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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 96 章 ...

  •   随着气温下降,北方的林木凋零,落叶纷飞。一场霜降之后,京城往日的喧闹繁华,渐渐裹上冬日的肃杀。从京郊村落到紫禁城,人们渐渐穿上了冬衣。而金碧辉煌的乾清宫暖阁里,皇帝面对着桌上成堆的奏章,一脸的烦不胜烦。

      大皇子萧祓和太子萧祯刚从书房出来,就被皇帝叫到乾清宫询问功课。皇帝可不像师傅们脾气好,两个皇子课业水平下降,当面就是一顿痛骂。尤其是太子萧祯,还被罚抄《群书政要》。

      萧祓一看情势就知道,皇上还因之前事对太子不满,可太子犯错跟他没有半点关系,把他也叫过来一起挨骂,实在是池鱼之祸。

      萧祓虽然是大皇子,可是生母在他年幼时早逝,他就养在庄妃名下,后来庄妃也病终,他在后宫就没什么可依仗了。

      萧祓知道自己不是嫡子,空有大皇子的名头也没用处,便也无意帝位。可皇帝因为他是老大,还要时时处处严加要求,这可就苦了萧祓,既要受到皇帝的批评,又要受到皇后的监督,还得时刻注意别抢了太子的风头。这么时间一长,萧祓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就说这会儿,看着皇帝一脸烦闷,他也只想快点回府看儿子去。

      可太子萧祯不一样,他是实打实的储君,自然要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好,尤其是前番招妓之事被皇帝狠狠批评,他自然就想在别处补上。

      皇帝让两个儿子在暖阁里坐了半天,萧祯看到皇帝面色不好,便小心翼翼地询问:“父皇为何事烦心,不知儿臣能否帮上忙?”

      皇上倒是不觉意外,抬头看了萧祯一眼,他是太子,将来若继承皇位,自然要处理这些事情,于是索性把奏折递给他:“你自己看看。”

      萧祯接过奏折仔细读了一遍,奏折是工部员外郎赵用贤上的,此人在奏折中历数同州贪墨案嫌犯冯庆的恶行,指出此人凭着冯锦为靠山,恃强凌弱藏污纳垢,还曾经强抢民女威胁百姓,实属无恶不作,请皇上下旨立斩。

      同州案是近来朝野最为重要的案子之一,可以说自从事发,就一直在牵引着各方力量的角逐。它直接牵涉到皇帝身边两个重要人物,一个是通政司秉笔冯锦,一个是五军大都督陆承渊。

      冯庆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他犯的事情也容易定性,但他身后的这两个人都是手握重权,能够左右帝意的人,倘若真是内外勾结互通消息,那可就是颠覆朝纲意图谋反的大罪了。

      陆承渊自安排冯庆之时,就一直小心提防这层关系的暴露,但不想冯庆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到哪都惹出一身麻烦。而清流党自然不会在这件事上放过他们,因此一口咬死冯庆的死罪,且在冯庆调任一事上大做文章,搞得皇帝也不得不把冯锦停职,还派了锦衣卫去监视宁远侯府的动向。

      太子觉得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实在是一目了然。冯庆犯案必然死罪难逃,而与冯庆调任有关的边境府也难逃干系,冯庆是冯锦的干儿子,做出这种内外勾结之事,皇帝自然怒火难消,否则以冯锦的资历,皇上怎么也不会把他撤职查办。

      太子看完这份奏折,抬起眼看了看皇帝。皇上一边摩挲着佛珠,一边冷笑着说:“朕身边的这些人,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听到皇帝这句话,太子便道:“这冯庆的确是作恶多端,其罪当诛。”

      可皇上却紧跟着道:“朕已经派人去同州调查了,调查结果还没送回来,这个赵用贤就催朕快些处置冯庆,真是不知好歹。”

      太子一听皇上这么说,立刻意识到自己抓错重点了,想赶紧说点什么话续上,一时半刻又想不出合适的。好在萧祓及时站了出来,问皇上道:“父皇,儿臣也听说过这个冯庆,此人,果真是冯公公的儿子么?”

      皇上点了点头,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事棘手之处就在这里。

      皇帝要处置冯庆,可处置冯庆必然要处置冯锦。冯锦是皇帝身边的心腹之一,皇帝实在不愿意相信他会背叛自己。可就是不愿意相信,真的如山铁证出现,他也不得不为了皇位的安稳,狠心杀掉伺候他多年的奴才。

      而太子总算觉察出皇上的心烦,紧跟着便劝说道:“父皇,言官们关心国事,语出仓促也是有的,父皇切勿为此动怒。”

      可皇上此时听了这话,却突然转头问他:“你觉得他们说得对吗?”

      太子日日跟清流党人来往,本来认准了此事的性质。可是经过刚才的对话,他却感觉摸不太清皇上的意图,怕贸然答话可能会犯错,因此他谨慎地选择了装糊涂:“父皇,儿臣没有调查过此事,并不清楚个中情况。只是冯庆之案事关重大,广听言路也是必要的。”

      他这算是选择了个稳妥的话术,把自己的真意给掩盖了下去。可是令萧祯没想到的是,眼看着皇帝点了点头,话题就要结束了,一向不参与国政讨论的大皇子突然说了一句:“父皇,儿臣倒是听人议论过这个冯庆,说他原先在工部任职时就贪墨料财,在押运工料时常常带一帮人去花天酒地,全然不顾朝廷命官的体面。”

      萧祓这是突然关心起冯庆案了吗?皇帝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来。只是他话中提到冯庆花天酒地,让皇帝一下又联想到了太子。

      皇帝没有说话,目光却转向了太子,太子也觉得难堪,垂着头没再说话。自从做了这件错事,每次面对皇上时他都心虚。可他越是在口中承认错误,心里反而越想念花钟,皇室的人勾心斗角已经成了习惯,花钟的纯真无邪是真的令他感到心动。

      大皇子故意提起冯庆的恶名,当然是打算含沙射影。不过皇帝听后没说什么,他也就不好再多说了。

      皇帝从太子手里把奏折拿回来,垂着头继续翻看,两个皇子心里头七上八下,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些什么。大殿里安静得暗流涌动,好在这时候外头夏公公通传,说三皇子萧祁带着九皇子萧禟过来请安了。

      萧祁拉着萧禟的手走进大殿,跪下给皇上请安。皇上看见这兄弟友爱的场面,心情一下就愉悦了不少。萧禟是诸皇子中年纪最小的,皇上招招手,他就兴冲冲跑到了御座跟前。夏公公带人端来椅子,萧祁给两个兄长请了安,也按照齿序坐下来。

      萧禟一脸稚气地看着皇上,皇上摸了摸他的大脑门,笑着问他:“老九这是干什么去了,这么高兴?”

      萧禟得意地道:“三哥带我去学骑马了。”

      皇上挑起了眉毛:“哦?”他又看了萧祁一眼。

      萧祁便笑着解释:“早先九弟就说,御马园有一匹枣红马十分漂亮,但是烈性难驯无人能近,就连驯马师也没有办法。儿臣替九弟想了个办法,今日果然驯服了那匹马。”

      萧祁在宫里立的就是不务正业的人设,皇帝平时也不太关心他的杂事。可是今天大皇子和太子的表现都让他不满,皇上便跟着问了一句:“那你们怎么解决的?”

      九皇子看皇上高兴,抢着话道:“驯马师说这马性烈,需要极高的水平才能制服。可三哥教了我个好办法。每次驯马师教训完枣红马后,三哥都让我去给马喂草料。过了半个月,那马见到我果然就不跳了。三哥还告诉我这叫怀柔。”

      皇上笑了起来:“这叫恩威并施。”

      萧禟显得很得意:“反正我觉得三哥很有办法。”

      皇上点头表示肯定:“看来你跟着你三哥学到了不少。”然后他就问了两句学业,让萧禟回他母妃那里去了。

      萧祁站起身来,想跟着萧禟一起告退,可是皇上却突然叫住了他,说是让宫人送萧禟回去即可,让他和两个兄长一起陪驾御马园。而皇上一说这话,暖阁里的三个皇子全都愣了一下。

      皇上对萧祁一向是随性不管的态度,只是在贤妃宫中遇到时会随口问两句,粗略算来,距离上次他们三人共同陪驾,已经过去三年多了。

      萧祁心里当然意外,但也很快就回过神来,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道:“那儿臣正好给父皇看看那枣红马,那匹马是西域贡马,还是两个月前刚进宫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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