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苏苡久

7、这是真相

　　电梯里，施霁林站在刘雨旁边，听着坐在地上的男孩描述自己去世之前发生过的事。

　　“那天是妈妈的生日，也是我第一次来到这个商场。”
　　“……”
　　“家里的钱不多，平时妈妈工作也很辛苦。”
　　“爸爸呢？”

　　刘雨坐在电梯里，双手抱住自己自己膝盖低着头说：“我没有爸爸。”声音里透出对于自己没有父亲而感到的自卑。

　　“那你有听到过你妈妈提起你爸爸吗？”施霁林轻声问刘雨。
　　“没有，妈妈说爸爸去世了，但家里也没有任何有关爸爸的东西。”

　　谈到关于父亲的话题，刘雨满是落寞。他生下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也不会主动提起，仿佛他的父亲凭空消失了一样。

　　以前看见别的小孩子都有爸爸，他也会天真的问妈妈爸爸去哪了，但每次提起关于爸爸的话题，他的妈妈不是保持沉默就是对着他歇斯底里打骂他，结束后又一边哭一边和他说对不起。久而久之，刘雨就不再提起爸爸，深深的掩埋在自己心底。

　　施霁林听完，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落寞的坐在自己旁边的小男孩。
　　他还是继续开口：“叔叔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妈妈和王叔叔怎么认识的吗？”
　　“妈妈说他们是朋友，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

　　“叔叔，妈妈说只有不听话的孩子才会被罚，可我明明有乖乖听话。”刘雨抬起头，无神的看着施霁林，语气里是化不开的悲伤：“为什么还会这样？”

　　施霁林自始至终盯着电梯门看，听到刘雨问他，蹲了下来看着刘雨说：“因为坏人在做坏事的时候，是不会去管对方究竟是好孩子还是坏孩子的。”
　　他说完之后，刘雨把头又垂了下去。

　　“小雨知道了。”
　　“叔叔你还想问什么吗？”
　　“叔叔现在暂时没有什么问题，小雨乖。”

　　看着失落的坐在地上的男孩，施霁林最终还是没有问男孩他的死因是什么。他不想对这个孩子那么残忍。

　　想着想着他又想到了余时。

　　“叔叔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听到这话，刘雨重新把头抬起来看向施霁林。
　　“你知道和叔叔在一起的那个哥哥去哪了吗？”
　　刘雨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头承认。

　　看到刘雨的反应施霁林高兴了一下，虽然能猜测余时并不是一个普通人，但自己还是不可避免的会担心他。

　　“你可以带叔叔去找他吗？”
　　谁知男孩听到这话却是摇头，拒绝了施霁林的请求。
　　“现在，还不可以。”刘雨犹豫的回答。

　　刘雨紧张的捏着衣服：“小小雨说他很凶，所以我害怕。对不起，叔叔。”
　　“呵”，一声轻笑从施霁林的嘴里偷跑出来，他安慰一样说道：“没关系，那我们就等一会。”
　　“好。”

　　话说完他们之间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余时此时看着男人从洗手间里走出来，过不久就看到他带回一个行李箱。猜到男人要做什么的余时并没有跟着走进去，而是靠在门边等着男人出来。

　　“这小孩滋味还真不错，就是可惜了。这么不经玩，才玩了那么会就死了。”
　　“晦气！”
　　洗手间里传来男人的自言自语。
　　“这宝贝可真不赖，不仅让别人注意不到我，就连这小子死了也能让那女人和那帮警察找上我。”男人说话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得意。

　　过了一会余时听到里面行李箱拉上的声音，接着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一路跟着男人，直到跟着男人走到商场天台。看见男人毫不顾忌的穿过那上锁的门，最后将提了一路的行李箱沉入了一个大水桶里面。就连那个刘雨最心爱的娃娃也被丢了进去。

　　“叔叔让它给你做个伴。”

　　做完这些之后，男人拍了拍自己身上沾着的灰尘就离开了这里。在男人离开之后，余时又看到了“刘雨”，此时的刘雨和初见时一样。

　　余时开口：“这就是你的目的？”
　　他坐在水桶上，看着男人离开的方向和余时说：“他身上有东西，我动不了他。”话一出口，是和刘雨一样的声音。
　　“你为什么会找上我？”
　　“不知道，大概是人类常说的直觉。”

　　余时看着上方坐着的“刘雨”，问：“你为什么要帮他？”
　　“刘雨”嗤笑一声，悠悠说道：“因为感情。”
　　“明明我自己也只是别人执念的产物，居然会产生了感情。”
　　“……”
　　“他呢？”
　　“回负二层了，我让小雨去陪他。进来时和你打招呼的也是我。我装作他，为了引你过来。”

　　“那个男人我不知道他具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可以让所有人都查不出他，也查不出小雨之后的踪迹。但我觉得应该和他身上的东西有关。”
　　余时握着骨鞭，靠在墙上安静的听着他说话。

　　半晌，余时开口。
　　“我可以帮你，代价是你要成为我鞭子的养料。”
　　小小雨，或者说那只魁。他从水桶上跳了下来，走到余时面前。
　　他笑着说：“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但只要你能让那男人生不如死，我愿意成为它的养料。”

　　交易达成。

　　“带我去找他。”
　　“可以。”
　　天台上黑雾渐起，不久余时就去到了施霁林身边。
　　电梯里，施霁林和突然出现的余时大眼瞪小眼。

　　见余时带着一个孩子出现，施霁林一个嘴瓢：“孩子都有了。”
　　余时：“……”

　　余时拿着鞭子的手紧了紧，看样子是想给施霁林来上一鞭，但为了避免出人命还是将骨鞭收了回去。
　　刘雨看见小小雨出现，也很高兴，直接站起身小跑到他的身边。
　　“小小雨，你来了！”
　　“嗯，乖。”

　　小小雨抬起手安抚性的摸了摸刘雨的头，就化作一道黑雾融进了刘雨的身体中。
　　不管怎样，看着余时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施霁林还是松了一口气。他心里想着：人没事就好。

　　刘雨问余时：“你打算怎么做？”
　　余时看一眼他，再看一眼施霁林。说：“他有办法。”
　　施霁林：“？”
　　“小朋友，就一会不见你就给我找到事了。”施霁林打趣到。

　　余时丝毫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大大方方的承认：“嗯，人民警察。”
　　说这话时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让施霁林怀疑他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蓄谋已久。
　　施霁林打量了一会边上站着的刘雨，问余时打算怎么办。

　　“先出去，然后你带人去商场天台。”
　　听到余时这样安排，施霁林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点头：“好。”
　　交代完之后，余时低头看向刘雨。
　　刘雨知道他的意思，对他笑着点头，小手一挥就把两人送出幻境。

　　送走两人之后，刘雨在电梯里吐了一口气：那个拿鞭子的人太有压迫感了！
　　余时出了幻境之后，看着商场大厅。想到之前在幻境里看到的景象以及那个被沉入水里的行李箱，眼神暗了暗。

　　大厅里人来人往，人们的欢声笑语夹杂其中。天台上的那个被装进行李箱的孩子却无人问津。
　　余时就站在大厅里，等着施霁林的到来。
　　“你好。”
　　过一会他就听到一个声音，温柔又缱绻。余时在心里嫌弃那人来的慢。
　　“嗯。”但还是象征性的回应了施霁林，之后就没有多余的表示。

　　“我来了。”
　　“你之前在幻境里有什么发现吗？”
　　余时抬起头：“天台。”
　　施霁林看着这座大气明亮的商场，听到余时说天台，立刻反应过来。拿出自己的手机打电话，通知队员们马上进入商场。

　　在等他们来的这段时间里，施霁林问余时事情经过，余时言简意赅的告诉施霁林。当听到余时说那个男人在商场洗手间里对刘雨做出那种事的时候，施霁林冷着脸说：“那个变态。”

　　余时并没有停，他接着说：“那人之后把刘雨放进了行李箱丢到了天台上的水桶里。”
　　“那人是那孩子姑姑的朋友，姓王。”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几声欢快的“队长”和“施队”。

　　听到声音，施霁林转身向自己的队友们简单的介绍了余时，然后命令他们拿出警察证开始执行公务。

　　李木快速拿出自己的警察证，走到保安处，那里站着两个安保人员。
　　李木出示警察证：“警察，执行公务。”
　　两个保安突然看见警察出现也慌了一下，忙打电话到商场经理那，说有警察来了。

　　商场经理接到电话后很快赶了过来。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走到李木跟前开口问道：“警察同志，您怎么来了？”
　　施霁林走过去：“你好，我们是过来查案的。”

　　后边的周豪和李木小声嘀咕道：“这经理小日子过得不错，油头大耳的。”余时转头看了他俩一眼，然后转回继续事不关己。
　　周豪和李木两人被余时看的有点尴尬，两人干笑了两声。

　　商场经理听见施霁林的话，急的去擦自己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一边擦一边问施霁林要查什么。施霁林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礼貌的问经理能不能带自己去商场天台看一下。

　　那经理看施霁林的穿着打扮算得上讲究，说话也有礼貌。没有过多推辞就带着他们一行人去到天台。
　　一路上周围的人都在注视着他们，好奇发生了什么。施霁林的几个队员在后面讨论着整个商场，而施霁林本人询问着余时其他更多的细节。

　　那个经理和另外两个商场的保安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一时间都有点迷茫，直到他们打开天台的门看见那从水桶里捞出来的行李箱才震惊的张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