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苏苡久

38、一只手

　　施霁林带着余时他们走到小竹林边上，然后又把笔还给余时。

　　余时：？

　　他没忍住一下笑出声，颇为耐心的和余时解释：“我不会用它。”
　　余时：“……”
　　他的确把这茬给忽略了。

　　其实也不怪他会把这个问题忽略过去，主要是施霁林那淡定的模样实在太能唬人了。就连余时有时候都会被他那种气质给迷惑过去。

　　看看余时的表情，再看看施霁林那无可奈何的表情，在后边的谢巡一下子不厚道的笑出来：“噗。”

　　眼见余时的脸色已经开始不好了，他才又装模作样的整理自己表情。
　　能见证余时次数不多的出糗模样，谢巡整个人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余时顺手接过递来的笔，重新还个谢巡。
　　谢巡拿到自己的笔后，恨不得抱着那笔亲上两口。

　　“出息。”
　　看到谢巡的动作，余时淡淡的出口。

　　“你！”
　　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把快到嘴边的话给憋回去，也不再去看余时。

　　谢巡问施霁林：“所以你带我们来这干嘛？”

　　“大概是直觉？”
　　他像是开玩笑一般，说完后又把目光转向余时。

　　余时没搭理他。
　　他能猜到施霁林会选择带他们来到这里，那说明这里肯定有什么东西之前被他们给忽略了。

　　但施霁林现在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限制，很多东西都不能直接说出来，只能选择用这种方法来告诉他们一些线索。

　　“林淮他们？”
　　施霁林点头。

　　这样一来，余时就明白了。
　　看来这里果然不止像昨晚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虽然还是疑惑施霁林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但眼下还是要先找到林淮，然后再把他们带出去。

　　“谢巡。”
　　余时突然对他开口。
　　“你昨晚是在什么地方被拦住的？”

　　突然被点名，谢巡看了一眼余时，然后开始回忆。

　　“记得准确点。”
　　回忆一下场景还要被人打断，谢巡翻了个白眼：“知道了，别打扰我。”

　　余时他们也站在旁边等他慢慢回忆起昨晚的细节，当然，余时自己也没闲着。

　　他自己也在回想昨晚上的一些细节，但无论怎么去想，总是会感觉有一些缺失感，就像是忘记了什么一样，这让他不由得有些许烦躁。

　　施霁林只是站在一旁将余时的神情收在眼底。

　　这时谢巡突然开口打断余时的回想。
　　“想起来了！”

　　施霁林：“还挺快。”
　　谢巡反驳过去：“不许说一个男人快！”

　　“我这是在夸你。”

　　说不过他，谢巡一眼瞪过去，然后和余时说到：“跟着我来。”

　　谢巡带着余时几步就走到目的地。
　　“应该就是这了。”
　　“昨晚这里突然出现一只手来，感觉就像是在故意阻拦我。”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但当余时蹲下身子去看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任何痕迹。
　　这里看起来和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把自己的手轻轻按下去，依然没有什么发现。

　　不知名的杂草在这泥地里肆意生长，风一吹，它们就各自轻轻晃动起来。
　　余时的手抚过那些草，他站起身，随意地问：“确定？”

　　他当然确定就是这里，但现在没有什么收获的事实就摆在眼前。

　　眼睁睁看着余时的一系列动作，谢巡也有点傻眼了。
　　这怎么可能？

　　这是他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况且在他的记忆里的确就是这个位置，不可能什么情况也发现不了。

　　那边的施霁林可能也看出了两人没有什么收获，信步走到两人身旁。

　　施霁林走过来，先是蹲下身子查看。
　　没一会，他指着不远处的地方对余时说：“或许在那里。”

　　他的声音不算大，说出来的话也没有那么准确。
　　谢巡想反驳他，可余时却已经先一步按照施霁林的指示走了过去。

　　看见余时如此，谢巡有点羞恼。
　　这余时，平时也不见他这么听话，怎么那施霁林随口一说他就当真了？
　　真的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余时走到那里后转身问施霁林：“确定？”
　　施霁林笑了，他说：“当然不确定，毕竟我就是个普通人。”

　　谁知道听了他的话余时也没有说什么，他继续蹲下身子查看。

　　一边的谢巡感觉自己快紧张死了。
　　如果余时真的从那里找出什么，那他的脸岂不是丢大了？

　　专业的比不上外行的，这让他丢的可是整个谢家的脸！
　　谢巡现在也不管什么羞恼了。一方面他希望余时真能从那里找出什么，另一方面他又不想被施霁林说中。只能自己站在一边独自纠结。

　　像是看出了他的纠结，施霁林没多说什么，给了他一个安抚性的笑。

　　暴击！
　　这绝对是一个暴击。

　　如果对着他笑的是个妹子或者帅哥，那他自己绝对欣然接受，可现在对方却是个恶煞模样，谢巡感觉自己的心灵和眼睛都受到了伤害，他在心里发出了一阵土拨鼠尖叫。

　　“你别笑！”
　　谢巡脱口而出。
　　好在施霁林是个脾气好的，他继续对着谢巡笑了一下，就专注的看着余时。

　　余时在另一边正忙，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

　　余时细白的手掌在泥地上一寸寸移动。
　　朝露还未完全蒸发，叶片上还挂着一些露珠。余时的手也不可避免的碰到了那些露水。

　　在沾染上那露珠之后，再去触碰那泥地，手上自然也带上了一些黄泥。

　　……

　　摸到某一处后，余时感觉到这里和其他地方的不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蠕动。

　　“有铁锹吗？”
　　他突然出声。

　　“不知道。”
　　“我去找一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嗯，快点。”
　　感觉到地里的东西速度似乎在加快，余时催促到。

　　“好。”
　　说完，施霁林就站起身来，去寻找铁锹。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谢巡暗自咬牙。这人，怎么那么能出风头？

　　谢巡走到余时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所以发现什么了？”
　　“不知道。”
　　余时头也没抬的回他，手上的动作仍然在继续。

　　“那你……”想干嘛？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余时打断：“别吵。”

　　谢巡的影子躺在地上，遮去了余时头顶的阳光，一阵风吹过来，带起那边竹林的一片“哗哗”声。

　　“你在这站着干嘛？”
　　余时抬头皱眉看着他，见谢巡像个木桩子似的，他不解的问。

　　“你管我。”
　　谢巡呛回去。
　　发现余时又不再搭理他，他不甘心地继续问：“所以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那边，过去一下。”
　　余时答非所问，他用手指向竹林。意思很明显，他想让谢巡过去，别在这打扰他。

　　谢巡自然不乐意自己一个人过去，他又和余时顶了几句。
　　余时再懒得管他，随他想待哪待哪。

　　没过多久，就看见施霁林扛着一把铁锹走过来。

　　“勉强还能用，将就一下。”

　　的确是只能将就，他带来的那把铁锹，不说已经锈成什么样了，就连那根木棍上也裂开了几条缝。
　　总让人感觉或许用不了多久，这把铁锹就会四分五裂，光荣下岗。

　　余时这时候站起来，接过铁锹，又让谢巡接住。

　　“开始吧。”
　　他懒洋洋的吩咐谢巡，神态自若，语气无比自然。

　　谢巡：？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说的这是不是人话？

　　他把手上的铁锹扔在地上，嘴上说着：“要挖自己挖。”

　　余时淡淡的看过去，眼神里透露出一种谢巡看不懂的情绪。
　　他还在嘴硬：“也就林淮不在你才敢这么支使我，有本事你让他来做。”

　　谢巡把话头引到施霁林身上。

　　“他块头那么大，力气肯定也大，你怎么不叫他？”
　　“给你锻炼机会。”

　　谢巡：怎么办？自己真的好想给他一铁锹呼过去。

　　“你不就是仗着我打不赢你。余时，你别忘了，要不是谢家，不可能会有今天的你。”
　　谢巡说出这话后，他自己也有点过意不去，但嘴快过脑子，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出来了，现在懊悔也没用。

　　他感到有一道目光从背后注视着自己，但这里除了他们三个人就再没有别人。
　　他认为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

　　意料之外的，余时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对，我就是仗着比你厉害，你能怎么样？”

　　施霁林站在一边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是我来吧。”
　　他捡起被谢巡扔在地上的铁锹打算问余时从什么地方开始。

　　谢巡有点茫然，他在想自己要不要做什么来补救一下。
　　但是那边施霁林已经在余时的提示下开始动手了，他直觉余时现在可能不太想看见他，只好自己偷摸的往旁边小心挪动。

　　但又想知道他们能挖出什么，又小心的移回原位。

　　“这土还挺软。”
　　施霁林打趣道。
　　余时没说话。

　　施霁林也不再继续开口说话，专心的朝着地上挥动手中的铁锹。

　　“我这效率，还可以吧。”
　　虽然是在问人，但却语气笃定。

　　果然，里面的东西已经露出来了部分，一节手指出现在两人的眼里。

　　再往下，发现那是一只青白的手，手上还攥着一部手机。不过却是林淮的手机。

　　余时打算把那手机抽出来，却发现那只手的力气还挺大。
　　他提起脚就朝那手踩去。

　　“咔嚓”，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那只手被余时踩了这么一脚，手掌已经无力的摊开，他也顺利的把那部拿到自己手上。

　　留下那只手自己在地上躺着抽搐，似乎是在表达自己的不甘。

　　谢巡也凑了过来，接着就看见了余时手上拿着的手机，以及那可怜兮兮的躺在地里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