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牛阿伯

1、魔珠降世，怨邪生

　　宿怨年间，红月高悬，血色光芒四散，普照魔界一草一物。

　　幽冥殿内呐喊声起，殿前黑水桥上鬼魅急促飘荡于桥头桥尾，一盆接一盆的血水自断头崖倾泻而下，万米之下的黑水潭里恶鱼争相抢夺吃食。

　　幽怨山后如此，尚为安好。一山之隔，山前尸横遍野，黑、白交错倒地的人不计其数。魔界大门紧闭，三百万怨军集结崖口，各个鬼人皆是黑甲罩面，裸露在外的厉眼早已攀上血色的红。

　　蓦地，山后血色红光乍现，魔气四起，有冲天之势。

　　“怨邪降世，兴我魔族”
　　“怨邪降世，兴我魔族”

　　怨军士气大振，利刃——弯刀鬼火，有愈烧愈猛之势。

　　立于梼杌脊背之人，假身九尺，黑甲罩面不辨其容，位于三百万怨军首位。

　　只靠坐骑——梼杌，和手上千斤重的利器——斩仙，足以断定此人为魔界之首，魔王——灵冶旭皇。

　　魔界之鬼分四等，首位——灵冶，其次黑鬼——魄兵——魂婆。
　　三百万怨军皆为魄兵所建。

　　子夜，幽冥殿内鹿皮铺地，殿内居中处有一榻，四周皆被落地黑纱幔帐包围。榻上，魔后小腹隆起，额前细密的汗珠混着滚烫的泪珠，伴随声嘶力竭的喊叫滚落在身下的虎皮毛毯上。

　　屈膝跪地的魂婆双手合十，指尖抵在前额，指腹交接处一抹红光自指缝泻出，玄色的双唇一启一合。

　　“……小亓，回来了吗……？”榻上的人有灯枯油尽之势，不过六字却已极尽全力。

　　榻边用温水擦拭魔后脖颈间渗出的密汗的鬼魅颤声道：“黑鬼大人正在回来的路上，魔后您一定要坚持住啊，小皇子还等着您啊。”

　　……闻言，魔后抚上圆肚，眉宇间是凝结成珠尚未滚落的汗水。沉重呼吸之后，魔后紧闭双眼，促的周身被凶猛的魔气环绕。魔气中所含的戾气过盛致使幽冥殿周遭鬼灵尚弱的鬼魅头晕目眩，七窍流血。

　　榻边的魂婆皆四目相对，惊讶之后右手盖左手，跪地埋面，行礼。

　　惊天叫喊声后幽冥殿内血色红光自榻上之人爆肚而出，魔后双膝处自体内滚出的魔珠停留至此。魔珠破体而出，自带盛人魔气绕体。

　　须臾后，殿内的红光冲破玄色雾气的阻碍，越过幽怨山，覆盖整个魔界。

　　魔气也以毁人之势，在眨眼的时间里铺天盖地般蹿往各处。最后，魔界万里内，枯树林中的飞鸟、黑水潭里的恶鱼、崖口的黑羽秃鹫……凡魔界生的万物，鬼灵皆升。

　　至此，魔珠降世，怨邪生。

　　“怨邪降世，祸乱四起。唯有神灭，方可安我心。若生慈念，蛊入人心。魔珠灭之，怨邪诛之。”

　　茶馆内吃茶听戏的人驳道：“若说魔界四等……那怨邪怎么说？算何等？怕是先生今日吃茶吃醉了人，出口的故事圆不回了吧。”

　　馆内戏谑的声音四起，皆是对说书先生的质疑。

　　蓦地，刚刚反驳之人朗爽之言换得众人拥簇，那人昂扬着下巴，不紧不慢的吃了口酒。

　　茶馆立于绿湖中心，四周翠绿湖水环拥。
　　说书先生一袭青纱，稳坐于馆内最高处，身后一丈处有一小斯拂扇。侧边敞开的窗户卷入一阵风，这阵清风自湖面来，带着土腥味。

　　先生袖口的青纱被微风吹动，片刻待茶馆内的噪音稍稍减弱之时，说书先生缓缓睁开双目，双手扶桌，微微俯身。

　　高堂的先生突然正声道：“怨邪乃魔后与魔王之子，魔界分为四等。”

　　馆内彻底安静下来。

　　先生微微蹙眉，声音也是异于往常的低沉，“怨邪。他不属于任何一等，他是超乎神、人、魔三界的存在，有毁天灭地之能。”

　　茶馆内一片哗然，刚刚趾高气扬的人将头埋得很低。

　　靠高台近些的一人作揖后问道：“照先生说来，这魔珠早在万年前就被灭了？”

　　说书先生抱拳，透过窗户望着天边的一朵白云，“天神陛下佑我一方子民，此等邪物自是诛之。”

　　馆内围桌而坐的人窃窃私语，一时茶馆又哄闹起来。

　　“先生，当年神、魔大战之时从崖口坠下的黑鬼又是怎的一个结局？”

　　听戏人：“还能有何结局，万米坠下唯有粉身碎骨，该啊该啊。”

　　其余人哈哈附和道：“小兄弟你怎的去关心那邪祟，魔界万物皆应灭，哪有除了死之外的命运呢。”

　　“哈哈哈哈……”

　　“先生，是吧？”

　　高堂上，白发老儿不作答，届时鼾声起。

　　带着斗笠的少年郎摇了摇头，从腰间取出些碎银往桌上一扔，大步踏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