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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灭门之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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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是何意?
那是不尊、不忠、不从。
但傅碧映知道,逆是抵触、是反叛、是抗争,因为此时很清楚,没有反抗就难以活命!
命是自己的命,不允许任何人随意掌控,就算天王老子也不行。
古人云:一粒金丹入我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傅碧映仰天呐喊:
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灭我我灭天!
仰天长啸,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寥天乌云,仿佛也让他这一声暴吼喝退,消弭于无形。
片刻间,天空湛蓝如洗,一轮斜阳悄悄露头,阴霾的天地好似也在这一刻重新迎来勃勃生机。
他终是累了,在山顶无助的躺坐下来,强忍心中哀伤,不由回忆起那场永远无法忘却的杀戮!
天下有庙堂,必奉君王,君王不洁,臣子则不为 ,以权谋利自是不争,邹缨齐紫,源浊流浊,迫使民间百姓遭受凄苦,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物极必反,一时间龙血玄黄,兵戎相见,大动干戈,赤地千里,争来争去无非图一个利字。
至于世间疾苦,哀鸿遍野,上位者那个肯瞅上一眼?
傅碧映的父亲名叫傅之衍,乃是“秦国”中枢要员,官拜都察御史,为人清洁廉明、刚正不阿,多次上书“秦皇”以民为本,嘉谋善政,然其充耳不闻,无动于衷!
秦国宣熙六年,癸未月,丁未日。
冲马煞南。
宜:赊事勿取。
忌:诸事不宜。
卜曰:鼠耗出头年,高低多偏颇。
“秦皇”早早升殿,群臣叩拜完毕,傅之衍再次进谏,苦劝“秦皇”视察民情,减免百姓赋税,扭转“秦国”混乱局势,便于休养生息,恢复元气。
“秦皇”完听完傅之衍的谏言,也深知民不聊生,百姓深陷贫苦,据闻易子而食已是常态,令人唏嘘不已。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同朝之中尚有一人与傅之衍不睦已久,姓柳名风骨,其父柳褩徒,为前朝“尚书”,其女柳贞婕,为本朝“秦皇”侧妃,势力之大,盘根错节,权倾朝野。
秦皇倍受蒙蔽,一叶障目。早些年竟然册封他们“柳家”为:柳家三节烈,一门三忠义。
特别是“柳家”议事大堂之上,悬挂一块御赐“国尔忘家”的金匾,令人汗颜。
殊不知,“柳家”里通外国,残害百姓,欺上瞒下,只手遮天。
“柳家”势力,呼风唤雨,如日中天!
“柳家”财富,食日万钱,富可敌国!
不待“秦皇”说话,柳风骨怒斥傅之衍裹挟民义,危言耸听,愚弄皇帝,如此大罪应将其贬黜为庶民;然后再次下旨增加赋税,严禁百姓赊欠农粮;可颁发一道圣令:凡有百姓不按时上交官良者,一律斩首示众!
傅之衍闻听,怒火中烧,目眦尽裂。
继而呵责道:“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此言一出,十分难听,柳风骨也是熟读五经,焉会不知其意,顿时难掩羞臊,恼羞成怒,恶语相向。
秦皇见状,对双方安抚一番,借由此事散朝回宫,与美人翻云覆雨去了。
夜已深,云遮月。
傅之衍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想自己一心为国出力,上达天听,□□民情,现如今“秦国”的大好河山偏偏让柳氏一族弄的乌烟瘴气,风雨萧条。
再想老百姓穷困潦倒,颠沛流离,水深火热,内心就感觉凄入肝脾,心如刀绞。
他不甘,也不服。
凭什么?
一个奸臣的恶行罄竹难书,不仅受不到惩戒,反而鸮鸣鼠暴,气焰嚣张。
真是苍天无眼!
更可气!派出去的那些监察史,均让“柳家”贿赂收买,别说能查出“柳家”搜刮民脂民膏,通敌叛国罪证,个个回事俱是为柳风骨歌功颂德,啧啧称赞。
"我就不信我抓不住你柳家的罪证,假以时日我定让你柳风骨恶行天下皆知,罪责难逃!"傅之衍咬牙切齿,暗自决断。
夤夜,一阵轻微的声音从房顶传来。
傅之衍立刻惊醒,起身走至窗前,透过窗户看见外边房顶之上站满了黑影,一个个训练有素,身穿黑袍,面具遮脸,持弓搭箭等待主人的下达命令。
目觑如此场面,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柳风骨欲要灭他傅家满门。
傅之衍一生忠厚老实,对得起自己良心,绝无愧于皇帝,但若连自己最爱的儿孙都保护不了,他还有什么资格谈为国效力。
傅之衍从怀里摸索一通,取出一包白色细粉,打开窗户朝外边房顶散去,粉末立刻随风四处飘荡,慢慢散落到了人群之中。
那些人似有觉察,然粉末早被他们吸入鼻内,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当即感到一阵天转地旋,眼冒金星,不经意间失去知觉,翻滚着跌落房头。
“老东西,你挺狠呐!”
一道紫影从房顶跳跃下来,半空漂浮着朝傅之衍缓缓欺来。
傅之衍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今天,做好准备,一把推开窗户,临危不惧的大喝一声:“给我拿下这些贼人!”
瞬息间,后院杀身四起,但见一排人马,身穿盔甲,手举火把鱼贯而来,将黑影团团包围。
然而紫衣人并未就此罢休,窥视一眼身下众人,冷哼一声再次直奔傅之衍。
“傅大人,今天就是你们全家的死期,你可不要怪我,是柳大人聘请我来杀你,即便是死我也让你死个明白。"
太过猖獗,杀一国重臣丝毫不避讳,肆意妄为,法律法规全然不放在眼里,此等逆贼也算的上是一个狂人,就是有一点不敢出来面对,只会躲在背后当缩头乌龟。
傅之衍正在愣神之际,紫衣人抬手一挥,一道隐隐的巨掌呈现,快速的袭向傅之衍的全身,力道之强劲,犹如万斤重锤,但凡被那巨掌稍有触碰,必将血肉模糊,化为齑粉!
就于此时,一道黄色身影凭空出现在傅之衍身前,伸手拍出一道金光与巨掌相撞。
轰!
宛如炸雷响起,那金光散去,巨掌也被撞的支离破碎,不复其形。
紫衣人的一掌被人破解,竟也不怒,环手托腮,静静的看向来人说道:“能破我一拳人的很少,不想会在此地碰上,甚是难得!”
对话期间,众人赫然看清那黄衣人,人及中年,头戴冠冕,身穿道衣,面容冷峻,双眸凌厉,气宇轩昂,俨然一副高人的模样。
傅之衍见状,躬身一礼,低唤一声道:"谋先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黄衣人呵呵一笑,调侃说道:“此时此景,傅大人还不忘礼节客套,可真是愚不可及。”
傅之衍闻听也不生气,冲他说道:“柳氏家族的阴险毒辣我是领教过,今日既然敢来我傅家,想必已做周密的安排,上达天听已然不能,所以我也就没想逃脱!"
"不错!"紫衣人插了一嘴,讥笑说道:"故人要出手的事,放眼天下还没有能活着离开的人,听他唤你谋先生,想来定是以谋略谋天下的谋人了。"
“故人”闻名天下的杀人组织,他们出手没有活口,他们的领头人名叫慭遗,也是组织的最高掌控人,都称他为“元老”,“故人”里的人则统称“故人”
能见过“元老”全天下没几个,就算见过的也都成了死人,死人不会说话,所以“元老”就一直是个迷一样的人。
杀人的人需要这样扑朔迷离的身份,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刺杀敌人。
你是我的故人,只要你不死,我也是你的故人。
这是“故人”每次杀人后必说的一句话,很诚恳,也很残忍 ,“故人”寓意“死人”,能活着谁愿意做“死人”?
“筹帷”不算神秘,却很强大,该组织“执事”谋一略,其名之响亮四海皆知,一生游历广收门徒 ,他的学生统称“谋人”,试问天下各国庙堂那个没有“谋人”辅佐?
“谋人”不涉中枢,只为各国出谋划策,即便各国纷争有“谋人”暗相博弈,也是同门对垒。
至于“筹帷”与“故人”孰强孰弱,层面不同,无法比较,这次的“谋人”突然到来,也是出乎“故人”意料之外。
谋人一怒,兵行天下!显然故人还是有些差距,故而客气的寒暄了一句。
“故人做事我本无意插手,受人之托,就要做忠人之事,能否就此平息了事呢?”黄衣人也很客气的说道。
紫衣人摇头,已然表明意思。
黄衣人叹息一声,也没对他再说一言,转身向傅之衍道:“傅大人,是不是可以让我带你离开了呢?”
傅之衍也是摇摇头说道:“我傅之衍忠于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个小小妄臣我不可能就这样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傅大人,还是莫要争一时之强,随我离开吧!”黄衣人知道傅之衍这样的人过于刚正,宁折不弯,还是劝了一句说道。
“头可断,血可流,要我像柳家三代那些没羞没臊的苟且偷安,我傅之衍做不到,就算能做我也不会做!”傅之衍依然意志坚决的回道。
黄衣人无奈的一笑,这些忠臣就是如此,你把他们强行带走,他们也会重新回来,只求一死,他们的追求很简单,与民同在 ,与国共存,誓死不屈!
或许有人不理解,能活着不好吗?
可在他们心里,那是一种尊严,是一种节操,也是一份信念。
这样的人不会逢有战事马上前徒倒戈,更不会卑躬屈节,投敌叛国,那怕马革裹尸也在所不惜!
所以黄衣人尊重傅之衍的这一份决定,可惜高高在上的那个皇帝,至始至终都无法看到如此悲壮、苍凉且又感人的场景。
“谋先生!”傅之衍只喊了一个名字就不在说话,黄衣人从他脸上挂着的一丝愁云还是能看出他有所依托。
“你说吧!”黄衣人豁达的一笑说道:“任何事我都会想办法替你办妥。”
得谋人一诺,重比千金。
听黄衣人一言,傅之衍心中的一切愁云散尽,郑重的行一大礼说道:“小老儿有一子,此事看来难得以全身,还望您护他周全!”
“就算是谋人也带不走一粒尘沙,傅之衍还是别做春秋大梦了!”那紫衣人不堪寂寞,眼露鄙夷的撇嘴说道。
黄衣人并不理他,傅之衍及时的对他耳语几句,紫衣人好似大局在握一样,就那样看着两人,不为所动。
傅之衍说完,黄衣人朝他躬身报拳一礼,以示敬意。
谋人一般不会向人行礼,除非你生荣殁哀,令人尊重,不然没有谋人会为你折腰。
火光乍起,照亮了天空。
这就预示着屠戮的开始,紫衣人在笑,笑的很诡异,诡异的令场内众人瑟瑟发抖,惶惶不安。
"快跑啊!"
"快逃命啊......"
吵杂的惊呼之声响成一片,散乱的婢女家仆慌不择路的四处奔逃。
但很讽刺,就算竭尽全力还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幸免于难;不多时就倒下了许多具尸体。
"不要啊,求求你放过我吧!就请你饶我一命吧!"一个家仆好不容易逃到这里,冲身后那人跪趴地上,哭喊着哀求。
没有一点血性,活着也是苟延残喘,只能终身为奴,家仆哭泣着,哀求着,但他面前站着的一个赤露上身的魁梧和尚竟不为所动,手里的一把长刀还是贯穿了他的身体。
这和尚把人杀完憨憨一笑,舔舔刀尖上的血液,咋把一下嘴唇,环视一下四周,大咧咧的走向场中。
不用想 ,他的下一个目标一定就是傅之衍。
"杀了他!"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顿时院内身穿盔甲的那群人就冲向和尚欲想杀而后快。
黄衣人不忍的闭上了眼睛,好似早就知晓了他们的结局。
果然如他所料,那些人还没挪动脚步,天空上几道身影跟利箭一般垂直落下,扬起了一团尘云。
刀起剑落,拳打肘击,一片血雾氤氲,再看和尚身前聚了几人,三男两女,或艳丽妩媚,或凶神恶煞,所持利器上的血液散发出刺鼻的血腥!
地上躺满了死体,残肢断臂,血流成河,惨绝人寰,使人不忍目睹。
这是单方面的屠杀,没有人家厉害只能任人宰割,不要谈什么怜悯、慈悲,别人想杀你那就是单纯的想要杀你,妄图别人放下屠刀,简直是痴心妄想!
有人胆怯了,后退几步想要遁逃。
黄衣人连连摇头,只所以摇头是因为他知道,故人不会让他们活命,故人的出手就没有过存活的先例。
以前没有,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他们目的就是斩草除根,就像紫衣人说的,绝对不会放跑一粒尘沙!
黄衣人预测的很准确。
在他眨眼的一瞬间,几声哀嚎刺的他耳膜生疼,他知道那些人已然无一辛存。
黄衣人与傅之衍告别,他知道以现在的趋势,他是没有任何办法带走傅之衍,双方战力太过悬殊,就算是想一想,对方恐怕都不会允许。
“你是要准备去救傅之衍的小崽子吗?”紫衣人从空中落下,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
"是的,正有此意!”黄衣人也不撒谎,诚实的回道。
“你可以离开,但要想救人还是切莫多想为妙!”紫衣人面无表情的阴恻恻冲他说道。
耸了耸肩,做个摊手姿势,轻松的笑笑说道:“没办法,许了人家。”
“那你可以当做没听过吗?”紫衣人托腮斜视着说道。
“恐怕做不到,家师教导,一诺千金,不可更改!”黄衣人又回一句说道。
“那就没得谈,无法调和喽?”紫衣人冷冷说道。
“恐怕还真是没办法妥协!”黄衣人不知道故人还有没有高手埋伏,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这么看来,你们筹帷今天势必要与我们故人结怨,那就不要怪我们故人不讲情面了!”紫衣人怒吼一声说道。
“路不同不相为谋,多说无益!”黄衣人决绝的说道。
"哼!"傅之衍嗤之以鼻的插嘴冷笑骂道:"一群魑魅魍魉,世间小丑,竟能大放厥词,真是世风日下,天亡我大秦哪!"
“住嘴!"紫衣人有些怒极,叱喝一声说道:“急着赴黄泉那我就让人先送你。”
紫衣人冲身后一抬招招手,马上有人明白他的意思,一个衣着黑衣打扮,瘦高身材,手握鸳鸯钺的人凌空而起,直冲过去想要将傅之衍杀之为快。
“当我不存在吗?”黄衣人猛地暴喝一声,大袖一挥,一道金光再次射出,击向黑衣人的面门。
没有办法,黑衣人只好一个翻身想要躲避过去,不料那金光如长眼睛一般,空中也是一个回转再次射他身体。
令人可恼可恨,黑衣人被逼的实在没办法猛一个后退,站回本来队伍之中,金光还在急追,和尚却是闪身挡住了他,高喊一句:“阿弥陀佛。”
和尚佛号一毕,身边无风起尘,就见他身上隐现一层光晕覆盖,犹如大吕黄钟,电光火石间金光已到,与他那层薄晕碰在一起。
蹦!
响声过后,金光消退,那和尚的一层光罩也破碎成了齑粉,随风散去,同时也让那一股气劲撞的倒退数步。
幸好有伙伴伸手将他扶住,才使他稳住身形。
紫衣人看见和尚摸去嘴角的一抹血丝,依然熟视无睹的在院内缓缓走近黄衣人几步说道:“幽潜学道,安智之境,舍诸有爱,即入脱尘,七境你已是四境,看来我们对你还真的不可小觑!”
黄衣人听人夸奖,并无得意,道一声:“休做口舌之争,就此打住吧!”
紫衣人点头表示认同,暗暗用力,身上荡起劲风,也不废话,出手打出一片巨色拳影,夹杂隐隐惊雷之音,满天巨掌从不同方向轰向黄衣人。
紫衣人一动,身后的那五个男女也是闻声而动,以包抄之势功击黄衣人。
“傅大人,就此别过,还望珍重!”
黄衣人就在他们出手的一刹那,身体笔直的射了出去,离开之时还不忘打出几道金光。
巨拳落空,将前方不远处的地方打出了一个深坑,还不待追赶黄衣人,那些金光快疾的袭了过来,只好止住脚步奋力还击。
待将金光击散,那黄衣人早没了身影,恼羞成怒,愤恨的吐口浊气,冰冷的说道:“留下一人看住傅之衍,其余之人随我一起追击!”
紫衣人好像是这些人的头领,那些人见他吩咐,独留一个妖娆女子后,就都跟他如离弦之箭朝着黄衣人的方向追了过去。
身法之快,宛如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