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啊月亮》王临水

3、水灵萝卜叫李智

　　为什么他总是笑个不停，到底是什么开心的事情让他笑成这个样子？

　　是他要帮自己融入新班级让他开心？还是自己刚才没有生气让他开心？还是说他喜欢上铺，所以开心？

　　一直到宿舍崔望舒都没有想明白。

　　俩人刚进门，站在阳台上的两个人听到动静转身，竟然是刚才碰见的那对夫妻，不会李智就是自己宿舍的人吧，自己刚说完不认识李智，就发现跟自己住一个宿舍，是不是有点尴尬了。

　　但崔望舒也就想了一下，就又觉得自己本来就刚来，不认识他们儿子是正常的。

　　所以当那位笑的好看的女士指着两人问：“他是……？”

　　崔望舒就回答：“我们班班长。”

　　水灵灵的萝卜回答：“我们班同学。”

　　笑的好看的女士：“我，儿，子。”

　　崔望舒：“……。”连起来是不是‘他是我儿子’。

　　水灵灵的萝卜：“妈，爸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所以这根水灵灵的萝卜叫李智，是这位笑得好看的女士那个爱吹牛的儿子，也是高三（一）班的班长，也是刚刚跟自己一起进门的人。

　　“小智，你们高三又分班了啊，怎么没有听你说过啊，刚才我跟你爸碰见你同学了，还是他给我们指的路，你等会好好谢谢你同学，我跟你说啊，你这跟你爸学的爱吹牛的习惯可得好好改改了，还说什么整个年级的都认识你，你可拉倒吧，你们班同学都不知道你，怎么样啊，李小智同学，脸疼不疼啊。”说完还伸出手捏了捏儿子的脸颊。

　　崔望舒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他真的不知道班长叫李智，要不然在心里也不会给他取个水灵的萝卜的外号。

　　也不知道这两位家长就是李智的爸妈。

　　主要是太巧了，怎么就偏偏是他的爸妈呢？

　　“妈，这是我们班来的新同学，不认识我很正常好吗？校园里面那么多学生你不问，偏偏就问我们班新同学，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水灵萝卜，不对，班长李智开口说。

　　俩人同款笑容挂在一起，确实很像母子。

　　不过人家两个人本来就是一对母子。

　　“新同学？刚转来的啊？从那个学校转过来的？还是说从外地转过来的？就剩下一年就高考了，转校能不能适应啊，小智你要帮新同学好好适应一下啊，多帮帮人家。”

　　李智：“……，”他要怎么开口跟她妈妈讲，人家在这个学校待得时间比自己还长呢？

　　崔望舒：“我不用适应，就是这个学校的，今年复读。”

　　李智妈妈：“……。”啊，尴尬的看了一圈，自己好像刚才说的太快了。

　　李智爸爸：“……。”自己老婆怎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啊，啊是吗，可以可以，复读好，比他们有经验，那你帮帮小智，同学嘛，相互帮忙。”李智妈妈脸上的笑已经没有刚才好看了。

　　还是李智爸爸开口把这尴尬的气氛打破：“小智那个是你的床位？”

　　崔望舒赶紧弯腰把铺好的东西卷起来，往上铺放。

　　还没有放上去，李智就走过来往下压，一个往上抬一个往下压，僵持不下。

　　“你就别折腾了，放下铺吧。”

　　“不用，我上午也是随便放的。”崔望舒手上一使劲，挣脱了班长的好意，踮着脚快速的就把东西铺好。

　　李智无奈的退后两步，让这个自尊心很长的复读生铺床。

　　崔望舒的动作已经放慢了，心里在纠结自己走的时候要不要跟人打个招呼。

　　“叔叔阿姨再见。”

　　“小同学再见。”李智妈妈的手才挥了一下，人就已经出了宿舍。

　　崔望舒出了宿舍楼不想回教室，就在校园里面漫步目的的走着，一想到还有一年的时间才能离开这个校园就觉得呼吸不上来的窒息感。

　　没错就是窒息感，让他想要逃离，但是他现在不知道要去哪里，该去什么地方？

　　但是他还是出了校园，因为他需要一个出口，需要一个可以透气的出口，快速跑回教室拿起书包就跑出了校园，只想着快速寻找出口的崔望舒，根本就没有听见后面有人叫他的名字。

　　站在外婆的墓碑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那么直直的站着，站的有些累了就蹲下去，蹲的腿麻了，就起身说了一句：“我走了。”一瘸一拐的走了。

　　最后整整在大街上走了一个多小时，走进商场，商场的冷气把在外面跑了一下午的崔望舒给激的在燥热的七月打了一个寒颤。

　　这个时候崔望舒整个脸不知是热的通红还是被晒的通红，一转头就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赶紧找了一个卫生间洗把脸，终于把自己收拾的可以像是一个正常人后，才从里面出来。

　　但是整张脸还是通红，估计是被外面的太阳晒的。

　　顺着扶梯下负下一层，哪里有一个超大型的连锁超市，人很多，光收银台都排了很长很长，每个收银台后面又排了很长很长的队。

　　崔望舒来回在收银台转，像是不知道自己该排哪一队？

　　终于在一个长长的队伍面前停了下来，整个队伍里就他一个人是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这个队伍走的很慢，可能收银台那边收银的工作人员是新来的，虽然动作不是特别熟练但好在态度很好。

　　收银的是一个小姑娘，看着没有多大的样子，估计又是哪家不好好上学的姑娘，没有学历没有手艺，只能干这种枯燥但又忙碌的工作。

　　“崔望舒？”收银的小姑娘抬头才发现自己面前站着的是自己曾经的同桌。

　　“你怎么在这？”他不是应该在学校吗？

　　崔望舒想说‘你为什么在这？不是说好了一起上大学的吗？为什么你不去了？我明年一定会去找你的，为什么你不去了？那我明年该去哪里？’

　　但是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后面的人开始催促这个不结账的学生了。

　　抬手拿了一根收银台上面拜访的棒棒糖递给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熟练在机器上扫了一下，脱口而出就是：“要袋子吗？”这个是培训的时候要求跟每一位顾客说的话。

　　崔望舒：“不要。”

　　“五毛。”

　　两个人之间因为那一句‘要袋子吗’变得更压抑了，一个低头不看，一个紧紧的盯着。

　　后面排队的人催促的声音更大了，崔望舒只好收起那枚五毛的硬币和那根五毛的棒棒糖离开。

　　“崔望舒，小票。”小票必须要给每一个顾客，上岗前培训过，要不然都会扣钱。

　　崔望舒从她手里接过小票塞进口袋里。

　　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他就是想问问是不是真的不去上大学了。

　　收银台的小姑娘在自己第三次出错的时候，她让主管过来帮她看一会儿走到崔望舒前面开口：“你在这干什么？赶紧回学校。”

　　“你什么时候下班？”

　　“我今天是晚班，下班都九点半了。”小姑娘说的有点着急。

　　“我等你下班。”

　　“你先回学校，我明天中午去学校找你。”小姑娘在人来人往的超市，穿着工装和一个穿校服的高中生站在一起，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虽然一个月前自己也是天天穿着同样的校服。

　　崔望舒看着她有些着急这才开口：“周筱凡这次你说话算数吗？”

　　周筱凡快速点头。

　　然后崔望舒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回学校的时候第一节晚自习已经上了一半，门卫给李老师打了电话才把他接进去。

　　“想外婆了？”李老师轻声的问。

　　“嗯，谢谢李老师，我先回教室了。”

　　“去吧，好好的。”李老师也没有说什么好好的，是好好的上课，还是以后好好的待在学校不要乱跑。

　　崔望舒打了报告进了教室回了座位，打报告的时候全班所有学生和讲台上数学老师的目光全不落在他身上，回座位的时候同桌主动起身给让了位置。

　　还没有坐下就被自己桌子上面那个通红的大苹果给吸引，不解的抬头看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笑的一脸灿烂，等着点名一样的李智身上。

　　“给你的。”李智用口型说。

　　看看苹果，看看李智，眉头越来越紧，鼻间已经能闻到苹果的清香。

　　李智看着自己同桌的的眉头越来越紧，用手肘捅了他一下：“你脸怎么了？”还是口型说的。

　　看到同桌不说话只摇头就自认为的活跃一下气氛，再次用手肘捅了他的胳膊：“你脸跟它一样红。”这次发出声音，自己不知又脑补了什么，自己把自己给逗笑了。

　　说完就趴在桌子上笑个不停，肩膀一耸一耸的。

　　笑够的李智又说：“果然是这样形容的，脸红的像个红苹果。”这一句话被他说的断断续续的，每个字都带着笑意，这次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当然，这一切都在讲台上数学老师的粉笔头没有落在他头上之前。

　　这次换他成功取悦了全班同学。

　　班级再次回归正常后，李智看到旁边一本正经的同桌往自己桌子上暗度陈仓。

　　等棒棒糖完全放到李智的桌子上面后，就不动了，棒棒糖的主人一脸认真听课的样子，像是刚才根本就不是他在偷偷的把棒棒糖推到自己桌子上一样。

　　这是‘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