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天使》宁夏３３３

9、替身天使

　　莫扶苏再次让江允浩惊奇，简直是惊艳。

　　见惯了莫扶苏总是一身的蓝，所以当莫扶苏一身明艳的红出现的时候，江允浩不由呆了呆。他原以为蓝色是最适合她的颜色，因为她总是显得那么冷静淡定，浅浅的纯净的蓝，更衬得她端庄秀气，淡定从容。

　　他不知道她也是适合红的。她的头发松松地绾了一个髻，髻边压了一朵大波斯菊，这是一种很危险的装扮，大多数人会显得很土，但是莫扶苏却是例外。她的身材高挑，肌肤胜雪，配上红色的礼服，夸张的花朵，整个人有一种慵懒的妩媚、妖冶的性感、奔放的热情，完完全全地让人惊艳。

　　江允浩响亮地吹了一声口哨，扶苏便笑了，得意地转了一个圈，更显得身材曼妙，美艳动人。她调皮地冲江允浩眨了眨眼睛：“怎么样？满意吗？能不能盖过叶秋瓷？”

　　江允浩但笑不答，再次上下打量着扶苏，然后微微地皱起了眉头，指了指扶苏颈肩的项链：“这项链与衣服不衬，幸好我有准备，换我的吧。”

　　扶苏有些犹豫，用手抚摸着颈肩的项链，没有作声，这让江允浩感到奇怪，他仔细看了看那根项链，那是一根极细的白金链子，链坠埋在了礼服里面，外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他看了看扶苏：“怎么？有问题吗？”

　　扶苏摇了摇头，缓缓地自颈中解开项链，小心翼翼地将它放进随身携带的礼服包中，江允浩终于看清了那项坠，是一把小巧的钥匙，奇怪的是，那钥匙看起来不像是装饰品，而是一把真正的钥匙，什么钥匙重要得要随身携带？看她郑重其事的样子，这钥匙似乎对她很重要，保险箱？或者深藏着有关一个人的记忆？

　　一晚上，江允浩都有留意观察莫扶苏，她似乎有点不安，总是习惯性地去抚摸颈间的项链，然后才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上的小提包，整晚她似都在努力集中精神，但细心的江允浩还是发现，她真的有点心不在焉。

　　扶苏也意识到自己今天状态不佳，所幸叶秋瓷今晚竟然没有来，否则以她的精明，难保不被她看出破绽。江允浩今天带她满场飞，见人就介绍，她的脸都笑僵了，但是，最重要的叶秋瓷竟然没有来，看来是江允浩的情报失误了，不过江允浩脸上却无半点失望之色，悄声问他，他怔了怔，似乎全然忘记了今晚的目标是叶秋瓷，不过他很快告诉扶苏，就算叶秋瓷不来，今晚这里的一切也一定会第一时间传到她的耳朵里，她只要按计划扮演好她的角色便好。于是扶苏益发地恭谨良顺，贤良淑德，江允浩便也笑得更欢了。

　　认识了太多的人，又喝了一点酒，扶苏觉得头有点晕，正好江允浩被一位朋友叫走，她便找了个僻静的位置，打算休息一会儿，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脚，今晚不该穿这双新鞋的，脚跟和脚趾都被磨破了，她以为今天只要露一下脸就可以了，没想到江允浩由始至终都拉着她不放，介绍了很多朋友给她认识，好像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朋友，他不会忘了她替身的身份了吧？

　　坐了一会儿，担心江允浩找不到自己，正要起身去找他，却听到身后有人高声谈笑，她不喜在背后听人是非，但有人提及她的名字，这步子便怎么也迈不开了。

　　扶苏坐的是一排背靠背的沙发，说话的人坐在她坐的沙发的背面，旁若无人，谈笑风生，便听一人说：“允浩还真行啊，那只带爪子的小野猫，叫什么名字？对，扶苏，莫扶苏，你看那日张牙舞爪的，今天哪里还有半点野性，温顺得像只绵羊，才四五天的工夫就被他搞定了，我认输了。”

　　带爪子的小野猫，说的是自己吗？扶苏凝神细听，便听另一人笑道：“我早说什么样的女人，允浩都能搞定，不过我以为这位有点特别，要一两周的时间呢，允浩不愧是我等的偶像，弟兄们，对不住了，愿赌服输，一会儿别忘了给钱，哈哈哈！”

　　看来赌注不小，那人笑得甚是得意，声音有点耳熟，好像是那位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方御辛，微微地站起身子，探出头一看，果然是方御辛，几个男人嘻嘻哈哈谈笑了一阵便叫嚣着要去找江允浩探讨所谓的泡妞秘诀便一起离开了。

　　扶苏只觉自己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原以为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看淡了，不那么容易生气了，想不到还是不行，江允浩，难怪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她，会那么真诚地道歉，会替她疗伤，甚至肯背她，她太大意了，明知这些有钱的公子哥通常都没什么好心，还是被他瞬间表现出来的温柔与孩子气迷惑了，原来是假的，彻头彻尾的演戏，她一向认为自己专业，现在看来，还差得远，充其量不过是个业余选手。

　　过了许久，才停止双手的战栗，勉强站起身，正要离开，却一眼看见江允浩向自己匆匆奔来，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温暖：“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很久，还以为你撇下我一个人走掉了，走吧，我带你去见几个朋友——”

　　扶苏狠狠地摔开了江允浩的手，她的眼睛在瞬间凝结成冰，冷笑道：“见朋友？为什么？宣告你收服了我这只小野猫？江允浩，你真是个人渣，你若老老实实告诉我，我只需要扮演一个被收服的角色，我可以演得更好！”

　　江允浩的脸色微变，却没有逃过扶苏的眼睛，她这时已完全镇定了下来，笑了笑：“你知道吗，我最恨人家骗我，我完全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你一巴掌，你不是爱面子吗，我可以让你一点面子也没有。”扶苏眼见江允浩的脸色越来越白，满意地笑了起来：“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吗？我不想变得和你一样下贱，我虽然做替身，总是骗人，却没有骗过朋友，我差点就把你当朋友了——”

　　扶苏没有继续往下说，也没有再看江允浩一眼，缓缓地朝门外走去，脚上的鞋挤得脚更疼了，她真想蹲下身子好好疗一下伤，但是，她知道不可以停下来，总是心疼自己，便会软弱，而她，现在是没有资格软弱的。

　　江允浩怔怔地看着扶苏离开，她的背挺得笔直，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疼了起来，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要莫扶苏来的目的虽然不是为了叶秋瓷，他一早就知道这次的酒会她不会参加，但也绝不是莫扶苏所说的那个理由，他不过是在朋友们误以为他收服了她的时候，虚荣心作祟没有否认而已，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江允浩远远地看着莫扶苏的背影，想起了她刚才说的话，朋友？她差点把他当作了朋友。他之前简单地调查过她，她的朋友圈子很小，除了出版社的苏岩和一两个同学，便没有什么朋友，她真的把自己当朋友吗？

　　扶苏的背影已渐渐淡出他的视线，江允浩突然觉得心变得又慌又乱，仿佛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并且再也寻不回来。再也没有片刻的犹豫，他飞也似地追了上去。

　　花园里人很多，已经开始放焰火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空中，江允浩对绚烂的烟火视而不见，他的视线在人群中逡巡，幸好，借着烟火，他顺利地发现了她，她的整个人呆立着，视线并没有集中在空中的礼花，而是紧盯着前方的人群，江允浩飞快地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莫扶苏——”

　　扶苏缓缓地转过脸来，江允浩却是一惊，她的整个人似乎有些呆滞，眼珠完全凝固不动，眼睛虽然望着他，却仿佛根本没有意识，他有点被吓到了，他对她的伤害真的这么大吗？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她的胳膊，他用的力气很大，她却浑然未觉，眼神益发地茫然，江允浩的心一疼，不由自主地放柔了声音：“扶苏，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这样，我——”

　　扶苏仿佛听而未觉，而是再次把视线转向了她刚才专注的人群，她的脸色突变，眼睛焦灼地在人群中逡巡，似乎在找什么人，然后整个人发疯了似地朝前冲。她没有跑起来，江允浩拽住了她的胳膊，她转过脸来，一脸的严霜：“你，放手。”

　　江允浩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答道：“我不放。你先听我解释，听完，我一定放你。”

　　扶苏却根本不听他说什么，只是固执地叫着：“你放手，你赶快放手。”
　　两人的争执已经引起了周围一些人的注意，三三两两地聚了过来，扶苏的视线飞速地在人群中扫来扫去，脸上的焦灼更甚，她的眼中有火花在雀跃，眼睛亮得如暗夜里的星星，她脸上的表情几近狰狞：“你放手！”

　　江允浩的拧劲也上来了，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扶苏，摇了摇头，很坚决：“我现在不放，我说完一定放你走。”

　　走字并未完全说完，扶苏却是一个转身，想也没想，就给了江允浩一巴掌。她用力虽不大，但声音依旧又清又脆，而且当时正好有一颗很大的礼花在半空徐徐绽放，照得整个花园亮如白昼，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更多的人聚集了过来。

　　江允浩紧拽着扶苏的手立时松了开来，扶苏看着他，呆了呆，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忍，但停顿了不过数秒，便头也不回地朝前飞奔而去。江允浩呆呆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整个人完全呆住了。

　　方御辛最先过来，伸手揽过了他的肩：“允浩，你还好吧？”

　　他好——才怪，江允浩觉得整个胸腔里似有一团火在燃烧，莫扶苏，你真是太可恶了！方御辛的脸有些滑稽，似乎极力忍住笑，江允浩想也没想，一个漂亮的背摔，将毫无防备的方御辛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反正地上的草很长，不会摔痛他。

　　周围人群发出一声惊呼，地上的方御辛一连声的惨叫，江允浩慢慢地蹲下身子，凑近方御辛的耳朵：“只是我一个人丢脸怎么可以？这件事教育你，不要落井下石，起来，陪我去喝酒——”

　　今夜，只怕再多的酒也不能让自己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