘气了吗?”
秋径:“喘气自然还是能的。”
俞相无又问:“那我是拿不起刀了?”
秋径总算看出来她确实不忧心,接道:“自然也能,还能再提着刀把宁为先大卸八块。”
俞相无耳边空了一下,然后才慢慢把风里秋径飘的声音凑成句子,她侧身看了一眼秋径。
樊不添还未回酒肆,也不知追到宁为先没有。
俞相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觉得宁为先还是被樊不添一剑捅死好,不然她真会把宁为先切成八段。
但不用俞相无想着怎么把宁为先剁成八块,隔天峥言一早就离开酒肆,未至晌午归来,便告诉俞相无:“宁为先死了。”
俞相无想起彻夜未归的樊不添。
峥言看出她心里所想:“不是樊不添,我去找六哥的路上看见宁为先的尸体,是一刀毙命,死得很痛快。”
俞相无没来得及想更多,蹙眉道:“死在刀下?”
峥言只是粗略察看了尸体,宁为先死了,他们的目的达到,无需计较是谁动的手:“那刀伤有些眼熟,不过我一时想不到是什么路数留下的。”
他还道:“尸首旁发现了几炷香,像是祭奠之用。”
俞相无:“这老匹夫仇家还真多,也不知是为谁家先人上的香。”
但他们也没多费神去想。
入城要做的事已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出城。
-
燕知春从宁为先的衣袍上撕下衣角,仔仔细细把自己的“盘回刀”擦干净了。随后掏出包袱里的香,才发现自己没有带火石。
他捧着“盘回刀”,泄了口气,还是把香端端正正插在了宁为先头顶那块地方。
跪在这地方磕了三个响头,燕知春再不看宁为先“死不瞑目”的样子一眼,毫不犹豫地走了。
燕知春对着“盘回刀”道:“我欠你们的还了,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六绝响’在江湖上没就没了,我不会振兴什么师门,这不是我的事。”
他仿佛越说越有底气。
然后,就在这一片日光坦荡的林间,一脚崴在颗小石头上,整个人跌下去的声音意外沉闷,没被裹好的“盘回刀”发出一阵响动。
燕知春懵了许久,不知道自己趴在地上做什么。
他身边的草很柔软,草根下摸起来还是湿漉漉的。
丢开“盘回刀”,燕知春迷迷糊糊擦了下脸,掌心全湿了。
他就着这个姿势望着上方,日光慢慢偏移,林子间顷刻暗了许多。
——筑山被人攻入那天,也是这个天色。
母亲抱着年幼的他一路朝林间跑,攻山的门派很多,来相救的门派也有一二。
他扶着母亲的肩膀,同母亲停在一处暗道前。后方,还有追杀来的人。
幼儿的感知很敏锐,他方才在母亲奔跑的时候,好像看见了“六绝响”的几位叔伯。“纸鸢”一脉有恩于“六绝响”,“六绝响”的人便常上山来拜访,还教过他练刀。
他生在“纸鸢”,却不爱做机关鸢,反喜欢和“六绝响”的叔伯练刀。
母亲和他被逼至绝路,他等了又等,始终无人出手。
他看错了吗?
幼时的他来不及想,就被母亲丢进暗道。在暗道闭上的那一刻,他看见母亲被人贯穿喉咙,眼神绝望又不甘。
等再醒来,他竟真在“六绝响”。
熟悉的几位“叔伯”不在。他师父说,“六绝响”闻讯上山相助,不敌其他派人多势众,其他几位师兄没能从山上回来,自己守在山下回程时,捡到了燕知春。
燕知春就这样留在了“六绝响”。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料子,机关鸢从三岁学到七岁,连最简单的拼接都不会。可拿起刀,无论什么刀招,不出几刻钟都能融会贯通。
师父很高兴:“我于刀法上不精通,几位师兄故去,门派里没有能教你的长辈。你们筑山还有一些人被星凉都的‘梦寒刀’救下了。过段时日我可送你去那,或对你来说是更好的归宿。”
燕知春其实舍不下师父,但他天生直肠,觉得师父的考虑也没错。他想,待他学会了“梦寒刀”,报了筑山的仇,再回师门一样的,到时候便将所有的光阴用来重振“六绝响”。
直到师父送他去星凉都的前一夜。
可能是因为伤怀,师父喝了很多酒,醉了以后抱着他哭:“知春,师父对不起你。”
燕知春不明白:“师父哪里对不起我?”
师父哭得张不开嗓子:“……山上人太多,我太害怕了,便拦着几个师兄,不叫他们出手救你和你母亲。”
“我早该知道的,上了山便是结局,哪分什么出不出手?可惜你母亲一条性命,师兄们也都没能回来。”
燕知春如坠冰窟。
原来他没看错啊。
他师父抱着他,把他胸前的衣裳都哭湿了。
燕知春看着他万般后悔的模样,实在不知自己日后该怨恨他,还是感激他。
他想了一晚上都没想通,天一亮,就潜到师父的房间,把“六绝响”的秘笈偷了出来,信也没留一封,逃去了“江湖”。
燕知春伸手挡住稀薄的阳光,发现自己胸膛抽动得厉害,他撑着坐起来,才明白自己在哭。
和他师父喝醉酒那日一样,哭得喘不上气。
他想起自己的第一封挑战书。
对手是谁已经忘了,只记得下战书的理由。
因为他听见那个人说:“‘六绝响’现下这个掌门是上辈的老幺,手里的刀软胆子也怂,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死活跟着皓歌郡杠,非不肯上星凉都。当初灭筑山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求着他师兄们别上山的不知道是哪个。”
燕知春双眼模糊,看着静静躺在草地上的“盘回刀”,想:那老头就是抽疯,谁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我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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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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