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妁之言》苏姬墨

27、第 27 章

　　２７

　　这日未时刚过，清酌只说要去看买下的商铺，顺便想想作何买卖，两人便乘轿来到城南田溪街处。

　　虽不比城西沿埠街市繁盛，也是人流涌动，因背靠民宅，沿街多是行商小贩，各式商铺林立，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走到一间茶肆挑了个僻静的位子，叫上两碗茶，俩人看向对旁的商铺比划。

　　“原是整条街都被你们买下了。”

　　清酌好笑的看了眼尉俊迟，随即点了点头，“此动作太大，你的却不适宜出面，只是全由瞿冉出面也是过于招摇了。”

　　“要的就是招摇，蒲州全城无人不知更是最好。”尉俊迟蜷手抵在唇边，挑眉瞟向清酌，凑到耳旁低语，“等全城人都知道宝兰斋驻进了蒲州，你说……他这生意好做不好做？”

　　清酌猛然了悟，扬唇笑起来，一面转向尉俊迟拱手道：“今日得见俊少才智，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尉俊迟受用的拱手还礼，“佩服就免了，夜里别总踹我就好。”

　　日益习惯尉俊迟说话的调调，清酌也不应声，放下茶钱便起身离开。

　　尉俊迟随在一旁只笑，一面打量路旁摊上的小物。

　　走到一间药铺前停下来，清酌回头看了眼尉俊迟，抬腿迈了进去，出来时手上提了一盒十瓶装的跌打药，顺手扔到尉俊迟怀里。

　　“买这些作甚么？”尉俊迟问道。

　　“化瘀止痛。”

　　“这我知道。”尉俊迟依然不解。

　　“哪天踹狠了你自己揉揉。”清酌笑得温润，信步向前走去。

　　独留尉俊迟呆愣在原地，弯起唇角轻笑着，又大迈步的追上。

　　逛了一下午也没想出究竟要做何买卖，两人却买回许多东西。

　　清酌喜看的传奇杂记，一根奶娃娃的小面人，几包干果，还有尉俊迟硬要买来备着的小肚兜。

　　回到房里清酌便靠着软榻看书，尉俊迟打开一旁小柜，将肚兜放了进去。

　　关上柜门时忍不住的又伸手摸了摸，尉俊迟挤上榻趴在清酌身上，叹口气。

　　“这包子怎么还没动静……”

　　“嗯。”清酌翻过一页书，应了声。

　　“莫不是找错爹投错地了？”

　　“哦……”

　　“……”

　　“也许……蒸熟透了。”尉俊迟抬眼看去，挑了挑眉毛。

　　“嗯，透了。”正看到侠客打斗的那段，清酌无暇顾及只随口应道。

　　瞟了眼书名，尉俊迟笑问：“江湖恩仇记……什么恩仇？”

　　“杀父之仇，不对，应该是夺妻之仇……也不是，正在打斗看不出来。”清酌皱眉翻回几页，瞟了眼尉俊迟又看回书，“等我看看。”

　　“哦——里面可有生煎清酌爆炒谨休这菜？”

　　“……什么菜？这是传奇……”被问的一头雾水，清酌低头就对上一双凝视他的眼眸，愣了片刻便笑了笑，“你先歇会，等我看几页再聊。”

　　“行，等我啃完你再看。”伸手夺过书册随手一甩，尉俊迟扣住清酌双手压在头顶，扬唇坏笑，“不搭理我……嗯？”

　　“先来个生煎谨休！”

　　而在一边的廊道处，清纹不住嘟囔着：“叫去传个话都要这么久，真是的。”

　　推门走到内间，只见尉源大张的嘴巴，抓着通往内间的花棂窗门愣愣发傻。

　　“作甚么，见鬼了啊！”扒开尉源探头看去，清纹也不由愣了愣，讪讪笑着。

　　“那个，少爷您慢用……”

　　“不是不是！是夫人叫您和姑爷去用膳！”连忙摇手说着，清纹掩上门，拉着犯傻的尉源就向外跑。

　　尉俊迟瞅着逃去的身影苦笑着，又抬眼看向上方的清酌，“你看书便是了，松开我可好……”

　　清酌箍紧挣扎的双手，俯下身，微扬唇角笑得，“不是要生煎么？”

　　尉俊迟眯眼笑，嘴角抽搐，“反正都要用膳，还是算了。”

　　“我给你个包子。”清酌笑道。

　　“不行，君子不夺人所好。”尉俊迟谦卑答道。

　　“你扔我的书……”

　　“我给捡起来。”

　　“脏了。”

　　“拍拍。”

　　“……”

　　“……好好，我以日后不打扰你看书便是。”

　　来到厅内用膳时，尉俊迟面色抑郁，清老爷只当分离伤感，拍上他的肩头安慰了几句，个人便落座用膳了。

　　不多时小婢端来蒸好的河蟹，人人面前放上一只，用新摘的菊花放于一旁点缀，红印着黄，色泽艳丽颇有口感。

　　清酌向来喜食河蟹，当下用剪子剪下蟹腿蟹螯，拿着腰圆锤在蟹壳边敲了敲，一把揭开便是金黄油亮的蟹黄。

　　“酌儿的竟然是母蟹。”清夫人疑惑的说，“我明明挑的全是公蟹啊，这时的母蟹还有黄，怪了……”

　　“许是挑的时候看花眼了吧。”清老爷端起黄酒浊了口，眯阖双眼惬意的叹道，“味尤堪荐酒，香美最宜橙。壳薄胭脂染，膏腴琥珀凝。黄酒伴蟹，果然是人生一大美事。”

　　尉俊迟低头看了看自己蟹里乳白胶黏的蟹膏，思量了片刻，瞟向清酌含笑说：“我跟你换。”

　　“换什么？”刮出蟹膏正要放入唇中，清酌看着尉俊迟递来的蟹膏摇摇头，“我喜欢蟹黄。”

　　“真不换？”

　　“不换。”不知道尉俊迟打什么主意，清酌淡然应道，张口吞下蟹黄。

　　“啧，看来的确是了。”尉俊迟正色道。

　　“……？”清酌听的迷迷糊糊，到底不知尉俊迟在说什么。

　　“回头告诉你。”尉俊迟扬唇笑了笑，刮下蟹膏吃起来。

　　清老爷莫名其妙的看过来，不知这两人打什么哑谜，跟清夫人对视了一眼，又笑了笑各自吃螃蟹。

　　吃蟹最麻烦的就是蟹腿蟹螯，清夫人嫌吃的麻烦，便尽数推给清老爷。

　　清酌还在剃蟹坨，尚未吃到蟹腿，尉俊迟拿出剔凳帮清酌剃出螯腿里的蟹肉，又放于盘里。

　　“俊迟你不怎么不吃啊？酌儿自己会弄，你自己吃便好。”清夫人含笑说道，对这半子更是喜欢。

　　“无妨，顺手而已。”尉俊迟笑道，剃下自己的那些也放到清酌盘中。

　　“我这有，”清酌看到笑了笑，又将蟹肉夹了回去。

　　“我不太喜食这些，你就替我解决下。”说罢又推了过去。

　　“有什么好让的，明天还有呢，让来让去今天也吃不完。”清夫人掩唇不住的笑，一面说着，“还是年轻了好，你侬我侬的。”

　　用完晚膳又闲聊了会，个人便回房歇息。二人在走在廊道上，看院中月色正好，便坐在廊下赏月。

　　“方才用膳你要说什么？”清酌想起席间莫名其妙的对话，开口问道。

　　“那个啊……”尉俊迟瞟去扬唇一笑，眼尾上挑好似狐狸。

　　“母亲说她挑的都是公蟹。”

　　“是这么说的。”

　　“除了你之外我们吃的都是公蟹。”

　　“没错。”清酌想了想，点点头。

　　“就你是母蟹，还有黄。”尉俊迟含笑看去，别有深意。

　　“……”

　　向后靠在栏上，尉俊迟交叠双腿，支着脸侧看向清酌，弯起唇角悠悠说道：“……你说，这是何意呢……

　　“……”

　　“你看上天都注定让你来生这奶娃，莫再反抗了。我有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换。”

　　“……”

　　而在清府上，清夫人坐在镜前取下发簪，突然嚷道：“哎呀！老爷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螃蟹嘛！我明明看过都是公蟹的啊，偏酌儿打开的是母蟹，还有黄，这说明什么？”

　　“什么？”清老爷莫名其妙。

　　“我们快有孙子了啊！不对，可能现在就有了！明个找大夫帮酌儿看看，还有衣服，对对……”清夫人说罢急匆匆去里屋翻箱倒柜找东西。

　　清老爷愣了愣，先是笑，又是错愕，“不对啊，他们才成亲一个月怎么可能就怀上，现在找大夫也看不出来，你别折腾了。”

　　“哎呀，防患于未然，防微杜渐，有备无患嘛！”

　　“夫人，这词不是这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