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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梁羽雁去戏楼拜见了陆老太太,陆老太太果然是乐意见她的,拉着她说长道短。也是问到婚事时,梁羽雁跟陆承渊一样避之不及,就东推西阻地跑了出来,带着江夕月走到池边观鱼台。

      江夕月坐在鹅颈栏杆上,纤白的手拿了一把鱼食,细雨般慢慢揉洒进池塘。

      梁羽雁站在栏杆边上,捏着江夕月的脸颊左看右看,过了一会,有些了悟地摸下巴点头:“原来你是官家的女儿,难怪看你不像下人。”

      江夕月被她捏得脸颊发疼,指尖揉着两边脸蛋说:“梁小姐可否也轻点,奴婢虽是下人,也禁不住这么揉搓。”

      梁羽雁就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道:“抱歉,平日里不捏人脸,一时下手重了些。”

      江夕月也没有怪她的意思,梁羽雁性格爽快,直来直往,没有跟旁人在一起那样,要在心里猜来猜去的麻烦,江夕月很喜欢跟她待在一起。所以一边揉着脸蛋,一边也微笑起来。

      梁羽雁就看着她道:“听说你前些日子替陆侯爷挡了一箭,好得怎么样了?”

      江夕月勾了勾唇角,浅浅地道:“已经大好了,多谢梁小姐关心。”

      梁羽雁就在她身边坐下来,又把手搭在她肩头,啧啧有声地感叹:“看不出你长得瘦弱,竟有这样的勇气。”

      江夕月轻柔笑了笑,跟梁羽雁攀谈起来:“那都是情急之下的反应,何况保护主子是做奴婢的本分……”

      梁羽雁手臂的重量压在她肩头,有点沉,也有点暖。

      ***

      深夜无月,风静树息,押送车辆行走在林间。

      前面四辆架子车上放着贴封条的黑漆木箱,木箱上挂着铁锁。后面一辆囚车上关着两个带枷锁脚镣的中年男子,都已是蓬头垢面,懒怠言语。

      赶了一整天的路了,大家都有些疲累。

      锦衣卫的人骑着马慢吞吞走在最前面,大理寺司务和几个捕快紧随其后,余者约五十人佩着刀剑武器,一些骑马随行在车辆旁边,另一些打着火把随马车一步不停地走。

      从淮南到京城上千里路,马匹日夜兼程兼换解差,最快也需要七八天,他们已经赶了四天的路了,路才走了一半,快二更了还没赶到下一个城中,是以都有些懈怠下来。

      锦衣卫镇抚使箫狄抬头看了看天色,黑沉沉的天凝重沉滞,林叶边缘在天空连成一片,乌泱泱的有种窒息感。

      对他们这些公差来说,押解犯人是一件苦差事。锦衣卫向来是以打探情报为长,卫所随员惯常是骑着快马天南地北地跑。像这样为了押送账本缓慢行进,在黑夜里长途跋涉,实在不是他们所喜欢的日常。

      萧狄张大嘴打了个哈欠,要不是上头有命令指派,他说什么也不会接这个活。几个弟兄看他累了,都凑过来道:“四哥,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弟兄们都累了,马也受不了。”

      萧狄一看几人脸上也俱是疲色,就一转马头往后走了几步,来到大理寺司务于同光旁边,又打了个哈欠,食指擦着眼泪道:“于大人,前面路边有一处荒地,咱们在那歇个脚吧,我的马要吃草了。”

      于同光板着一张脸:“还是等到了城里再休息吧。”

      萧狄就笑着说:“到城里就三更了,明早五更又要启程,咱们这几个人也不是铁打的身子,还请于大人体恤一下。”

      于同光还是不愿意。他们大理寺跟锦衣卫向来是井水不凡河水,平时根本就没有公务来往。要不是此次情况特殊,这些账本关系重大,何兼又怎么会联系锦衣卫的人帮忙。

      其实于同光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何兼不能请一道圣命下来,那他们就是奉旨压运,任这些贪官背后是谁撑腰,量他们也不敢劫车。

      这个于同光死板得要命,一路上只顾赶路,饭也不让人好好吃一顿。萧狄忍了他这么久,当下就有些不想忍了。

      其实萧狄倒也不是不能吃苦,只是他心里清楚,这个押送归根结底是大理寺负责的,押运到京后他们只是一个辅助的功劳,行文附带一下就过去了。但大理寺这些人面子不够,却是借着锦衣卫的名头震慑那些黑手。大家受的苦都是一样的,结果功劳却是一方独得,这让他这个领头的没法对几个弟兄交待。

      萧狄就看着于同光冷冷地说:“于大人,咱们虽是奉上头的命令,但也只是协助押送,大人既然担着主责着急,就自己押着车先进城吧,咱们兄弟随后赶上就行了。”

      说完就带着几个弟兄前面路边休息去了。

      于同光被堵得火大,但没了锦衣卫他确实不敢押送。要是普通押运,匪徒他们轻松就能应付了。但何兼早就告诉过他,这后面的人关系重大,牵涉朝中一品大员,勒令他务必当心。

      于同光只好跟上锦衣卫,在路边休息下来。

      夜色浓重,篝火狂欢般燃烧着,偶尔发出水气爆裂的噼啪声。林中不时传来野兽的低嚎声,幽深瘆人。众人却都放下戒备,或坐或躺地倒在两丛火焰旁边。马儿松松地系在树上,有些已经松了绳。

      萧狄翻出一块干得硬邦邦的馒头,箕踞在一根木头上,啃一口馒头喝两口水。他这般傲慢的姿势引起了于同光的不满,坐在另一堆火前,隔着火焰盯着他的面孔。

      萧狄却也不相示弱,也隔着火焰对着他歪了歪头,好像故意在跟他的严肃紧张做对比。于同光凛了一下眉头,萧狄就转头跟旁边一人说了几句话,两人就当着于同光的面,在火光映照中纷纷笑开。

      希望他们这吊儿郎当的态度不会误事吧。于同光别过眼去,心里不忿地想。

      林间慢慢地起了风,谁都没有在意,草丛里有蛇穿行爬过的声音,这里人数太多,蛇也不敢靠近。

      可萧狄的耳朵却突然动了一下。

      接着他就像平地炸雷般大吼一声:“有人!”

      然后丢下馒头水壶,抄起绣春刀就蹲跳起身。

      众人大惊,纷纷拿起武器起身。

      萧狄警惕地听了一下,头朝向右边,看着黑洞洞的林间下论断:“右边!”话音刚落,从右边林间就冲出一伙面目狰狞的人,拿着长刀长戟狼牙棒流星锤等各种武器,嘶吼着冲上来。

      众人也都拿起武器抵御,一时间林间喊杀冲天,马匹嘶鸣,刀剑相对,火星四溅。地上的干草被引燃,顿时火光大作,连山成河地蔓延开来。

      没想到已经有锦衣卫护送了,还真有人敢不要命地来抢账本。

      于同光跟一个贼人对劈,一刀自上而下从他胸前划过,献血顿时喷涌而出,那人向后倒下,血呲在于同光的额头上。

      也是这时于同光忽然发现,这些人竟然都是没有蒙面的。他心里异样得很,难道这背后的人就这么嚣张,连遮掩一下都懒得做了吗?他觉得很是心惊。

      这伙贼人武力有限,于同光轻轻松松撂倒两个。身边又有一个贼人倒下,于同光往旁边让了一下。抬头看看敌人所剩无几,他微微放下心来,感觉这场危机很快就会化解。

      萧狄却突然丢下林间那批人,反身冲过来对着四周大喊:“回防!保护马匹!”

      于同光愣了一下,大理寺的人都愣住了。

      因为他们并不归锦衣卫辖属,于同光不下命令,众人也都不敢擅动。

      直到锦衣卫的人纷纷上了马,于同光这才回过神来。惊慌之中他意识到他中计了,对方既然要来劫账本,压根不想要他们的命——他们的目的是马车,这伙人只是个幌子。

      “保护马匹!”他立刻对着四周大喊,飞身就往近旁一匹马旁奔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左边的树林里突然射出许多流星般的飞箭,一箭一箭不偏不倚,全都是正中马匹。锦衣卫的人已经在马上了,驾着马儿左冲右突,长刀挡下很多铁箭寒光。

      反观大理寺这边的人,因为反应迟了,他们的马儿无一例外全部中箭。这些箭方向奇准,每一箭都正中马儿头顶,有些马儿都来不及长鸣一声,就倒头栽下去。只有几支射偏在马腹上,马儿也立刻就跑不动了,跪着在地上卧下来喘息。

      而到了这时,左边树林里才冲出另一伙人来。这群人却都是蒙着脸的。比起方才那群人,这群人训练整肃,身手奇高,大理寺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能护住自己不被砍到就已经是万幸了。

      萧狄等人跟这伙人旗鼓相当,对刀的时候他心里隐隐有感觉这是谁的人。

      一些人飞身冲上马车,拉住押送箱子的那些马匹,猛地一抽马尾,马儿发了癫似的狂奔起来,眨眼就沿着大路跑进黑暗之中。

      大理寺的人没有马,压根追不上这些蒙面人。所有人发足在尘土飞扬的大路上狂追,但人的爆发力根本赶不上马匹。而锦衣卫虽然骑着马,却被另一些人拦住,根本就无暇分身去追。只能眼睁睁听着马匹嘶声远去,地上却是无数伤马哀哀喘息。

      已经追不上了。

      打斗持续了一会儿,萧狄估量出情势,攻势就弱了下来。

      而对方显然并不想杀他们,一看对势减弱,也立即回身离去,转瞬就没入黑暗。

      周围草地上的火熊熊地燃烧着,却马上就要烧到林间了。

      于同光拿着刀弯下腰,剧烈地喘息着,他跟着马车追出去半里路,终究还是没跟上。眼瞅着账本随马远去,他心里恨不得将这伙人天打雷劈了。怒火在他心头燃烧,他眼中恨意盈眶。

      萧狄却从后面骑着马来到他身边,于同光直起身来看向他。

      深寒夜色下,凉风幽幽。萧狄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神色里尽是冷酷轻蔑。

      “救火!”萧狄对着众人,又是一声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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