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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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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中秋那日太过绚烂,清府上下一改前几日的抑闷,虽是忙碌却喜气不少。
清夫人更是整日眉开眼笑,即便有时拉上清酌道些家常,也不若往日那般愁眉不展忧虑重重的模样。清酌见是这般自然也就放下心来,他虽然多次劝慰,母亲却依旧忧虑这门婚事。相较言语,或许还是喜庆之事更能振奋人心。
此事说来最要谢过的还是尉少爷,虽不知他如何知晓自家父母的心情,那方贺礼确实替他解决一道难题。现下细细想来,这尉少爷倒是个心细如尘的人物。
清酌倚在窗下小榻翻着书卷,又忆起闫总管捎来的那句口信,他侧目望向墙壁那副男子侧面的题画,出神思量。
不过晌午的时候,寝居外隐隐传来吵杂的人声,不带清酌唤人问询,小童就一路高喊的冲进屋内。
“少爷!少爷!少……少爷,新姑爷……到蒲州了!”小童捂上胸口,喘着大气扶门断断续续的说道,“……老爷夫人,被闫总管请去……夫人说让您……”
“让我呆家里,哪里都不要去。”看着小童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清酌好心的接过话,走到桌旁倒上一杯水递去,“母亲还有什么话?”
“没了没了,少爷我先走了。”接过杯盏一口饮下,还不待喘口气,小童又跳起来往外窜。
“回来,这又往哪跑?”他还不及多问,眼前的小童早已窜出老远。
“我啊,这就替您去看新姑爷,哈哈……”小童立在远处挥手嚷道,又笑嘻嘻的急急跑开。
“新姑爷,你们都看新姑爷,我看谁……”站在原地无奈的叹口气,清酌走回屋内,倒上床榻干脆睡起午觉来。
而在此时,尉俊迟持着折扇方迈下渡船。
候在渡口的闫总管看见来人连忙迎上去,“少爷,一路辛苦了。”
“无妨。”颔首笑了笑,他接过随伺小童递来的单册,又转交给闫总管,“这是昌洲瞿府和徐府先行送来的礼单,您叫人点点,稍後一并送去新府。”
“老仆稍後就办,少爷您先上轿。”闫总管躬身接过礼单,又抬手将人引到轿前。
“这段时日劳烦您了。”走到轿前,尉俊迟又转身向闫总管说道,“您是尉府的总管,无需对俊迟这般恭谨,说道辈分俊迟还应唤您一声叔叔,这些个礼节就罢了。”
“少爷这可使不得……”闫总管一听连忙摇头说道,“老仆虽是总管,那也是尉府的家仆,使不得使不得……”
“闫叔,您又来了……”尉俊迟掀开轿帘回过身,摇头笑着,“不过几年未见,您倒是生疏了。我小时叫您闫叔,您可没说过使不得。”
“这……”
“即在蒲州,便听我的。”尉俊迟坐上软轿,手执折扇又挑起轿帘,指着一旁的轿夫吩咐着轿外的小童,“去那再雇顶轿子,让闫老坐上一并走了。”
甫一下放轿帘,帘外又传来老者慌乱的嗓音,合上折扇抵在唇边,尉俊迟撇起唇角浅浅一笑。
不过片刻的功夫,两顶小轿就这般一摇一晃的来到尉府在蒲州的别院,尉俊迟径自迈出软轿,又吩咐着小童扶下闫总管,这才走进府内。
厅堂里清老爷撇开茶叶啜饮一口茶水,清夫人掇着手帕不时向外瞅去,待到见着庭廊拐角闪过一系月白的衣袍,忙不迭的拉扯自家老爷的袖摆,“老爷!来了来了!”
“……咳,咳咳……夫人,为夫在喝茶!”清老爷一口茶水呛在喉管里,抽出袖摆咳了几声,闻言也抬头向外望去。
来人是个容貌清俊的翩翩公子唇角含笑,一双狭长丹凤眼,眉目清远,月白的缎面长袍气质温儒,腰间一枚素雅的玉环就别无装饰。
虽是前几年见过的,这尉少爷却比往日内敛沈稳不少。如若说初入商界是光芒乍现翩若惊鸿,此般便是敛其华彩的飘逸宁远。清老爷捋着长须点头笑着,仍低声赞道,“从简却不失其华,含笑却不见狡黠,双眼灼灼,雍容闲雅,好个妙人。”
“俊迟见过清伯父,清伯母。”一迈入厅堂,尉俊迟走到近前朝二位长者作揖行礼,待到两位落座,才於对旁掀袍坐下,“今日本应是俊迟前去府上登门拜访,但考虑到与清公子的婚事,实在不便去府上打扰。因此特将二位请来於此,还请见谅。”
“无妨,尉贤侄考虑周全,我们怎会怪罪於你,今日得见尉公子风范,我们二老也算放心了。”清老爷手捋长须,侧头看向夫人,清夫人含笑点头的模样,自是十分满意这未来的半子。
“清伯父过奖了,倒是伯父您的风采前年初见便让俊迟佩服不已。与之相较,俊迟倒是相形见绌了。”尉俊迟拱手说道,谦恭却不低其身。
“不想贤侄还记得老夫。”清老爷颔首笑着,端起杯盏抿上一口,“那日时间仓促,不及与贤侄多聊,着实可惜的很。不过眼下就要结为姻亲,倒真是世事难测。”
“这或许便是俊迟与清府的缘分。”
“好个缘分,哈哈……”
而闫总管则趁着三人谈话的片刻布好酒席,三人又挪到席前谈笑起来。清夫人是越看越喜欢,清老爷是越谈越高兴,直到回府,二人依旧眉开眼笑。
当天夜里,躲在厅外偷看的小童就趴在床侧,眉飞色舞地跟自家公子讲述那尉公子是多麽的俊美无涛,气质非凡。
清酌拿着书卷却是一字都没看进去,只道被眼前的小童逗的笑个不停。
“尉公子眼睛是这样的。”小童按住眼角向上挑去,圆溜溜的双眼硬是被他扯成了吊梢狐狸目。
“走路是这样的。”拿起少爷的折扇有模有样的在胸前摇动,小童披上少爷的外袍踢踏脚步从远走来,却是身形娇小,好似偷穿大人衣衫的孩童。
“罢了罢了,再让你学下去,这尉少爷都要成驮夫了。”清酌扶额支在床头含笑说着,合上书册放在一旁。
“那是因为小的长相不及那尉少爷一厘一毫,学不来嘛。”小童放回折扇和衣袍,又扑回床榻仰头望着自家少爷。“少爷也很好看,不过跟那尉公子感觉不一样。”
“你倒说说。”披上单衣靠坐在床头,清酌扬唇笑问。
“少爷就像一波水,那尉公子就像一杯茶,一个平易近人,一个却带着点温度。”小童瞟着床幔缓缓说道,最後又丧气的挠挠头,“好像没什麽词形容,反正都挺好看就是了……”
清酌闻言抬手敲上小童的脑门,“平日教你读书你不读,明日我再教你几个词,好生练着。”
“少爷不要啦……”
“快去歇息去,明日一早我就教你。”
“少爷……”
“不行。”
“……少爷,我再说最後一句。”
“什麽?”
“小少爷一定会是你怀的,肯定是你!”
“……”
“哎呦!少爷你别打我屁股!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