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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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世，钟离，达达利亚，旅行者和派蒙因机缘巧合一同进入璃月某个魔神的秘境，但他们的进入使秘境内魔神残余的气息与力量变得混乱，于是时间与空间也开始不停变化。
钟离身为岩神，是稳定牢固的磐岩，旅行者身为人之子，是界外之人，达达利亚虽然拥有神之眼，但也只是人类，而身为魔神但却力量弱小的厌世就成了秘境锁定的最佳人选了。
锁定人选后，秘境里的场景开始变幻，四周荒芜却遍地尸体残渣的场景让众人有些迷茫，钟离仔细观察过后，说这里已经变成了魔神战争时期的战场。
他们看到战场中间有一个少年从地上爬了起来，此后他们便一直像幽灵一样跟在这个黑头发红眼的少年身边，没有人看得到他们，他们也触碰不到任何事物。
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才慢慢了解到，这个少年是传说中的不死魔神克罗赛尔，而秘境应该是在重现不死魔神的过去。
达达利亚只知道厌世是魔神，但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魔神，而旅行者根本就不知道厌世是魔神，只有厌世和知道厌世真实身份的钟离才知道，这其实就是厌世的过去，厌世就是不死魔神克罗赛尔。
知道实情的钟离担忧的看着厌世，厌世却笑着轻轻摇头表示没事，钟离心里还是隐隐不安，虽然他知道厌世的身份，但他也并没有完全了解厌世过去的经历，最开始他也只是听说有不死魔神这个魔神，只是他一直在参与魔神战争，保护自己的子民并与其他魔神战斗，根本没有时间去了解更多事情。
不死魔神的过去慢慢呈现在众人眼前。
少年从死亡中诞生的，他是凭空出现在战场上的，小小的少年精致漂亮，却又纤细脆弱，他没有任何力量。
可想而知，在那个时期，一个漂亮的手无寸铁之力的少年会面临什么。
但除了厌世之外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个孩子怎么会经历那么多世间极恶。
懵懂无知的美丽少年被有不轨之心的人类骗回领地献给了魔神，然后遭受了魔神非人的虐待，当少年终于承受不住没了呼吸之后，众人以为少年终于解脱了，可没多久，被丢到尸坑的少年突然又有了呼吸……
只有死亡还存在，少年就不会死。
少年迷茫的四处游荡，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复活，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他对任何事物都没有概念，却从一开始就体验到了疼痛与害怕。
这次少年被另一个魔神带走了，不同的过程，同样的结局，少年再次惨死。
一次次死亡，直到复活再无间隙。
少年的特殊终究被发现了。
于是更加惨无人道的实验开始了。
他们想知道，不死的魔神，怎么样才会死。
但没有例外，不论经历什么死去，少年还是会复活。
其实还是有差别的，不死只是不死罢了，身体会恢复但伤痕不会消失，原来正常健康的身体，内里早已残破不堪，少年的身体无处不在疼，无时无刻不在疼，连呼吸都在痛。
一开始少年会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痛就哭，疼就叫，也会因为忍受不了疼痛就浑身发抖，可后来，眼泪似乎流干了，疼痛也好像习惯了，少年没有任何情绪的看着其他人在自己身上留下伤痕。
被虐待的时光仿佛没有止境，屋子里到处都是他身上干涸的血液，地上墙上，甚至天花板。
突然有一天，少年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于是他试探的伸出脚，走出如同牢房一般的房间。
没有人了，也感觉不到魔神的气息。
与此同时，看着少年的众人也终于放下一直揪着的心。
但钟离却感觉不对，他遇到少年的时候，少年已经变成了如今白发银眼的样子，他不敢再想，但他已经确定接下来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故事还在继续，少年漫无目的的行走，可是他伤得实在是太重了，行动间连不久前好不容易愈合结痂的伤口也裂开了，他似乎忘了自己身上的伤还在流血，因为失血过多，少年倒了下去，但他们清楚的看到，少年的呼吸渐渐弱了下去，直到消失，少年又死了。
但他们知道少年不会死，没过多久，果然少年又开始有了微弱的呼吸，但少年却一直没有醒。
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仿佛老天也在作对，少年身上的水混着血流到地上，渐渐汇成了一滩。
这时，不远处响起踏着雨水走来的脚步声，一个面容俊秀的青年走近，看到躺在地上的少年有些迟疑，但还是上前探了一下呼吸，察觉到人还活着，青年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
想要带少年走肯定不好打伞，于是青年果断的将伞扔了，然后抱起少年就往一个方向拔腿狂奔。
没过多久，青年跑到一个村庄边缘的农家小院子里，原来这里是青年的家，屋子里都是草药，不出意外，青年应该是个医生。
看着青年极力医治少年的样子，众人总算真正放下心来，这下少年终于得救了。
但钟离看着那个青年，心却猛的沉到底，他记得这个人，是在他遇到厌世的时候。
在青年精心照顾下，少年身体渐渐好起来，但还是体弱多病，少年知道自己不会死，所以对生死极其看淡，很多时候都让不明白真相的青年胆战心惊的。
身为医者的青年总向少年灌输生命很宝贵的概念，而少年自诞生就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自然而然的开始打开心房，也渐渐的学会了除了哭以外的第二个表情——笑。
少年这才知道，原来活着可以没有疼痛，没有恶意，没有鞭子与酷刑。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美好。
普通人的生活很平淡，与一个美丽的少年一起生活，日久生情也是很正常的，青年几经挣扎终于在某一个自己认为合适的时机表白心意了。
青年说他其实早就发现少年或许不是人类了，但他发现自己还是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少年。
少年不懂感情，不死魔神也不懂人类，但少年舍不得唯一对自己好的人。
他没有接受青年的表白，青年也不在意。
“我知道你不懂，我也不会让天上的明月为我驻足，我只要看着月亮就心生欢喜。”
少年不懂，但为了报恩，他决定一直陪着青年老去直到死亡，哪怕他内心并不希望这个给予他唯一温暖的人类死去。
但变化总在悄无声息之中。
不知多少年后，青年隐隐发现自己身体有些不对劲，他早已不是壮年人，可身体容貌却没有一丝衰老，哪怕他自己是医生保养得当也不该如此。
然而，村民们比他更早发现不对。
等到青年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和少年被变相软禁起来，然后被迫接受供奉。
这时青年才从村民嘴里发掘出真相。
原来与自己朝夕相处数十年的少年是传说中的不死魔神克罗赛尔，拥有不死之身却极其弱小，因为没有魔神强大的力量，所以侥幸存活于魔神战争，也没有被魔神摩拉克斯封印镇压。
而重点是，因为青年爱上了不死魔神，纯粹的感情也算纯粹的信仰，他变成了不死魔神唯一的信徒，并且得到了不死魔神的眷顾，获得了魔神的馈赠。
村民发现了这件事，所有人的智慧加起来，让他们很快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于是他们开始信仰魔神。
可狂热的、沾染欲望的信仰并不会得到魔神的眷顾，人类开始憎恨，弱小的魔神没有反抗的力量，于是魔神与他唯一得到馈赠的信徒被施以酷刑。
青年和少年魔神的四肢都被戴上了镣铐，哪怕他们已经被绑在在了村庄中间的不知何时竖起的木桩上。
魔神早就习惯了疼痛，可青年没有，一次又一次的酷刑让他终于崩溃。
青年请求魔神收回他的眷顾，他说他还是很喜欢少年，可是他真的撑不住了，他不想自己承受不住之后开始怨恨少年，所以他想趁自己还爱着少年的时候死去。
少年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痛，他真心的希望青年不要在继续或者遭受酷刑了，于是他控制不住的爆发出强大的力量震开了镣铐，然后亲手挖出了信徒的心脏，给予死亡，他茫然的抱着青年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看着四周不敢出声的村民。
他不懂这是什么感觉，但比他以往遭受的酷刑还要让人痛苦，他似乎明白了一些，这就是青年说的爱吗？
他学会了。
可青年死了。
心脏处压抑不住的暴烈力量，那是之前一个丧心病狂的魔神将他的心脏挖出，然后换上了另一个战败魔神的心脏，大多数魔神力量的核心都在心脏，只是没有人能承受换心的痛苦和必然的死亡。
那个魔神觉得不死魔神才是最强大的魔神，于是他做了这个实验，然后被控制不住力量的少年失手杀死，少年的身体也承受不住力量一直在死亡与复活的中间徘徊。
但没人知道不死魔神获得了新的力量，因为少年从不使用力量，他的身体一直在承受心脏处庞大力量的撕裂，但因为不死又一直在修复，他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破碎又复原，所以他还不敢使用那股力量，他是经历了无数次死亡才将心脏与身体控制在仅维持他活着的状态。
少年一直在适应这颗不属于他的心脏，他尝试过使用那股力量，然后他死了，因为他身体承受不住，使用力量的同时身体也会崩坏，心脏也会碎裂，但实验毕竟成功了，他复活的同时在他体内的心脏也跟着一起修复了。
而现在，他控制不住那股力量，他想毁灭掉一切，他想，为什么这些村民要活着。
凭什么呢？
少年身体开始发出阵阵白光，似乎在蓄力，几秒钟之后，刺眼的白光笼罩整个村庄，仅一分钟之后再次回到少年体内。
但白光消失后，少年的模样也显现了出来。
一头浓密的黑发像是褪去了颜色，像雪一样的白色头发铺满身后的空地，血液从身体各处的裂口涌出，看着少年的脸，众人呼吸一滞。
白皙的脸上血泪自眼角留下，少年的眼睛也不知何时变成了银灰色，像一望无际的没有生命荒芜的雪原。
好像身上的所有颜色随着鲜血一起褪去。
此时的少年就像一个满身裂痕的人偶。
少年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身前是不知何时站着青年。
“什么情况？”
“死而复生吗？”
派蒙惊叫出声。
“不，你们看那里。”钟离伸手指了指少年的背后。
少年身后白发的间隙中伸出一根根荧白的丝线，源头是他的心脏，众人顺着丝线看去，才发现那些丝线另一端连接着这些村民们的心脏，而其中一根连接在青年心脏处。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随着少年咳出一口血，所有丝线消失，仅留连接着青年的那一根，而村民们已经失去生命的气息，徒留满地尸体。
少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青年，他抬起手试探的伸过去，可在离青年脸庞一寸之处停下了。
青年已经死了，现在站着的只是被丝线操纵的一具尸体罢了。
终于，少年抚上青年的脸，手下冰冷的肌肤终于让少年表情有了变化，少年眼里的泪水开始打转，抿紧了嘴强忍着泪水的他看起来像一个委屈的孩子。
少年的手失力一般的垂下来，但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少年垂下的手在经过丝线的时候仿佛像刀一般切断了丝线。
他们连忙去看少年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原来是少年故意的。
青年失去丝线的控制就向前倒去，少年早有预料的抱住青年的身体，仿佛支撑不住的带着两人一起跌坐在地上。
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少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但少年并没有放声大哭，只是静静地流泪。
无声的哭泣最让人心疼。
就这样少年坐了许久，也抱着青年的尸体许久。
“你就是不死魔神？”
众人惊讶，看了看来人又看了看钟离。
钟离点点头，这个人就是过去的摩拉克斯，也是过去的他，反正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少年没有回答，摩拉克斯看着满地惨状皱了皱眉，视线从少年怀里的尸体上划过，最终落在少年的脸上。
摩拉克斯大概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他陪着少年站了一天。
“他已经死了。”
“我知道，我杀的。”
“……”
“他说，死去的人好像应该埋起来，你能帮我找一个风景好一点的地方吗？”
“可以。”
将人埋葬之后，少年便跟着摩拉克斯离开了。
后面便是摩拉克斯将少年一直带在身边教导，跟随摩拉克斯的仙人们也很喜欢这个少年，也和摩拉克斯一起教一些生活或者保命的手段。
温馨的环境使少年精神状态好了一些，但时光的流逝，仙人们也一个一个接连逝去，最后少年也在某一天向摩拉克斯辞行。
“摩拉克斯，我想出去走走，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不管去哪里，如果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我们都会等你的。”
少年没有回答，摩拉克斯知道他想做什么。
少年想找个地方永久的沉睡，最好永远不要再醒过来了。
但摩拉克斯阻止不了，仙人们也是，他们没有办法了解少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可能去问，他们只知道少年的痛苦只能交给时间，他们一边庆幸还好少年是不死魔神，又一边担忧着，万一少年回来他们不在怎么办。
而这一切少年都不知道，离开的少年一路向着极寒之地走去，那里是最好的沉眠之地，他便是在那里认识了初代冰神。
秘境里残余的力量快要枯竭，画面也断断续续直到消失。
后面就是意料之中的，少年请求冰神封印他，然后一直到前不久被现任冰神唤醒，成为愚人众执行官。
众人心情沉重，连得知一切经过的摩拉克斯也不太好过，而派蒙早已泪流满面，哭的一塌糊涂。
他们没想过厌世的过去这么曲折悲伤，就连活了六千多年，早已见过世间各种疾苦的摩拉克斯，现在的钟离也心里有些发堵。
派蒙抱紧厌世，将头埋在厌世的肩膀上，嗷嗷大哭：“呜呜呜……厌世好可怜，我好心疼，呜呜呜……你现在还疼吗？”
厌世垂着眼：“还好，不疼，习惯了。”
这下达达利亚终于忍不住了，他从背后一把抱住厌世，下巴抵在厌世另一边的肩膀上，声音低哑：“怎么不可能不疼，明明那么……不过没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凡人的寿命是很短，可是快乐的时光是永恒的，我……我们都会对你好的，是不是，大家？”
旅行者点点头：“是的，我们算是朋友了吧，朋友就是相互陪伴，相互扶持，相互帮助的，虽然我的目标是寻找妹妹，但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随时出现在你身边。”
“派蒙也是！”
钟离摸了摸厌世的头：“你看到了的，不管是我和璃月众仙，还是旅行者、派蒙和公子，还有你新认识的朋友，大家都很喜欢你。”
“你可以好好看看这个时代，你会喜欢的。”
厌世静静地听着，眼泪也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他一边流泪一边笑着哽咽的说：“我知道的，大家都很好，我也很喜欢大家，是的，这个时代很好，善良的人很多，美好的事物也很多……”
“我有了家人，有了朋友……”
“我想，活着有的时候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钟离笑着的点头：“你能这么想实在是再好不过了，我还记得你说要走的时候，明明脸上没什么什么表情，可给我的感觉像是要哭了一样，我本不想让你离开，但我知道谁也留不住你。”
“你过得太苦了，所以我想，或许沉睡也是一个好事，只要不清醒的面对，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时间会带走一切，等你再次醒来，或许就是你放下过去的时候了。”
“事实证明，我想的没错。”
“很高兴你开始喜欢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