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对她爱而不得(快穿)》华月长

2、第 2 章

　　当今继位后，原来的异姓王便自请传爵给世子，当今的异姓王正是珍贵妃的兄长封洺。

　　而阿瑶并非珍贵妃封兰的贴身侍女，反倒从因养母的原因与异姓王府签约工契之后就一直侍候在封洺身边，是他的侍女才对。

　　工契并非是卖身抵押的身契，而是表征乙方与甲方签订了工人契约的契约，指乙方给甲方按工契条款工作，其实本质还是正常户籍。
　　但是当时由于养母的病需要的钱太多，加之当时不知道怎么谈的，也都避开她，阿瑶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
　　她在八岁的小小年纪就成功“签下”工契年龄足够她在异姓王府老死的工契。

　　嗯，真是可喜可贺。
　　为此，她无数次觉得很压抑。

　　但在看到自己要打工的主子——
　　因为不受老王妃宠爱而日子过得可怜巴巴，还比她小三岁的小世子的时候，阿瑶忽然觉得异姓王府也不是什么靠谱的上司。

　　因为他们就给这位小世子指了一个侍女啊！还是一个只比他大三岁的侍女！

　　总之，也算是相互扶持地好好活到了小世子封洺变成大世子封洺，阿瑶变成二十岁，距离工契结束还有八十年。
　　阿瑶对此表示：“……”
　　中间的十二年里，她还因为年纪和身份遭遇了异姓王府多年来大家的眼神瞩目和莫名其妙的态度对待。
　　总之就是很烦。

　　这孩子本来很正常，但是不知何时，阿瑶就觉得他对自己也态度怪异起来。

　　你看他，他一定是在看着你的。
　　你不看他，你还能感觉他在看着你。

　　你偷懒，他笑，乐呵呵地完全不像是你的主子，还主动帮你做事；
　　你主动做事，他抿着唇，严肃说你别干了，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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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她干活有这么让他看不过去？
　　非得时时刻刻盯着怕出岔子，最后还终于不隐藏了，直接上手帮她干了。

　　可是按照工契，她得每个月劳动满一定时长啊。
　　阿瑶之前会打着“独立男子汉，有事自己干”的口号忽悠封洺从小就和她一起干活，反正他们都是小孩，她也不是不劳动，封洺这又没啥人来。
　　现在她敏锐地怀疑，封洺是看着她的脸有点不耐烦了，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她违反工契，让她付出违约金，赶她走。

　　然后，在封洺满十八岁的某天，他忽然开始不对劲，东张西望，神神叨叨地小声问，她愿不愿意以后同他做只有那种事，阿瑶没思考多久就答应了。

　　——很长一段时间，是没有什么诺言和名分的，有的只是他越来越压抑和渴求的眼神。

　　但她并不需要这个。

　　多年陪伴，多少该说有些情分。
　　如果不是阿瑶一直觉得主是主，仆是仆，她是来还债抵在这，要做工的话，应当是这样的。

　　所以，后来意识到那是封洺对她亲近的表露的时候，阿瑶反而觉得他是把那些说闲话，嚼嘴皮子，说闲言碎语，说她是他们给他准备的通房的话，听进去了。

　　这样，别说陪伴之情了，她不厌恶他似乎把她当做可以任他们家欺负，安排的名下之人都算不错了。

　　阿瑶当然知道他就算给了也是轻贱的妾号，或者是更低的通房的说法，所以封洺曾经的试探她全数婉拒。

　　至于不要名分，为什么答应他做这种事……

　　说到底，人生来去不过一具身子，新生衰老亡故，从来按步就趋。

　　她盼着契约结束的日子，却又难以真正等到那一天的自由；
　　压抑久了，或许就会麻木。

　　而且她始终觉得权势和舆论这个东西，有时候让人实在不敢光明正大反抗。

　　所有人都说她长得好，将来必是个美人坯子。
　　所以异姓王妃把她指给封洺，原先就是要她做他的通房丫头的。

　　这自然不是她要的命运。
　　她拒绝了，毫不犹豫地。

　　只是……

　　关于她会跟封洺有些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的流言却传开了。

　　他们当面从来客客气气，态度亲近，一如她刚进来一般。

　　这甚至让阿瑶有一种错觉，一种，她刚进府，他们就预测到她可能要被“留下来”，不会有契约结束的日期，所以才一开始就这样态度热情。

　　然后背后呢？

　　阿瑶许多次看见他们远远对着她窃窃私语，一个比一个笑得开心。

　　是在轻贱嘲讽她吗？
　　她总是忍不住这么想，但也只是想想，他们所想影响不到她的心，所以她也从来不问。

　　是也好，不是也好。只是看着觉得人之两面，颇为讽刺。

　　那后续，她是怎么化解流言的？
　　以死明志？

　　没有的。

　　流言是化解不掉的。

　　她试着解释了一次，他们嘴上说着自己没有这么想，可是眼里似乎坚信着什么，笃定着什么的情绪，让阿瑶终于有些难受——

　　就像是，自己在他们眼里，不知不觉有了一个一定会怎么怎么样，自己的归属在自己都不认可，不知道的时候留下了一个标签似的。

　　恶心的黏腻感遍布全身，寒意与之俱来。

　　具体她态度的变化，是在见证了异姓王府不久后发生的一件事。

　　她的清白不比命重要，嬷嬷用念叨的女人的三从四德，女子该用命护住自己的贞洁，丢了就不该活着这样的话，她是不愿意听的。

　　凭什么女子就要视清白为天，而男子反倒越风流名声越是佳话？
　　这世道倒是从来不公平。

　　所以倒不如虚与委蛇，长期而议。
　　况且，其实她不讨厌封洺。

　　后来几次朦胧间，阿瑶忽然意识到为什么会第一时间内心就抗拒封洺了。
　　因为随着彼此一起长大，晓事愈多，他某段时间看她的眼神她总是发怵，似乎随时要把她拆吞入腹的危险预警让她恐惧。

　　阿瑶是见过有这样的眼神的。

　　在原先的异姓王身上，那女子不愿意委身于他，最后异姓王反而更加粗暴地强了她的身子，没过多久，美人郁郁而终。
　　异姓王反而迟来深情般的，发怒，低沉了好长一段时间。

　　但是没过多久，他还是雨露均沾，照常纳新人进来。

　　什么，你说王妃不管？
　　王妃连亲生的世子都不管，她会管异姓王纳妾行房？

　　所以你看，女子要是把清白视作生命，那定然是要吃亏的。
　　因为死的不是他们，深情不过半月，便又是原来模样。
　　何必为了这些人搭上性命？

　　所以封洺问她愿不愿意的时候，她倒也爽快。

　　惊喜的眼神稍纵即逝，随后而来的是封洺隐隐含怒的眼神。

　　她回答爽快了，封洺倒是不满了。

　　好像愤怒她态度如此轻慢，似乎只要有人这么问，她谁也可以一样。

　　整个过程仿若狂风暴雨似的，阿瑶第二日自然是没能按时起来。

　　不意外的，封洺没走。
　　意外的，也是他没走。

　　他是有课业的。

　　在阿瑶无言盯着他的眼神下，对她比对自己还熟稔的封洺马上就有些羞赧地解释：“我告假了……”
　　哦，原来是早有谋划。
　　阿瑶平静地点点头，开始整理衣着。
　　然后对方倒是有些懊恼又急切地看着她，眸色深沉却带着些许愧疚，说：“今晚是我太冲动轻慢了你，我同你认错，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生气？
　　阿瑶摇摇头。

　　其实抛开他差的不行又混乱的技术，他的身材，他的相貌，他的气质，他的精力都是样样好，她倒也没见过比他更好的男子了。

　　男子去花楼寻欢作乐，都爱寻样样都让他们中意的女子，而封洺对于她，倒并不差哪里，这样一类比，好像就让人颇为宽心。

　　封洺见她这样子，忽然像是轻快起来，问她愿不愿意和他住得近点。

　　侍女从来是住在主人院子的仆人小院里的，住得近点的，那可的是身边人了。

　　阿瑶心想，他在问她选不选择给他做通房，做妾。

　　但她是没这个打算的。
　　这无语的工契和糟糕的家庭体验在前，她原本就没有成亲嫁人的心思。

　　对于家的概念，留给她的只有恶心和不安。
　　她无法想象自己同别人共度余生的画面，那大概会让她非常、非常的不自在。

　　毕竟一时的虚与委蛇还好，若是一辈子……
　　她不乐意。

　　是的，虚与委蛇。
　　阿瑶自己也清楚，自己的性子是愈发得孤僻古怪了。
　　但她一没害人，二没造孽，三还老实本分，反被旁人欺负，她不觉得自己需要改，改向所谓大家走的正道。这是她自己的事，也没什么不好。

　　只她刚拒绝，封洺便沉了脸色，他问她有什么顾忌，为什么不愿。

　　阿瑶有些含糊，徐徐道：“我们身份不合适。”

　　封洺冷道：“我还未说不合适，你倒是把这尊卑看得这样重……
　　“那你昨日……到底为何答应我？”

　　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

　　他似乎又想起昨日自己的猜测，脸色越发阴沉。

　　阿瑶觉得他是觉得自己冒犯了他，顿时兴趣懒懒，没再抬头看他，只低低看着他的手。
　　她本来就被他折腾得不行，浑身酸软，这会儿更是没力气的。

　　她只说：“我的身份太低，配不上殿下。”

　　封洺冷着脸盯着她。
　　“当真是因为身份？”

　　再蠢笨的人也能听出他的不愉了。
　　其实只是她不想和谁绑定在一起，也不想从此成为他后院的一个符号。

　　她更想追求一个人畅快的自由，像风，可以自由地吹拂，吹到生命残烛。
　　一个人即可。

　　但这会儿的封洺像是有些认真。
　　位高权重的男人被低他身份很多的女人拒绝，往往是很落面子和叫这些男人生气的。阿瑶不想惹他太生气。

　　——因为这些身处高位已久的男人从来都不愿意让自己受委屈，若是她一个没甚身份的人一再惹他不高兴，肯定她的苦头在后面。

　　这些京城里的公子哥惩罚人的手段，她在异姓王府里可是听过不少的。
　　叫人不愿意看。

　　阿瑶叹气，垂眸，挤出几滴眼泪。

　　“小世子，你在为难我……就算我心悦你，但你觉得我们般配吗？你知道，我们当时之所以会一起生活，主要是因为王妃觉得你需要磨砺，而我生来低贱，我是你的磨脚石……世人会觉得异姓王府的世子和一个工契到死被扣在王府的侍女般配？”
　　小世子是打小她哄封洺和自己一起干活时候对他的称呼了，阿瑶没有改。

　　她说心悦的时候，封洺抿了抿唇，收了些阴霾。
　　只是听她说完，他直直看着她，脸色却越来越差。

　　封洺忽然问她：“我可以抱你吗？”

　　阿瑶从来不拒绝他。

　　于是他用力地把她拥进怀里。
　　是的，很用力，阿瑶觉得自己快被他抱得窒息。

　　却听他说：
　　“身份终有一天不会束缚你的。”
　　“如果你是因为身份不愿意同我说真话，我会让它不成问题。”

　　阿瑶懒眼应了。

　　哪能不应呢？

　　男人床上的话，说来哄人的，叫你对他死心塌地配合他的。

　　你要是反驳了，他反而更加粗暴了……

　　她喜欢温柔些的。

　　……

　　所以，看，权势多压人呀。
　　倒成了她的借口。

　　封洺可以不在意，也可以放肆，但阿瑶不愿意。
　　反正她没打算成亲的，没名没份的，也指不定是谁呢……

　　哦，如果之后封洺要娶妻，现在的种种也是她工契提前结束的一个契机。
　　大概就是这样：“小世子，我们是不可能的，看在幼时相扶持、往日共沉沦的记忆，你得保证我的安全吧？”她走就最安全了。

　　但忽然，没过多久，封洺的妹妹封兰得偿所愿被传召入宫，然后突然就过来说，让她陪她一起进宫。

　　不论发生什么，阿瑶都是淡淡的，似乎什么都不值得她变脸。
　　此刻，她却忍不住咬唇，甚至求到封洺那里去。

　　现在回想，那就是最错的决定。

　　封洺像是对封兰这个举动满意极了，只是很高兴地握着她的手和她说：“你一直担心的问题随封兰入宫就能解决，很快的。”

　　怎么？
　　进宫当个随时都会被人牺牲的宫女，能解决什么吗？

　　她不由想到，封洺不会想让她成为封兰邀宠的工具……

　　真是可笑，难道她看起来还不够退让，态度还不够鲜明吗？
　　莫名她心灰意冷，第一次拒绝了封洺的求欢。

　　这是第一次。

　　出乎意料的，封洺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莫名其妙。
　　实在是莫名其妙。

　　之后封洺不知道做了什么，她一切要离开的法子都没有使出来的地方。

　　或许，他是在报复她吧，报复她没有接受他成亲的请求。

　　阿瑶想，或许只能等宫女二十六岁可以选择是否被被散出宫去那一条路了。
　　这么想，她要等的时间说不定还短了哩。

　　于是，阿瑶超乎寻常的，比对封洺小心又谨慎，又战战兢兢地服侍着封兰。

　　转眼，也有三个月了。

　　不知为何，众人口中亲自将她讨要来陪她进宫的封兰本来对她颇为厌恶，张口闭口勾引兄长的狐媚子，现在反倒比起封洺，更亲信她，还隐隐有点为她抱不平的态度。

　　阿瑶不觉得这是真的。
　　他们兄妹感情哪里是她这三月关系能掺和进去的？
　　怕还是试探她。

　　封兰平日里除了一心陛下外，样样都要问她。

　　且每次被陛下冷脸，都要发脾气，赶走除了她的所有人。
　　只有她哄她开心了，才愿意吃饭，睡觉，不摔东西。

　　阿瑶不喜欢她摔东西，真的很吵，也很浪费。
　　所以每每她这么做，她眼里总是忍不住有几分厌烦。
　　但她自认遮掩得很好，至少这副态度对封洺，他一次也没看出来过。

　　似乎是这个刺激到封兰了，她哭着质问她。
　　是不是她也要背叛她！想去侍奉那些刚入宫没多久的女人！

　　其实不是。
　　她并不想侍奉任何人。

　　只是这在现在想想也觉得分外可笑。
　　从小她的养母便说她命贱，是享不得清福的命。

　　只是越是她长大，她说这话的语气便越是复杂，那双布满针孔疤印的手狠狠地鞭挞她，事后又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说：“阿瑶，别怪娘亲，娘亲不是故意的……可是我好恨……”

　　怎么能不怪？
　　但是最后却是没有后续的。

　　养母虽然对她严苛，却也看她看得很严，不允许她离开她，似乎生怕她不见了，跑到别的地方去。
　　最后快要病死的时候，倒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把她“卖”到异姓王府，为自己换最后的药钱。

　　不仅思绪飘远的阿瑶被眼前封兰更加委屈暴躁的动静吸引回来了。
　　看着这样的珍贵妃，阿瑶能怎么办呢？

　　珍贵妃封兰就留她一个人在跟前侍奉，一言一语还像是争风吃醋一般。
　　其实在她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阿瑶就知道她为什么会只留她一人了。

　　因为她发泄情绪的样子，实在是看着城府不深。
　　而且，小女儿情态，娇娇举止太多。

　　若是在帝王面前争宠还好，可她是在跟自己的宫女这样……
　　确实不宜更多人知道。

　　那么被选中的阿瑶，碰到这种情况，珍贵妃非常钻牛角尖，说话还醋意满满，仿佛征求她的认同和保证，安慰的时候，她该怎么办呢？

　　她只能拿出自己十二分的认真去哄她。

　　每每结束，封兰心情好了。
　　阿瑶倒是心力憔悴，早早告退——
　　这样，封兰就又不高兴……

　　她像是跟了一个祖宗，时时要照顾她的情绪。

　　阿瑶有次实在忍不住跟她狠声几句。
　　说完就有些后悔地想要跪下请她责罚。

　　但封兰却笑了，伸手去小心扶住她。
　　她笑得很灿烂，还轻柔地揽住她的腰肢，亲自带她起来。
　　她说：“我好喜欢阿瑶这样生动真实的模样。”

　　对此，阿瑶不合时宜地忍不住打了冷颤。
　　原因无他，概因这太像她的哥哥封洺的作风和形式了。

　　特别是那个笑。

　　封兰之后都不怎么砸东西了，她每次忍住的时候，总是朝她笑，总是来握她的手，笑眼弯弯，好像在讨她夸奖。

　　讨她的夸……
　　怎么可能呢？

　　只是她的手柔夷般实在柔软温热，天生体寒的阿瑶也愿意她不那样吵闹，每每也是顺她的意
　　说，殿下好厉害。

　　封兰就笑得更开心
　　似乎完全忘记了陛下给她的冷脸

　　这会也是。

　　阿瑶哄她开心了。

　　她又软软地朝她靠过来，说：“阿瑶我好喜欢你，陛下那样对我，我真不开心，你不要喜欢他了好不好？”

　　又在说这样传出去尽是问题的话。

　　阿瑶不禁怀疑自己，难道她真的有哪里表现出来过这种倾向吗？
　　封兰这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了。

　　先不说她什么时候喜欢陛下，便是封兰作为珍贵妃如此言语足够她被罚了。

　　纵使因为身份，封兰没事，阿瑶心知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她轻轻柔声道：“阿瑶都听娘娘的，不敢起那样的心思，娘娘喜欢的自然是最好的。”

　　就是把自己摘开，纯纯把封兰的发言定位在妃嫔争宠上。

　　“唔。”
　　封兰轻轻应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

　　“阿瑶，你好香啊……”

　　阿瑶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这样的动作……
　　封兰经常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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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小贴士】2024.2.9
1.增加了和封洺的一些互动
2.细化逻辑
【碎碎念】
阿瑶心理活动这里我写太多了……
但是我觉得如果我不写感觉又会让阿瑶的人设看起来有点随便，所以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