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神探有座动物园》伍子橙

2、第2章

　　猩猩馆好长时间没打扫，稍走近些，恶臭扑鼻而来，周迎坐在铁笼子外面，守着里面那只患有躁郁症的大猩猩。

　　身上的毛发除了打结，还这秃一块那少一块，都是它自虐咬的抓的，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天气又热，招来好多苍蝇。

　　周迎喜欢动物，看着它们遭罪，心里难受极了，眼尾微微泛红。

　　身后的虎山今天来了客人，是一只通体黑毛在阳光下略显赤色的玄猫，跟东北虎聊了一会儿大猩猩，话锋一转说起来了林家村的杀人烹尸案。

　　“我都看到了，凶手不是王翠琴。”

　　“不是她，她干嘛承认？不知道杀人要吃枪子啊？简直蠢到家了，要不你去公安局举报真凶吧？”东北虎嘴硬心软建议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他们。”

　　“他们有枪，我怕，嘤嘤嘤……”

　　“蠢货，枪是问题吗？问题是你说什么，他们都听不懂，哈哈哈哈哈……”东北虎笑够了，才问，“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吧啦吧啦（省略一千字）……嘤嘤嘤，太可怕了，我连着做了好几天噩梦，不然早来找虎大姐学跳舞了。”

　　东北虎破口大骂，“妈了个瘪犊子，心咋这么黑啊？不怕雷公劈死他个王八羔子，太气人了，给老娘放出去，老娘咬死他个王八蛋！”

　　他们东北人最有正义感了，动物也不例外。

　　东北虎扒着铁笼子狂躁地吭吭哧哧，一只细手突然伸进来摸住它的头，一股子暖流从天灵盖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它很快冷静了下来。

　　看着蹲在外面的陌生小姑娘，莫名地倍感亲切和依赖，东北虎鬼使神差地蹭了蹭对方的掌心。

　　完事，东北虎不敢相信地往后退，想她堂堂百兽之王，居然像一只猫一样，没骨气地跟愚蠢的人类卖萌！！！

　　太羞耻了！

　　周迎笑笑地哄着它：“别生气了，我帮你们举报真凶。”

　　哼，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东北虎傲娇地背过身，不看周迎，就给她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后背。

　　等人走远，小玄猫怯怯地从虎山后面挪出来，“虎大姐，你快过来呀，我怕～嘤嘤嘤……”

　　东北虎嘴上骂她没出息，走了过去。

　　小玄猫抬起小爪子，抓住东北虎的尾巴，往自己身上缠，寻求安全感，“刚刚那个人，她是不是听得懂我们说话啊？”

　　东北虎后知后觉，严肃点头。

　　小玄猫喵呜一声尖叫，扑过去抱住东北虎，“妈妈耶，动物成精了，怕怕～嘤嘤嘤……”

　　周迎心理素质比那只玄猫好，毕竟穿越了，什么事儿都不稀奇，而且作为兽医，最想要的特异功能就是听得懂动物说话。

　　不用检查一堆，直接问它哪里不舒服。

　　太好了，这样一来，为园里这四只看病还能省不少钱。

　　从虎山出来，周迎直接去了办公区，还剩一只黑熊没看，办完手上的事儿再去。

　　办公区很简陋，只有一间办公室，摆了四张旧木桌子和四把椅子，刚打扫过，桌面的水渍还没干透，扫把倚在门口，没看到簸箕和老饲养员，应该是出去倒垃圾了。

　　周迎找出印有动物园抬头的信纸，又从行李包里翻出一只钢笔，坐在办公桌前面，郑重其事地下笔——

　　她看过不少悬疑侦查剧，里面有个职业，周迎很喜欢很崇拜，那就是刑侦画像师，下笔如有神助，犯人无处遁形，每次看得她心潮彭拜。

　　周迎没学过画画，但是！！！

　　先画个圆圈，准儿没错。

　　两个凶手，那就两个圆圈，周迎自信地又画了一个，接着再填充细节：眼睛、鼻子、嘴巴……

　　大功告成，周迎拿起信纸欣赏自己的画作，除了看着有点怪，其他她都很满意。

　　哐——簸箕落地。
　　苍老的声音颤颤巍巍地从门口传来，“小迎，是是你吗？”

　　周迎抬头一看，是个至少六十的老爷爷，白发苍苍，满脸皱纹，从头到脚，岁月留痕。

　　“陈爷爷，是我，小迎。”周迎站起来，礼貌打招呼。

　　周建明夫妇在世的时候，原主几乎每天都来动物园玩，这里就是她的第二个家，自然而然，和工作人员感情也好，像家人。

　　特别是陈爷爷，小时候原主最喜欢跟在陈爷爷屁股后面给动物们喂食。

　　后来周建明夫妇出事，周迎再也没来过动物园，晃眼八年过去了，小女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陈二忠激动走上去抓住周迎，没来得及说其他，已经老泪纵横，他看着她，发出感叹：“像，真的太像了，我刚还以为看到了秦园长。”

　　动物园是周建明夫妇携手创办，这里的老职员习惯喊秦曼园长。

　　周迎上辈子是孤儿，从未感受过亲情，穿来这个世界后，继承了原主记忆，除了那个雨夜，她一点记不得外，其他有关父母的所有回忆都很温暖，她非常珍惜。

　　跟陈二忠寒暄了几句，周迎准备出门问：“对了，陈爷爷，公安局怎么走？”

　　“你这孩子……”陈二忠摇头，后面的话没说，回答道，“公安局年前就搬到咱动物园后门对面了。”

　　“嗯，知道了，谢谢陈爷爷。”周迎出门。

　　陈二忠追上去，“小迎，快去快回，我等你一块吃饭。”

　　周迎回了个好，往后门走去，也就五分钟路，到了公安局，正值饭点，大门口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小姑娘在跟收发室大爷说话，周迎将画像放入信封投进信箱后，一转身，跟那个小姑娘撞了个满怀。

　　小姑娘被撞得连退好几步，整个人摇摇晃晃，最后没能站稳，一屁股坐地上。

　　怀里的布兜子掉地上，两个红彤彤的苹果滚出来，滚到了马路中间。

　　小姑娘翻身爬起来，跑去捡苹果。

　　九十年代小轿车不多，但偶尔也能见着一辆，小姑娘运气不好，一辆桑塔纳迎面驶来，周迎急忙把人抓住，一阵风从脸颊呼过。

　　还好，车子没有压到苹果，小姑娘暗松一口气，又要去捡。

　　看得出来，苹果对她来说多重要，不过小姑娘心不在焉，周迎哪还能让她去捡，将人扯到人行道上，“小妹妹，我帮你捡，你在这里等我。”

　　很快，捡到苹果回来，周迎递给小姑娘。

　　小姑娘接过苹果，在衣服上擦掉灰尘，将一个苹果放回布兜子，剩下那个递回去，“谢谢姐姐。”

　　这么宝贝的苹果，周迎自然不能吃，“举手之劳，再说了，要不是我撞到你，苹果也掉不出来。”

　　小姑娘埋着头，小小声，“是我没看路，不怪姐姐，苹果，姐姐还是拿去吃吧，反正见不到那个女人了。”

　　将苹果往前递了递。

　　周迎手搭上去，刚要往回推，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只大手，从她们手里把苹果截了过去。

　　接着一辆老式的二八杠自行车停到她们中间，男人跨坐在车上，一双大长腿撑地，往前趴在龙头上，嘎嘣脆地咬了一大口苹果。

　　小姑娘肉疼地红了眼睛，带着哭腔地问男人：“你，你干嘛呀？吃我的苹果！”

　　男人没想到小姑娘会哭，连忙道歉：“怎么还哭了？不哭不哭啊，对不起，哥哥不吃了，还你行不行？”

　　不管小姑娘同不同意，一股脑儿塞回去。

　　小姑娘看着手里缺了一大口的苹果，再也绷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蹲地上，捂住脸呜呜呜地哭起来。

　　这么伤心，肯定不只是为了一个苹果，周迎不太会安慰人，搂着她的肩膀，安静地陪着她。

　　“小妹妹别哭了，要不我买一斤赔你？”男人哄道，颇有一种手忙脚乱的感觉，似乎很少跟女孩子打交道。

　　小姑娘发泄够了，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不，不用了，门卫爷爷说庄队他不吃苹果。”

　　男人笑出声，将苹果抢回去，拿在手里，嬉皮笑脸地冲小姑娘晃了晃，“这不巧了，我最喜欢吃苹果，我帮他吃了。”

　　又是一声嘎嘣脆，男人没皮没脸地咬了第二口。

　　周迎看着男人，表情一言难尽。

　　不得不承认，男人长得十分俊朗，一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高鼻梁，薄唇，笑起来有酒窝，带着邪气，不像正经人。

　　好像在哪里见过，具体又想不太起来，只觉得有点眼熟。

　　应该是混迹南城哪条街的小混混，见到小姑娘就忍不住逗弄，色迷心窍，忘了这是公安局门口。

　　收发室大爷终于看不下去了，推开窗户，探出半个身子。

　　只要大爷喊一声，小混混还不得跑得比兔子还快，周迎心想。

　　静静目睹全程的收发室大爷，实在担心公安局形象，推开窗跟庄河晏打招呼：“……庄队来了。”

　　周迎杏眼微睁，没想到小混混居然是警察，而且还是队长？也不知道是哪个支队，不过肯定不是刑警支队，胖大妈说刑警队长姓邢。

　　小姑娘也被男人的身份震惊到，呆愣地没反应过来。

　　直到收发室大爷喊她：“小林，这就是我们刑警支队的庄队，你不是找他有事吗？”

　　周迎：“……”
　　真的很尴尬。

　　周迎天生皮质薄，肤色又白，一红就很明显，像现在，一张脸红得像滴血一样。

　　庄河晏视线扫过，唇角向上很轻地勾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