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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似水流年 ...

  •   这,实在是一个风雨交加叫人不能平静的夜晚。
      长歌闭了闭眼睛,然后,慢慢的睁开,烛光的摇动中,她的脸,带着模糊的温柔,“子期。”
      心中一震,秦子期抬起头来,他从来不知道,他的名字从她的嘴里这样轻声的叫着的时候,竟然带有如此的魔力,叫人心痒难忍。
      长歌微微一笑,终于决定,对着这个男子,说出她的感情,这是她一生中,从未有机会倾吐的隐秘,
      “我的母亲,孟三喜,兰陵孟家的族长,以她之才之势,想要夫侍成群,那也是顺理成章之事,可是她没有,自始至终,她只有我父亲一人,她说,人影成双,是世间最美丽的风景。我当时虽然不懂,可是我知道,我的父亲与别人家不同,他的脸上,永远只有微笑,他望着母亲的眼光,永远是幸福,哪怕山路崎岖,哪怕风雨飘摇,哪怕泥石流翻涌而下时,他将我与长蓝护在怀中,微笑着与母亲深深拥抱。”
      “长蓝是我的责任,爱他护他,已经成为本能。我一天一天等着他长大,倾尽全力随他所想,予他所求,要把他宠成全天下最幸福的男子,我要他像我爹爹一样,享有人影成双的唯一。所以在我的心里,他便是我的唯一。为着这个,即便你风华绝代,即便你深情无双,我也不能,放你在心上了。”

      “子期,当日娶你为夫,虽说是皇上下旨,可是我要是抵死不从,也绝不可能走到如今这步田地。我当日,是恼皇家多疑,也是嫌一番争执麻烦,你既然心甘情愿,我又何必对你多加怜惜。是我的一己之私,铸成今日之错。对不起!可是,你不要再爱我,也不要再等我了,我们之间,绝无可能。”
      绝无可能!这是多么斩钉截铁的定论,秦子期低低的笑了起来,“将军,你能不爱长蓝了吗?”
      “如果他死了,你都做不到不爱,如今你还好好活着,又怎么能要求我做到?”
      “不,”长歌缓缓摇头,“我会做到,我当然会做到。”玉箫从袖中滑出,在手中轻巧的打了一个转,她站起身来,“我如果得不到幸福,便是长蓝害了我的一生,我既然爱他入骨,又怎么舍得他背负如此亏欠。他活着,我爱他一世,他死了,我要他安心而眠。”

      他深爱的人,在他的面前诉说着对另一个男人的爱,有什么比这更残忍?
      他深爱的人,说她还会得到幸福却彻底的否决他的可能,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绝望?
      伸出手,紧紧的压着心脏跳动的地方,他害怕,怕它痛得再无力呼吸,“你,知道?”
      长歌移开视线,握紧了手中的玉箫,“作为皇上她没有错,因为她做了一个皇上该做的事;可是被我信任了的秦子蓉,我绝不能原谅。至于你,我既然从未将你当做我的夫婿,你拦下将军府的飞鸽传书,便是你身为皇家人的本份,我也没有立场责怪于你,可是,若然有一日我真的当你是我的家人,又如何能释怀你当日的所作所为?”
      屋外的雨声,听起来似乎有些小了,长歌转过身去,“秦子期,不要再等下去了,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她背转身,一步一步远去,多少年来,他永远只能这样,看着她的背影,一次一次离开。
      在她的手触上门把之时,他冲上前去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对不起,我以为皇姐只是要把他打入冷宫,却不知道,是要他死。对不起,对不起。”他把她抱得牢牢的,用尽全身的力气,“可是将军,再来一次,我仍然会作同样的选择,我绝对不能让你因为他而与朝廷起冲突,你比他,比起其他所有的人,都更重要。”
      长歌低下头去,将他环在腰间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对我而言,他比你,比起其他所有的人,也都更重要。”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秦子期紧走了几步,却只碰到冰冷的门板,间或从门缝里飞入的雨丝,打在他的身上。他靠着门板,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将军,子期早已将你刻入骨,融入血,要忘掉你,除非有一天拆去我全身的骨头,放干所有的血液。
      “将军,我绝不会放弃你,太想要你得到幸福所以绝不能放弃你,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第二日天气大好,果然是暴风雨过后,总有大好晴天。
      秦子期推开门来,伸展了一下四肢,早已等在一旁的林决快步走了过来,看了看他的脸色,笑道,“秦公子,昨晚睡得还好吗?”
      “很好,谢谢。”秦子期回他一笑,神清气爽的样子。当然要休息好,休息得好才有力气战斗。
      百折不挠,将军,这是你教你的部下时说的。

      吃饭的时候,不仅是林家人觉得怪异,就连长歌也看了秦子期好几眼。
      昨日一碗饭都吃不完的人,今天居然连吃了三大碗饭。
      反倒是秦子期自己脸色平静,似乎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你这是干什么?”长歌拦着马车,有些气急败坏。
      吃完饭,雨早就停了,长歌想着他这该走了吧。却不想秦子期走到马车旁,吩咐了一阵之后,就让车夫赶着车先走了。
      “不干什么。”秦子期目光炯炯。
      林决在一旁看两人剑拔驽张的样子,隐隐觉得有些怪异,却还是上前来拉着长歌,“常歌,或许是秦公子想要在这里多住几天呢!多玩几天没有关系的。”
      “有关系,”林双在一旁翘着嘴,小声的嘀咕着,“他吃得好多!”
      她虽然说得小声,旁边几个大人显然还是听到了,林春赶快将林双拉过去,在她头上敲上了一下,“没礼貌。”

      秦子期的脸稍微红了一红,走上前几步,站在长歌的另一侧,看向林决,指着长歌,“林公子,我吃饭的费用,你向她收。”
      林决张了张嘴,还没说出声音来,便听见长歌咬牙切齿的问道,“秦子期,你究竟在玩什么?”
      秦子期坦然的回望着她,“我没在玩,我很认真的。”
      “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你待多久,我便要待多久。”

      长歌只觉得额头上青筋直冒,那个善解人意的秦子期呢,那个高贵优雅的长皇子呢,“柴房里是不是有鬼,睡一觉就把人睡得性情大变了?”
      “性情大变?”秦子期一反常态,咄咄逼人,“你又知道我多少,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性情?”
      孟长歌,你可知道我当年是怎么遇上你的?
      鞠水河边,孟长蓝对着秦子蓉一见钟情的时候,他穿着侍卫的衣服,偷偷跟着要去看看抢他狐袍的人是谁,却见着了她,遇上了他一生难逃的劫。
      他看着她洒脱大笑,他看着她击鼓而欢,他看着她临湖一曲,看着她眉宇间的豪气热烈如火,纵情飞扬。
      只是可惜,她的眼里,从没有映进过他的影子。
      “如果以前,你来不及了解,那么就从今天起,一点一点的认识我吧!”

      “咦,常歌,你们一大堆人在这里干什么?”向敏推着车走了过来,好奇的看了看秦子期,又转向常歌,“我昨天的鱼没有卖完,腌成鱼干了,今天给你们拿了些过来,再晒一晒吃吧。”
      “哦,谢谢!”长歌勉强笑了笑,把鱼从向敏车上提了出来,递给林决。
      “林决,你家有客啊,是不是住的不方便?让这位公子去我家住吧,可以跟我表弟一间房。”向敏清楚林家的情况,肯定是住不下这么多人的。
      “不用了,谢谢。”秦子期对着向敏略略一礼,却是很快的回绝,“我住长歌的房间。”
      “啊?”向敏愣住。

      “那,常姐姐住哪?”林源呆在父亲的怀中,终于忍不住发问。
      秦子期望向长歌,“我吃的,住的,衣食住行,本来就该是你的责任。”
      长歌抿紧了嘴,死死的盯着他。
      秦子期毫不退缩,“你把我的身份分得那么清楚,说我做的是份内之事。那么现在,你也做你的份内之事吧。”
      “秦子期!”这个名字,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长歌嘴里咬出来的。
      秦子期笑得温婉,“叫我子期吧,妻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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