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婢》烟水袅袅

24、第 24 章

　　苏荷眉间虽紧碾着，但长得的确秾纤合度，骨肉匀停，美人坯子。曹锦绣还是有算计的，这丫头不仅姓苏，长相更跟凝烟有几分相似。江夕月没见过苏挽弦，只是这样对比便可猜出几分来。

　　在原书里，陆承渊是至死都没有纳妾的。他忠贞地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即使被心爱之人误会而死也毫无怨言。

　　本来江夕月也以为他不会纳妾，可那日在东厢房的提议却打乱了她的预测，她若是接受了，是不是就跟书中所写相悖了？若他真有可能纳妾，今日来的这些豪门贵女中，日后是否真有人可能成为他的偏房？

　　眼前这少女还真是什么事都没经历过啊。

　　看到苏荷哭得一顿一顿的，江夕月给她把茶水推倒面前。若她像苏荷这般经不住事，眼泪早不知流满几条河了。

　　“苏小姐不必如此伤心，侯爷是都督，调兵遣将，草木知威，旁人见了他都要害怕的。莫说是苏小姐吓跌了茶杯，那些军营里的男子见了也要害怕的，小姐是一介弱质女流，不必对自己如此强求。”

　　听了江夕月的话，苏荷心情舒畅了些，还咬着下唇抽噎，看着她道：“可是姨妈……姨妈骂我……”

　　江夕月温柔道：“三夫人是小姐的姨妈，骂了小姐也是为小姐你好，再说疏不间亲，说不定三夫人早将这件事置之脑后了，苏小姐又何必再耿耿于怀呢。”

　　苏荷闪着眼帘道：“你说的我也懂，只是……”她低下头用手搅了搅帕子，明明是担忧的表情，脸颊却渐渐变得微红，“只是姨妈要我嫁给二爷……”

　　这姑娘该不会真以为她能嫁给陆承渊吧。

　　江夕月看着她的神色汗颜，旁人她不知道，但苏荷虽长得漂亮，这易受惊吓的性格，可不是陆承渊喜欢的。

　　想来她那日敬茶虽被吓着了，大约也是被陆承渊的显赫威风俘获了。那样的男子，身份尊贵权势逼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长得也神姿英发气宇轩昂。她不知道侯府的情况，可能想着曹锦绣会替她做主，真让她成为陆承渊的妾室。

　　“苏小姐，嫁给侯爷这种事……”

　　“我说什么人在这里痴心妄想，原来又是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穷丫头！”

　　江夕月话被打断，扭头一看，自亭路那边走来一群莺莺燕燕，许多婆子丫鬟簇拥着五六个锦缎华服的少女走过来。这些少女个个姿色不凡，便是有样貌一般的，也用天工巧和骡子黛画得堪比昭君了。

　　江夕月站起身来，规矩地行了个礼：“见过各位小姐。”

　　一个穿着织金百蝶穿花缎袄，十二幅洒金月华裙的少女斜了她一眼：“你是谁啊？”她也把江夕月当成哪家女眷了。

　　苏荷这时站起来，有点害怕地看了一眼少女，颤悠悠地行礼道：“见过宁姐姐。”

　　翠袖又附耳过来道：“这就是老太太的侄孙女，宁姝媛。”

　　江夕月一听就头疼，怎么总是躲不开这些好惹是非的人呢。

　　宁姝媛头上插着赤金红宝石簪子，走到苏荷面前道：“姓苏的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你姓苏，就能跟陆家扯上什么关系。天下姓苏的多了，你不过是个书办的女儿，别做什么春秋大梦了。”

　　苏荷怯弱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宁姐姐。”

　　宁姝媛看到她畏缩的样子就讨厌，干脆走到她面前，直截了当地对她道：“今日花会一结束，你就跟三夫人说，你要回家了，不要待在侯府了，知道了吗？”

　　苏荷抬头看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却也没有答应。她虽然害怕宁姝媛，但她却是曹锦绣接来的，她心里也是明白的，回不回去是曹锦绣说了算的，不是这个宁姝媛说了算的，何况她并没有想回去。

　　宁姝媛看她不声不响，就走过去看着她：“喂，你听到没有啊？”

　　苏荷还是不说话，宁姝媛突然就吼了她一声：“聋了啊？还是听不懂人话？”

　　吓得苏荷一下就哭了起来。

　　人群里有另一个少女走出来，拉着宁姝媛劝道：“宁妹妹，算了吧，咱们去别处赏花，不要跟她计较了。”

　　宁姝媛还余怒未消，被这个少女劝了两句，才怏怏不乐地点了点头，余光轻蔑：“好吧，咱们走吧。”

　　苏荷哭得可怜，江夕月才把人安慰好，这一下又哭起来了，她就走上前去重新劝慰苏荷。

　　不料那宁姝媛已经走开了，又回头看了一眼，一看竟然还有人跟苏荷友好，心里又气愤起来，走过来看着江夕月道：“还有你，你也不要跟她待在一起了，回东府看戏去吧，知道了吗？”

　　江夕月心想这宁姝媛还真是什么都要管，仗着自己跟陆老太太关系密切，世家小姐谁跟谁来往她都要插手，便抬起头笑了笑：“不劳宁小姐费心了，该去看的时候我自然会去的。”

　　宁姝媛常住在侯府陪伴老太太，自觉自己也是宁远侯府的半个主人，今日京城贵眷齐聚，她不能不做出主人招待的样子来。她就是不喜欢苏荷，不喜欢有人跟苏荷来往，连带着也不喜欢江夕月。刚才只是一瞥没来得及问，现在看夕月穿着素简，清丽淡雅，更是多起了一份心思。

　　“你是谁家府上的？”宁姝媛又问了一句。

　　江夕月没有回答，她倒不怕自己身份尴尬，只是眼前这女子趾高气昂，她一说出自己是侯府侍女，怕她又借口说苏荷只配跟下人来往，苏荷更要伤心了。

　　江夕月不回答，只是冷冷的眼神看着她，嘴角擎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这倒比张口说什么更有说服力，宁姝媛只看她气度不凡，心里就有些嘀咕。

　　“算了，我们走吧。”宁姝媛跟她对看了几眼，不打算再纠结下去了。

　　这时也不知道是谁眼尖，在人群中打量了江夕月半天，突然就认出她来，冲着江夕月就喊了起来：“你是夕月！”

　　江夕月一怔，只见人群中一个少女一手指着她，一手捂着嘴唇，好像发现了惊天秘密般激动地道：“你是获罪的江大人的女儿江夕月！”

　　江夕月脸色一白。

　　人群顿时嘈杂喧闹起来。

　　“哪个江大人？”

　　“就是去年应伯爵一案受牵连的江永江大人啊，原来还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呢！”

　　“哦！江夕月，原来是她。”

　　“江永不是获罪去了海南么，她怎么还在这里？”

　　“……”

　　就连苏荷也用诧异至极的眼神看着她，甚而不由自主地往旁边退了一步，想要跟她拉开距离一样。

　　江夕月脸黑了，她跟这群小丫头片子五行不合，今天出门实在是冒犯太岁。

　　想想还是算了，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伸手在翠袖身后拍了一下，二人同时转身就走，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但是那个认出她来的少女却不让她走，叫了两个丫鬟把她拦下，沿着假山小路跑到她身前，一脸好奇地看她：“江夕月，你怎么还在京城啊，你今天怎么进来的，你也是来参加花会的吗？”

　　江夕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忍着脾气和善微笑：“这位小姐，请不要拦住我的去路，我跟你不熟。”

　　那少女却粘扯不清，扯着她的胳膊道：“你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你们家我去过三四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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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仲可怀也，人言可畏。

　　夕月一下掉进是非之中，自顾不暇。

　　想走走不掉，那少女缠着她打问底里。夕月环顾四面急于想找个办法，却忽然看见假山顶上坐着一个人，正嘴角含笑，一边吃青枣一边低头看着她。

　　夕月认出那人来，顿时大惊。

　　身后却穿来宁姝媛的呼声：“舅舅！”江夕月又回头去看，只见陆承渊带着一批人从亭边经过，那样子本来没打算过来的，看见江夕月的时候却顿了一下，然后就突然转弯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