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桑露》少女阿三

5、第五章 新室友

　　浴室里四散着夹着玫瑰花味的水蒸气，背部残留的水珠像清晨竹叶上晶莹的露珠贴敷在方予浅的整个身体，使得水雾弥散中的方予浅显得更妩媚妖娆。冯安然跟方予浅之间也只能说是勉强彼此认识，叫不出来名字，并不熟络。命运有时就是这样前面铺垫，后面起承转合。
　　冯安然周六下午八点刚过三分头一次破天荒地回到了出租屋，这是这两月以来回家最早的一次，这时的方予浅沐浴完，正从浴室□□的踱步到卧室一角斜放在墙壁的镜子前，在认真的对比锁骨之下的两侧饱满紧实的肉丘，丰腴嫩滑的香躯映在镜子里，冯安然看不清她长着精致五官的脸。脑子驱动着眼睛只能在方予浅脖颈一下的玉体扫视，在裸体的面前，好像面相这皮囊就变得不是很重要。 “安然？你看我是不是又胖了？”她扭动着身体来回的对比着。这类问题回答多了，冯安然再也没有一点想回答的欲望了，她把目光重新投放回手中的肉夹馍，不再理会眼前这个视外在为一切的姑娘。
　　过了好一会，等冯安然解决完手中的吃食，满嘴肉渣，嘴巴嘟嘟地看向秦桑露，此时的她依旧没有穿内裤，而是直接套上了粉色的吊带睡裙，露着两侧香肩和云里雾里的玉女峰。冯安然心想，“要是我妈知道我的室友是这样的一个存在，估计闸刀都得上八个了。”
　　还记得毕业季即失业季，毕业后那年夏天，冯安然花了三个月时间，千难万险，好不容易在嵘城的一家叫“新明天”的教育机构谋了一份差，勉强维持生计，明明招聘时那个胖胖的画着有些夸张的眼线的面试官告诉冯安然说上班时间是早九晚六。等真正上班了，她才发现早九是真的，晚六是羊头，她们那个校区负责人不到晚上7点不开会，一开会得整他个一俩小时，一场会议下来，有用的话没听到多少，车轱辘话那是一遍一遍，临走还会假模假样给员工说声“辛苦了。”冯安然心想”我他妈这辛苦不就是你丫故意给我们找的嘛？“前三月4500底薪不交五险一金，提成得看你，负责人围着你左三圈右三圈给你做心理建设。
　　没办法，这年头本科生出来一抓两大把，本身汉语言专业除了当老师考公务员也没有很好的出路。像冯安然这种外貌一般，没有一技之长的本科生生活的路子就更宅了，所以不上班的时候就躲在一个月七百的出租屋里，吃着外卖，等天黑天明浑浑噩噩度日子。
　　冯安然的租的房子倒是够大，只不过，里面有些残败，一张床板就能搭成的简易床，一个灰尘满满的橱子。冯安然是在安顿好两周后，见到的方予浅。看见当时站在冯安然面前的方予浅内心是极度拒绝的，原因吗？大概是因为小区里关于她早已满天飞的浪荡流言，而且她在隔壁单元住的时候，听说警察局的人也前后来找过她几次，原因吗？当时众说纷纭，这一话题曾一度连续一个月霸占小区大妈大爷话题头条。
　　她的存在引来了特别是小区的已婚妇女种种猜测，他们对于她的私生活话题很是感兴趣，多方猜测，各成一派，有人说她涉及□□，有人说她连同□□贩毒，还有人说她是当小三被那男的现任抓包，各种版本冯安然大致都了解了一遍，甚是有趣，细节描述也都相当到位。所以冯安然是很怕跟方予浅这种人为伍的，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对于冯安然这样一个重度精神洁癖，是万万受不了身边有这类人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而方予浅对于冯安然的鄙夷却全然不自知。
　　“你不认识我了？那个……我……是我呀……我之前在明通驾校前边路口卖瓜。”方予浅充满期待的说。
　　其实冯安然第一眼就已经记起来了，只不过有些物是人非，眼前的女人再也从他身上找不到当年的质朴。她并不想跟眼前的人有过多瓜葛，但冯安然也时常好奇三年里当初卖瓜的姑娘经历什么变成现在的样子。冯安然思绪一下被拉回到了大二下学期跟方予浅见面的经历。
　　“学车么？小然然，最近咱学校商业街旁边的明通驾校搞活动，要不要组团报个名，一起学开“呜呜”？隔壁宿舍的曲欣欣贱嗖嗖地用肩膀推搡着冯安然，一脸笑嘻嘻的问。
　　“多少钱？”冯安然问的时候，因为语速太快，中间的“少”字被盖了过去没发出音。
　　“团报2200，单报贵50。”曲欣欣回答。
　　“不去。”冯安然照着镜子摆弄着上嘴角快长出的0.2cm胡子，漫不经心地说。
　　“2200多划算呀，平时都是2500。咱学校好多人都去那练车，徐松宇，咱专业的院草，上周六也报了名。”曲欣欣几分得意，又几分期待的说。
　　“真的？那必须得去，别的不别的，谁让咱这么上进呢？有时间就得充实起来，该考证考证，该学习学习呀。”冯安然恬不知耻的说的同时像曲欣欣抛了个媚眼，曲欣欣在一旁像在看一个傻子似的竟一时语塞。
　　第二天，俩人裹得跟粽子似的出了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阿拉伯妇女来了嵘城。
　　“教练，来报名。”曲欣欣见到一个黑壮壮的中年男子开口道。
　　“2250。现金还是微信？带身份证了吗？”黑壮教练开口问。
　　“不是团报2200吗？”可不兴糊弄人的哈！”冯安然口不择言。一旁的曲欣欣也有点尴尬。
　　“你俩人咋算团报？得至少4个。”那黑壮教练倒也客气，笑嘻嘻地解释着。
　　“要不算了，就多50，来回的天儿还挺热的。”曲欣欣用胳膊肘怼了一下冯安然的手臂，示意他算了。冯安然感受到了莫大的欺骗感，气呼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跟着黑壮教练办完报名的流程，已经是下午的四点过50，太热了实在走不动道了，这时马路旁边正好停了一辆农用柴油三轮车，车兜里装满了绿油油的西瓜。
　　“这西瓜咋卖的？”曲欣欣先开口。
　　那时卖瓜的方予浅看上去20出头，戴一顶土黄色的遮阳帽，黝黑的皮肤给人一种长期在太阳底下暴晒的感觉，沿帽檐往下打量，五官倒还算周正，十几块一身的农村老太打扮，褂头和裤子都很轻薄，即使这样的一身装扮依然可以看出那是一具年轻的身体。她的表情没有其他小商贩的过度热情和殷勤，有的只是不卑不亢的云淡风轻。
　　“一块三，旁边有刚掰开的，可以尝一尝再买。”卖瓜的女孩很是敞亮，她短短一句话就能给人带来莫大的信任感。
　　冯安然和曲欣欣装模做样的敲敲打打挑着瓜，女生顺手把一个不大不小的瓜放到了冯安然手里。
　　“这个吧。”女孩推荐着。
　　冯安然有点狐疑，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选手上的这个瓜，但又不好意思拒绝。
　　“行，就这个吧，感觉应该挺甜。”曲欣欣倒是爽快。
　　女孩拿出她的红米手机，打开微信，让曲欣欣扫码。
　　“姐姐，你家住在附近吗？”曲欣欣问。
　　“嗯，附近。”女孩没有想聊下去的意思，一直低着头整理车上的瓜。
　　俩人识趣的一人拎一半装着西瓜的袋子往回走。回学校的路上俩人也一直都在揣测这个女生的经历，充满了好奇。走到离学校还有一公里的地方，累得气喘吁吁像两个被追了很久的偷瓜贼蹲在路边开始啃西瓜，吃到一半，天上开始下雨，俩人把装瓜的袋子套在头上冲进了雨里，一下子像回到了小时候的场景里，明明很傻缺，但有感觉无比快乐。这时他们想起来刚刚卖瓜的女孩，好奇回家的夜路她一个人走的害不害怕。
　　再后来，他们没课的时候就去练车，他们学院的那个很帅的院草在那个驾校的练车场冯安然一次也没瞅到过，显然后来冯安然也没太在意了，但他们每次练完车都能看到在路边卖瓜的女孩，也都会买个瓜回宿舍，至于为什么，可能是那女孩挑的瓜真要比其他地方甜吧。
　　学驾照的过程还算顺利，科目二的考试，冯安然也就考了两次，曲欣欣也才在考场骂了十几次娘。那年九月底的某天，有一次他们练完车又想去啃半拉西瓜，可一天，两天……那卖瓜的方予浅却没了踪影。
　　冯安然想到这里，深刻理解了时间的一维性，感叹到有些人和事最终都会随着斗转星移一去不返。
　　此时，冯安然面前的方予浅浑然天成的面部轮廓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激动，竟然像个意外得到一块大白兔奶糖的孩子。冯安然想，“幸亏我丫是个女的，老子先忍忍，有钱了立马搬走。”就这样到现在她也没能有钱。 ，
　　不到一年，只见方予浅的银行卡里的数字一直在疯狂的增加。这嫉妒的心火烧的冯安然很是难受，冯安然正儿八经211大学毕业，她实在像不明白咋混成这熊样了，她当初实在对于她当时的工作厌烦至极，其他的合适工作也一筹莫展，有一天趁休息，就跑去一家外贸公司面试，想着另谋个差事，多赚点碎银，过年回家更体面些。
　　冯安然一切的美好幻想都被那个一头卷毛的面试官给毁的渣都不剩，把冯安然打击的一无是处，从那个公司出来后，精神就一直游离在身体之外，涣散惶惑地朝东街走去，没几步，眼睛里的泉眼就开了，此时眼泪来的很尴尬，没法当着路人去擦，又止不住流，她只能压低脑袋，期待人潮涌动的街头，她的懦弱没被人看到。
　　11月份，空气里清冷的气流在反复提醒冯安然大学毕业后的自己并没有因为本科的学历有任何优势，直到今天，我仍旧是社会没有尊严的底层劳动群众，社会主义的天描画的比实物更亮眼。对比方予浅，她只能嫉妒。方予浅先是拿出一笔钱装修了出租屋，接着又添置了一张颇有设计的欧式风格的梳妆台，这像极了她的审美。在她的紧罗密布下，出租屋逐渐有了格调，冯安然好害怕她哪天突然带回个野男人，一进门，他们躺在地上或是厨房的菜板上正在烈火干柴地上演活春宫。
　　合租的第一年，冯安然从未听到过方予浅提起家人，朋友或是一起的同事有关的任何蛛丝马迹。甚至与她交往的男人都不曾透露一言半字，她也没有仗着被别人欢喜的□□像其他风尘女子那种炫耀，也没有对世俗□□的臭男人的抱怨。在冯安然的想象里，也许是她的每段过去都掩映着不堪？冯安然之所以产生了这种想法，大概是出于她由来已久对美貌的嫉妒，当冯安然看她在一边高雅的喝红酒一边翻阅着各式的书籍，冯安然时常不太能勾勒出她在这间出租屋以外的空间如何卖弄风姿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