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彩色的》没有周末

2、第一次见面

　　层层乌云挡住了月亮，城市里只有灯光闪烁烁。

　　穿着白裙的女孩，蹲在河边，看着面前散发恶臭的河流，皱了皱眉头。

　　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男人，看着面前的女孩，打字的手加快，收了手机再看向女孩。

　　“就这？其他的呢？”

　　“不记得了。”

　　“名字呢？身份证呢？你父母，亲人，也不记得了？”

　　女孩点点头，说：“我应该是叫林林，其他的不记得了。”

　　林林回头看着男人，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那你怎么不去投胎？”

　　“他们带我过不去桥，每次到了桥头，我就挪不动步子，他们也没办法。”

　　“他们竟然允许你在这里游荡？”

　　“他们讲，现在没有人怕我们这些，加上他们也没空，索性让我在这里游荡看能不能找到不能投胎的原因。”

　　“但我看你现在这样，应该是走了有几年了，不投胎也没有消失也算是奇迹。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继续游荡？”

　　“嗯。”女孩点头，站起来。

　　男人看着林林的样子，面容倒算清秀，头发乌黑及腰，比他矮了一个半头，裙子很长盖住了没有穿鞋的脚，袖子遮住了手。那衣服看起来不是特别合身，松垮垮的。

　　见林林要走，男人喊住她。

　　“要不，你跟我回家吧，我师父出远门了，家里也只有我一个人，等我师父回来说不定有办法送你去投胎。”

　　林林看着那个男人，大概二十五的样子，糯米粉一样的脸化着仿佛熊猫同款的烟熏妆，戴了鼻环和唇环，五颜六色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还有那一身紧身的黑色皮衣以及马丁靴。

　　“你看起来不是好人，我走了。”

　　林林说完，不等男人回答，就消失在原地。

　　男人被林林说笑，指了指自己，哭笑不得的说。

　　“我不是好人？我的天竟然有鬼说我不是好人，难道她不知道这片区的所有鬼都是我帮忙送去投胎的吗？”

　　男人把脚边的石头踢进河里，转身回家。

　　手机突然震动，男人看着那60秒的语音，抬了下眉毛，转成文字，好吧，他师父的普通话还是没有进步。

　　男人找出耳机戴上，不出所料，60秒的语音，内容也就是“徒弟，师父还要段时间才能回来，那个小女鬼还是得靠你自己处理，不懂的就去翻书。”

　　男人语音回了句“知道了，师父你也注意安全。”

　　他师父对他的教导之一就是不让他多管闲事，毕竟请神容易送神难，能吃面条就不要吃泡面，一旦管上了，也要马上解决，不要留着给自己日后添麻烦。

　　男人走在街上，周围人来人往，夜晚凉爽，出来逛的人比白天多。

　　一个拿奥特曼玩具的小男孩，看着男人独特的穿着，摇了摇他妈妈牵他的手，再指指男人的方向，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女人拍了男孩指向他的手，蹲下来不知道在和男孩说什么，男孩放下了指向男人的手。

　　男人在一个卖衣服的店里驻足，店里有不少学生模样的顾客在买衣服，和老板讨价还价。顾客们看到站着的男人，不自觉的往老板那变边靠或者几个关系亲密的挤成一团，往门口去。

　　老板是个和善的光头大叔，看到男人，高兴过来打招呼。

　　“呀，小成功，又去办事了？”

　　成功看了老板，冲老板摆摆手，说：“王叔，生意不错嘛。”

　　顾客见两人认识，没有先前那般害怕，又去挑了衣服，继续和老板讨价还价。

　　成功见王叔忙，自顾自挑了一条连衣裙，问了王叔价格，付了钱随手扯了一个红色塑料袋，装了就走。

　　走出店门的时候，王叔让他空了到他这里吃饭。

　　成功背对他，红色塑料袋高举过头顶，挥了挥袋子就走。

　　成功和他的师父住在夜市尽头再走接近一个小时泥泞道路的城中村。不过好的是，那里有一个公交站台，半个小时经过一趟，最早的一趟是六点半，最晚是八点半。

　　那里住的大部分都是打拼的年轻人和一些不和子女同住的老人，不过听说那里不日就要被拆迁了，毕竟这么腌臜的地方太影响城市形象。

　　推开哐啷响的防盗门，再打开脱了漆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屋子，阳台上还种了几盆绿植和一些四季蔬菜。

　　成功把塑料袋子随手挂在门后挂勾上，脱下沾满黄泥的靴子，换了拖鞋，把泥鞋拿去卫生间冲洗。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确实不怪别人把自己当坏人，毕竟有哪个斯文人类会把自己往变态方面整。

　　摘了头套，鼻环和唇环也解开，卸了妆，洗了澡，换上宽松的家居服，宛如才毕业的大学生青涩模样。

　　去厨房拿了早上洗菜留的水，到阳台浇上。看着远处的灯火辉煌，又看看自己住的土楼周围忽亮忽暗的路灯。

　　听到楼下的喊：“楼上的别大晚上的给花浇水，滴到我刚洗的衣服了。”

　　“楼下的，你还没睡呢？”

　　“做方案呢，楼上的，走路轻点，不要打断我思路。”

　　“楼下的早点休息吧。”

　　长夜漫漫，成功躺在床上看手机里的信息。

　　备注李老板的名字，正在发消息过来。

　　“成小师傅，睡了嘛？”

　　“我这里有点棘手的事想请小师傅帮帮忙。报酬好讲。”

　　“我前段日子在桃园乡买了一块地，前几天刚动土，但是吧，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想请小师傅过去看看。”

　　成功和师父住在偏僻的城中村，除了经人介绍外或者熟人外，倒也没有人知道师父两人是做什么的。

　　师父常常早出晚归，少则一周多则几月也不出现，成功也是天天早出晚归，穿着他那套皮衣，打扮的稀奇古怪在外面招摇过市。

　　大家都是想在这个城市里站稳脚的人，没有太多时间去注意别人怎么生活。至于那些老人，更忙着过自己的老年生活，看着他们仿佛在看年轻的自己都是为了生活，谁又比谁轻松。

　　师父一直教导成功，做他们这行的晚上不要随便回别人信息，也不要太晚睡，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成功一直把师父的话记在心上，打了一盘游戏后，就躺下了。

　　风把老旧的窗户吹的呼呼响，楼道里暗黄的灯光，悠悠的，竟然有一些些温暖。

　　林林又来到了奈何桥，可无论如何都上不去桥。

　　路过的拘魂阴差看到林林已经见怪不怪，偶尔还会和她说几句话。

　　穿着剪裁得体黑西装的阴差，从桥的另一头过来，看到了林林，过来和她打招呼。

　　“小女鬼，又来了。”

　　林林不想理他，偏过头不看他。

　　阴差也不气，自顾自的说。

　　“当初可是我去接的你，把你带到这的，要不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画圈圈呢，怎么现在翻脸不认人了，嗯？”

　　“9052，你真的没有名字吗？”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没有，在这里工作的阴差，除了有自己庙宇的大人们有名字外，其他的只有编号，以前按天干地支编记，后来人间发展，我们也与时俱进选用了数字编号，因为上面呢，为防止阴差们给自家熟人开后门，记忆都是被孟婆灌过汤的。”

　　“不过，现在地府又效仿人间以人为本，从名字开始，又让我们给自己取名，我也给自己取了一个，白规。怎么样？”

　　阴差白规说了一堆，林林也只记住了他说他叫白规。

　　“还行，那你现在是要去拘魂？”

　　“不要随便打探阴差的事，除非你想去修桥。”

　　从认识到现在，林林也只知道，当阴差们过桥，就是去拘魂。她曾问过白规阴差是如何行事的，白规也只拿修桥威胁，不透露一句半句。

　　“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忙吧。”

　　“小女鬼，你也要抓紧投胎了。”

　　说完，白规就走了。

　　林林看着桥对面等汤喝的队伍，试着往桥上走，仿佛被定了形，寸步难移。

　　她对于地府所知的一切，除了自己看到的，偶尔还有白规对她的提醒。

　　那些过了桥的鬼魂，再也没有回来过。

　　当初，白规找到林林的时候，林林正在一个剧组里看别人拍戏，看到演员们拍鬼屋戏的时候，林林跃跃欲试，刚想加入。

　　却被白规一个绳子套了手，拉着走出鬼屋，跌跌撞撞，押着林林到奈何桥头。

　　只是，林林无论如何过不去桥，两人大眼瞪小眼。

　　“小女鬼，我们在试一下。”

　　“大哥，对面孟婆都收摊了，你就别为难我了。我过不去啊。”

　　两鬼从天亮试到天黑，白规也没了办法，索性学着林林也瘫坐在地。

　　“小女鬼，看到桥那头站着的两位没有？”

　　“你们这里还需要保安？”

　　“那是两位判官，他们手上的册子记录了鬼们在人间的生平，有罪的要去服刑，没罪的就去投胎，做了善事的经大人们商议安排投胎。”

　　“那他们这些修桥的是犯了什么事？”

　　“你别管别人了，过不了桥，你连桥都修不上。”

　　“说得好像，修桥是一件伟事一样。不过，我为什么过不了桥，你不知道？”

　　“你得自己去问那两位判官，你跟我翻白眼也没用。”

　　“那我过不了桥，投不了胎会怎么样？”

　　“我们老大因为这个事说过一句话，即成恶者，当即灰飞，不得来世。”

　　“大哥，那我该怎么办？”

　　“去人间吧，你的答案或许在人间。”

　　“可我们这样的，去人间，不会造成混乱吗？”

　　“你这些天留在那里给他们造成了什么混乱？鬼屋里的鬼都比你们这些鬼像鬼。”

　　林林被还是9052的白规说的有些蔫，白规看着穿着破烂没有鞋的林林，到鬼市帮她买了一条白色连衣裙。

　　“裙子钱记得还我。”

　　“谢谢大哥，不过好像不太合身，太大了。”

　　“你都是鬼了，还讲究什么合不合身，裙子钱记得还我。”

　　“谢谢大哥。”

　　白规上了桥，林林朝他挥手道谢。

　　那白裙子一穿就是三年，钱也没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