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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太后漫不经心地品茶,忽然听亲近的冯嬷嬷说珍贵妃来了。

      作为太后从进宫就带进来,一直伺候在伺候身边的老人,冯嬷嬷少有这样为难的时候。
      但自从太后在两个月前发现了一件事之后,她对珍贵妃就一直拿不准态度。

      太后从前是很宠爱这个小侄女的。
      但是现在却少有召见,更是多次拒绝过她的求见。

      可是这一次,她看珍贵妃端的是一副一定要见到太后的样子。
      她才犹豫二三,违背了太后说以后她求见就说她身体抱恙,让她回去的话。

      太后能在先帝后宫激烈的争斗中活下来,除了是先皇后的嫡亲妹妹,先帝护着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她确实心机不浅,在别人想要瞒过先帝害她之前,就已经把别人先下手为强了。

      这一眼,她便看出了冯嬷嬷的为难。
      “罢了,毕竟也是宠了这么多年的小辈,倒是我太斤斤计较了……”
      “现在竟然叫你这样为难。”

      这人在宫里啊,难免想要找人说话。
      先帝她是不能交心的,他的那些妃嫔更是叫她看了脏眼睛,唯一有资格,她也最愿意一直陪伴的姐姐也被那些女人害死了。
      这从她闺中就伺候着的冯嬷嬷就是她折中的小姐妹了。

      难得也是个贴心的,珍贵妃这样的作态让她为难,但是叫太后有些审视自己是不是这段时间做得有些太不遮掩了。

      “让她进来吧。”

      珍贵妃一进来就是对太后行礼。

      太后没有像从前那样在她行礼之前就免了她的礼,等她行礼完,才悠悠地开口:
      “阿兰是有事来找哀家?”

      “姑母——”
      封兰娇娇地跟她撒娇。

      太后问清楚之后,眼里有暗芒闪过,眼神微妙地看着封兰。
      随后便拒绝了她的请求,说:“这岂能儿戏呢,你说的阿瑶人都没来,却要替她向我求这样大的一个恩典,不合适。”

      反倒是叫封兰下次带阿瑶来给她看看,到时候再说。

      其实她当然是见过阿瑶的,封兰早先进宫,舍不得阿瑶离自己太远,去哪里都让她跟着,太后也就是那时候才发现阿瑶的特殊。
      ——与她的亡姐七分相似的容貌。

      但太后没有轻举妄动,她坐在这个位置上,早已经思虑太多。
      一举一动都要考虑考虑后果。

      如今也是,她明明是乐意听到封兰给自己递这个台阶让自己接近阿瑶,帮她拿回一点身份的荣光的,但她却故作犹豫。

      封兰却不知道这位太后心里的想法,见她没有完全松口,自己却也不紧张。
      因为封兰知道,这是还有余地的意思。

      她颇有些放松地走了。

      她走之后,太后看着自己的手。
      问冯嬷嬷:“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白玉想要她的女儿做皇后,她却只是想要阿瑶在宫里享受着没名没分的待遇。

      如果当时姐姐没出事,如果她照顾好阿瑶,没让人把她掳走……
      明明,她应该值得最尊贵的,她是陛下唯一的子嗣!

      然而如今,如今……

      她本来不想让阿瑶当皇后的,但是……
      既然白玉都想着要利用阿瑶了。

      太后心想,她也不能再这样旁观了。

      她的阿瑶,拿不回她该有的,却也绝不能屈居人下!

      她并不在意封兰知道这些后会怎么想,她只知道现在珍珠和鱼目摆在面前,她姐姐的子嗣也在这里,那是除了血缘,她与姐姐唯一的联系了……

      太后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里已经波澜不惊:“冯嬷嬷查清楚了吗,阿瑶之前的经历。”
      冯嬷嬷早就准备好了,但是太后一直没问,她也不敢拿出来让她伤心,这些年,太后的身子是愈发的差了。

      连她看了都可怜小公主,那最敬爱先皇后的太后娘娘看了岂不是要晕厥过去。
      冯嬷嬷一直担心这个。

      太后看了之后果然一阵一阵头晕,难受的不行。

      这样看来,她一直不与阿瑶相认,也是天大的错。

      竟然让阿瑶觉得那样低劣的女子才是她的母亲!
      一直受委屈这么多年,还要委屈自己做小伏低伺候异姓王府那些看着她对姐姐移情才强盛起来的势力使唤她姐姐女儿的人。

      太后只觉得之前十八年对他们的宠爱都是一种错。

      她气极了,又伤心。
      她招招手,冯嬷嬷凑上前来,附上耳朵。

      太后低低地在她耳边说:
      “那些人一个也不要放过。”
      “我要他们受阿瑶千百倍的苦来偿还!”

      说完之后,看着冯嬷嬷走之后,她像是有些泄气,浑身没了力气躺在软榻上。

      有些失神地望着西北的方向:
      “姐姐,我错了,念念错了……
      “竟然叫你的孩子受了这样重的苦!
      “竟然……
      现在才醒悟。”

      与此同时,难得不用对着珍贵妃,阿瑶去了太医院。

      “庄太医,我的身子如何了?”

      “根本有亏,幸而近日调养得当,不然,恐怕有损寿命。”

      “那,前段时间问你的那汤药,你看我能吃了吗?”
      阿瑶问他。

      庄太医这才抬起头看她。

      “这药吃了便再也不能有孕,你为何一定要吃?
      “这宫中难道有人……”

      他的目光隐隐有些担忧,阿瑶连忙摇头。
      她对别人直接而毫无阴霾的好意从来都是有点受宠若惊,不敢相信。
      但又小心翼翼。

      “我只是图个心安。”

      她不能保证以后就不会遇到类似的可能需要虚情假意的情况,今天当今来对珍贵妃说的话更是惊到了她。
      她开始想象如果真的最后又回到了封洺身边,如果最后有了孩子……

      虽然教导她的嬷嬷说过女子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操持家务,补贴丈夫是当用的,是每个女子都难以避免的道路。
      但阿瑶见过异姓王府里其他的姨娘生产,那是极痛苦极痛苦的,而且往往会被尊王妃白氏去母留子。

      换位思考,她并不觉得自己会不一样。

      况且,就算不是封洺,是别人……
      那倒显得更加可怕。

      阿瑶也实在无法想象,她连同别人一起亲密生活都觉得日子是一天天在熬,那如果有了一个有血缘关系束缚的孩子呢?

      她好孤僻,可是她觉得孤孤单单也是最简单,也最好办了。

      庄太医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
      他是少数能只靠眼神就读懂阿瑶内心的人。

      他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阿瑶,我知道你从来不轻易做决定,也并不认为生育是每个女人应该做的事。但是,这药你吃不得。原先只是怕你冲动,才推辞说是你身体缘故不能吃,现在你既然这么坚定,那倒也没什么不能告诉你了。”庄太医顿了顿,接着说,“这药和你现在在异姓王府服用的一味药相冲。如果吃了,那对你身体一点好处没有,原来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身体,恐怕又要坏掉了,还要更糟糕一些。”

      “但你真的不想有子嗣,如果又发生了什么我无法关照有人强迫的事我也害怕……你带着这个香囊吧。
      这个香囊里有一味药,你用平时我教你的方法,可以引来蛊虫,它们会保护你的。”

      是的。
      庄太医其实不是纯正的中原人。
      他身上有苗疆的血脉。
      这是阿瑶无意间发现的。

      但是庄太医不主动告诉她,她也就当她不知道。
      毕竟,他是很好很好的人。
      从来没有对她有一丝自私和恶劣的想法,她看得出来。

      但如今他主动提起蛊虫,但是叫阿瑶有些诧异。
      见她这个眼神,庄太医有些好笑。
      “怎么啦?好像很疑惑的样子。”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阿瑶低低说。

      庄太医笑笑,不置可否:“你不问我为什么来这里?”

      阿瑶摇头:“你来自然有你的原因。”

      “你如果要刺杀帝王,毁掉这个朝代。我相信,也有别人看得出来。”

      偌大一个皇宫,不会都是废物。
      偌大一个京都,不会连一个看不出异样的人都没有。

      别说这些,那个年纪轻轻便也亲自在战场上纵横过的圣上难道一点疑心和眼色都没有?

      庄太医进宫的目的,可能另有原因。

      “倒不是这样血腥的理由……”
      “战争和内乱带给一个国家的子民的,绝不是幸事。”

      庄太医叹气,他说:“我只是来找一个人。”

      “如果她活下来的话,应该像你这么大。”

      这样啊。
      但她在这宫里却并不认得几个人。

      阿瑶有些惋惜:“可惜我不能帮上你什么忙。”

      庄太医摇摇头:“这是我自己的事,理应我自己解决的,请不要感到惋惜。倒是阿瑶,你该多操心操心自己的身体对我帮助已经很大了。”

      阿瑶并没有虐待自己的习惯。
      她点点头,将香囊亲手系在自己的腰间。

      然后歪了歪脖子,跟庄太医确认:“能再吹一遍给我听吗,你之前吹的曲子?”

      庄太医看着她,眼神温和,欲言又止。
      最后却只是点点头,顺手取了放在旁边的口笛,轻轻吹起来。

      那是阿瑶曾经听过的悠扬曲调。
      像是故去的旧国残留的故事,带着遥远仿若天边的感伤和奇异仿若天降的莫名悠扬,明明欢快的曲调,又如此悲伤。

      “我之前,认识你吗?”

      鬼使神差的,阿瑶问道。

      “或许,是不认得的?也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前?”
      庄太医语带笑意,恍若调侃。

      阿瑶只觉得自己太笨拙了,这是他委婉的否定。
      她有些羞恼自己怎么一时间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然后叹叹气:“是我妄言了。”

      庄太医皱眉起来,阿瑶以为他不是不喜欢,却听他说:“妄言的明明是我,你却又是这样说
      阿瑶,你总是把原因归在自己身上,这是不对的。”

      阿瑶眨眨眼,没有说话。

      可是。
      从来没有人教过她怎么样看重自己……

      不过她并不意外,庄太医也会说这样的话。

      毕竟他似乎对谁都很好。
      而一个这样八面玲珑的好人,自然也会对她好。

      只是,很奇怪。
      他对她似乎比对别人认真些。

      阿瑶这时隐隐约约察觉到他有些太过于亲近的态度。
      忽然抿了抿唇,后退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庄太医,你当阿瑶是自作多情吧,但是我们离得太近了,你不应该对我这么好的……”

      庄太医愣了愣,然后又温和地笑笑。
      “我或许一直没有跟你说过,我要找的那个人是谁对吧?”

      阿瑶颔首。
      虽然她不问,但这是处于对庄太医的尊重和为人的边界感,而不是她不好奇。

      “是我的妹妹。”

      他在阿瑶愣怔的时候上前,将她散落在眸前锦缎般柔顺的一绺碎发轻轻挽到耳后。

      “她从小离我甚远,也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是自从我知道我还有个妹妹远在他乡之后,就每天给她写信,我以为,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他顿了顿,似乎有什么不愿意回想的事被省略去。
      “听说她在京都,我就找来了。”

      “只可惜,到现在好像也没有兄妹相认,给她看看我写的信。”

      但这样的话,他岂不是一直在找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
      说得如此执着,也不能改变对方并没有见过她的事实。

      而如果换做她自己,被一个没有见过的男子这样追寻……

      此刻,阿瑶觉得往日温柔和煦的庄太医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她下意识紧绷身体,缓缓挪动着。
      却听庄太医笑笑。

      “哎呀,只是开玩笑的。”

      给从没见过面的妹妹写信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

      虽然他这么解释了,但是阿瑶眼里的警惕却并没有消失。

      庄太医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

      等阿瑶走之后,他捻着手上的骨笛,头也不抬,慢条斯理开口:“她接下来应该不会再全心相信我拿的药了,或许会在太医院找其他人……”
      “是你出场的时候了,珲光。”

      从药房布帘伸出一只手,纤白如玉的手指优雅地勾起一半布帘,露出一个半大不大的少年模样的人。
      他浑身苍白,嘴唇更是泛着淡淡的紫白色,五官清秀,眉目间似乎有些木讷,仔细看,似乎没有瞳孔的高光,但这些都不是最显眼的——

      他的眉毛和头发包括睫毛都是白色,眼瞳却泛着淡淡的黑紫色。

      珲光嘴唇开合,回应庄太医的话:“是。”

  •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说哎,我很喜欢珲光的。【白毛谁不喜欢啊【不是
    啊啊,我忘记修这章了,发出来的是初稿,初稿我不打标点符号,主打就是一个灵感派
    然后因为害怕撞名啥的,原来封兰的封号其实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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