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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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的话，日野雅史希望他再次睁开眼时见到的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天花板。
这样他就可以安慰自己只是加班太多加出了幻觉，或者趁领导不在倒头昏睡时做了一个梦，回忆起了已经远离他而去的警校时光。而这对于一个社畜造成的冲击决不会比自己重生回到七年前这种不科学的事情要大。
可惜搜查一课的天花板不是这种老旧的样式，搜查一课也不会有这么重的消毒水气味，更不会让他仰躺在这样的病床上。
躺在病床上的日野雅史摸了摸头发，自己此时的头发还算茂密，没有发生日后加班加点逐渐变得稀疏的悲剧，手感也相当不错，是一头属于年轻人的好头发。
这个认知让他心情好了些，也让他认清了自己现在身处何处的事实。
好吧好吧，不管是什么平行世界也好，重回过去也罢，总该接受现实了。上辈子在闲暇时刻看过几本小说的日野雅史如是想。
校医不知道去哪里了，只有他一个人躺在医务室里。日野雅史从记忆中扒出当时的校医就是个惯于迟到早退的人，也没有多在意。
脑袋依然发晕，一抽一抽地痛。大概率是被砸出脑震荡了，在这方面经验还算丰富的日野雅史没有太在意这点无关紧要的小问题，用手支起上半身，准备把自己先从病床上捞起来，至少从床上坐起来。
这时，门突然被“哐”地一声推开，一下砸在墙上，三个穿着警校制服的男人鱼贯而入，气势活像准备来他起来蹦迪。
运气用力到一半的日野雅史一个没绷住，差点脱力从床上栽下去。
“日野，你已经醒了啊。”走在前面的是伊达航，刚才推开门的就是他。他大概也意识到门砸在墙上的声音吓到了对方，过来扶了他一把，咬着根牙签爽朗地说道。
“你先别动，先好好躺着吧，你需要休息。”他笑着讲日野雅史按在床上。
日野雅史扶着脑袋眨了眨眼，才勉强把眼前转圈的金星压下去。他抬起头看向对方，似乎在确认他的身份:“你是……班长？”
“嗯，我是鬼冢班的班长，伊达航。”
伊达航应下了他不确定的询问。
日野雅史当然不至于忘了伊达航，事实上比起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比起其他四个朋友，伊达航在记忆中的身影最为清晰。
毕竟是他和伊达航同属于搜查一课，警校毕业后又一起共事了六年，忙时一起埋头加班苦干，闲时也能一同下班喝酒撸串。
直到他见义勇为而死的前一年，伊达航因为意外车祸而去世。
伊达航较记忆中稚嫩了些，虽然放在警校的同龄人中还是显得成熟，但没有旁边两个人看上去那么年轻。
后面进来的降谷零提着个蓝色的单肩书包，诸伏景光最后进来，顺手带上了门。
空旷的医务室一下子多了三个围着床的人，空气都显得逼仄起来，让人颇有些不自在。
简直就像那什么三堂会审。日野雅史抓紧了被子，默默往上提了提，紧张地咽下了唾沫。
当然找上门来的三人比他话多了，大概是得了上班早退的校医什么嘱咐，过来看他顺便给他带些话。
“校医说你的症状应该是脑震荡，修养一个星期就差不多了。”
伊达航几乎是怜爱地注视着这个被木板砸晕过去的小倒霉蛋。小倒霉蛋面色苍白，呼吸迟缓，的确是脑震荡的症状，看起来还没回过神，怔怔地盯着他的脸，像是在努力理解他这句话。
哦，也许还要加上一条注意力难以集中和理解能力下降。伊达航心想。
他和降谷零诸伏景光三个人是直面了当时的场景的，天花板上落下的木板最大最完整的一块几乎是竖直着打在他脑壳上，一下把人拍晕过去。于是运气不好的小倒霉蛋就成了这场意外中唯一的负伤者。
所幸向下的那头不算尖，落地高度唔……也不算很高，否则这个负伤者的名额大概还要挂到亡者头上去，警校将迎来开校多年以来第一次学生在第一天课上因意外事故死亡的丑闻，可能还要有相关人员被推出来忏悔没有做好相关工作，导致了一条年轻生命的逝去。
相比之下只是砸出点轻微颅脑损伤还算日野雅史命大，只躺一个星期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错过了些课程罢了，但凡他自己努力赶赶也能赶得上。
“你安心养病，刚开学的课程都比较简单，不会落下很多东西。”诸伏景光也跟着劝慰他，希望这位倒霉的同学别太着急，影响了身体恢复。
“是啊。”降谷零接着两人的话继续说:“一个星期不行就两个星期，你也不要太担心，鬼冢教官说了会给你批假条，这段时间不会记你出勤的。”
“谢谢你们。”感受到同学温暖的日野雅史几乎要热泪盈眶。
没有掺杂任何目的的好意最为珍贵且打动人，自认已经是社会人的日野雅史非常明白这一点。
“不用谢。”降谷零也笑起来，他和日野雅史记忆中的人虽然相貌没什么区别，宛如时光在他身上停驻，但两人气质和性格却天差地别，让日野雅史都忍不住怀疑这小子是否在卧底期间进行了什么奇怪的培训。
“哦，对了。我们还给你带来了些别的东西。”降谷零说着突然想起什么，拉开单肩书包的拉链，把手伸了进去。
旁边的诸伏景光突然神秘兮兮一笑。
日野雅史还没想明白诸伏景光的态度，脸上挂着的感动的笑在看到降谷零拿出的东西时凝固了。
降谷零从单肩书包中拿出一大沓书和本子，以及厚厚一叠演算纸，其中两三本的厚度有硬币宽，显然是需要大段背诵的纯理论大部头。依照日野雅史当初在警校的经验，十有八九是他最为头疼的法律学和各类文书。
“我打报告进了趟你宿舍，这是你的课本和我上课做的笔记，还有这个星期会留的作业。当然，我也没忘了带演算纸和水性笔。”他看起来对这些东西如数家珍，还有点小得意，为自己的贴心和心细。
“正好你在这里休养也会觉得无聊吧，平时上课我们也不能来看你，你可以看看书打发时间。”
日野雅史不确定地抬头看了看降谷零挂在脸上天然的笑，低头看了看他手上抽出的课本和笔记本，又抬头看向降谷零，确认他没有在开玩笑。这下日野雅史心中半开玩笑地得出了一个结论。
——所以降谷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天然黑吧？
他默不作声地接过了一大沓书和本子，手头的重量让他手腕一沉，于是心也跟着一沉。他想了想还是补上一句:“谢谢，还是降谷同学想得周道啊。”
后面那次道谢他说得不是很情愿，但也没到咬牙切齿的程度，不如说二十二岁的降谷零会做出这种事情很符合他当年对对方的印象。
对方的确是在关心他，努力地用自己的方式来帮助他刚见面的同学。单是这一点就让日野雅史升不起什么负面的情绪了，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分得清谁是对他好的人。
日野雅史之前还没有太大感想，现在看来，让一个就职七年的人重返校园读书实在是太过强求了，就算他实验经验不缺，这些书面上纯理论的东西也大部分都还给当时教导他的鬼冢教官了。
意思就是现在让他去考试也未必能比当初考得好，啊他不会真的在几个月的考试后成为垫底吧！要真是那样可是丢大脸了。
而且，在休养的时候也不得不面对这些知识实在是……日野雅史抓着书和本子的手微微颤抖。
显然降谷零看出了他这点不情愿，但他没把这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帮助同学的学业也是关心同学的一种方式，他也是在帮助日野抹除落下课程的担忧。
虽然体能课不好补上，但文化课补一补还是可以挽救一下的。
再说了，怎么会有人不热爱学习呢？
真情意切这么想的降谷零不觉得他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只能说卷王是无法理解咸鱼的堕落的。
终于笑够了的诸伏景光出面打断了降谷零的单方面输出，做了回正经事。“好了好了，zero，让日野同学好好休养吧。你要是有精力就学一点，不过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他最后一句是对着日野雅史说的，提出的建议比降谷零的人性化多了。
“那个时候，真的非常感谢你。”日野雅史用力抿唇，唇线边缘被他抿得发白，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来，“诸伏同学。”
“当然还有降谷同学和伊达班长，如果不是你们出手相助的话，我大概不只是躺在病床上了。”
他说得认真，也足够郑重，这次让人啼笑皆非的意外没有升格到另一种高度，无论如何他都需要向这三个人道谢。
诸伏景光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突如其来的道谢是为了什么，惊讶地瞪大了眼，随后湛蓝的眼瞳中缓缓浮现出一抹笑意。
“我刚好就坐在那啊，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日野雅史还想说些什么，嘴唇几度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强撑着进行对话让他有些眩晕，如他们所说的，他应该休息了。
“好了，我们也不打扰你休息了。”
伊达航注意到他面有异色，料想他是聊多了头疼，推着两人向外走去，扬手向他挥别。
“好好休息啊，我们先告辞了。”诸伏景光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识趣地顺着伊达航的力道向外走去。
“我们还会再来的，等着你可以和我们一起正常上课的一天。”降谷零匆匆丢下一句话，最后被其他两人联手推出了门。
日野雅史躺在床上目送他们离开了医务室，这阵短暂停留的风吹散了他心中的阴云，让他心情再次转晴，也解开了他这次不科学重生后遗留的心结。
他随手翻开降谷零给他带的课本和笔记，笔记标注的进度可不止是一天课能讲到的进度，十之八九是对方提前预习的结果。
端正的小字密密麻麻地印在尚带有油墨香的纸页上，挤满了空白的标记位，一针见血地划出了各条应注意的地方。
都说字如其人，降谷零本人也像他的字一样严肃清俊。日野雅史曾经也在考前试图临时抱佛脚的时候借过这位警校首席的笔记，一如记忆中熟悉的仔细和细心，每一行字都像温润的水滴流入人心底。
直到此刻他才放下了那点要如何面对还没有熟悉起来的朋友的忧心，以及对将要再次来到的未来的迷惘，终于能够冷静下来，正视自己的现状。
大不了重新来一次好了，他们可以从头开始，再走一遍他的青春。他也能提前做好准备，避免很多将要发生的不幸。
“好像这样也不错。”
男人低声的喃喃在空荡的医务室中回响。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