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极之间》荧烛末光

11、第十一章 昌宁，三杀

　　直到晚上七点多的时候，赵熠娴才回了诸葛琰白天发的消息。

　　【没事，那就等你回来再约时间】

　　【好的】

　　此时的赵熠娴倒是没有在公司，而是刚从阳平飞昌宁的飞机上下来。跟着她的还有程星星、阿东和其他几个保镖，以及公司里的另外几个人。一行人出了机场后就被专车接到了昌宁本地的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里入住。

　　而此时的诸葛琰刚刚踏上回昌宁的列车，等待列车启动。

　　等诸葛琰到昌宁高铁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二点了。来接她的人是诸葛琰的老妈李佳。李佳已经五十多岁，戴着副眼镜，人看起来很典雅。

　　李佳看出了女儿长久坐车的疲惫，她看诸葛琰坐上车后就闭上了眼睛，所以也没有问什么话。

　　回到家之后诸葛琰就准备着去洗澡。

　　“小琰，先吃了这碗面再去洗澡吧。”深知自家女儿习惯的李佳帮着诸葛琰把行礼放好，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面。

　　“妈，我有点吃不下。”诸葛琰是真的吃不下，而且都这么晚了，吃了都不会消化。

　　“那要不要吃点别的，坐了这么久的车，肯定饿了。”李佳还想再劝劝。

　　“你的手怎么了？”现在的视线明亮，李佳看到自己女儿的右手一条疤，左手还有一片乌青，轻轻抓着她的手问道。

　　“emmm，就之前帮人的时候，不小心给弄到的。”诸葛琰倒是直接说了。

　　“帮什么忙能这样啊？”李佳语气明显有点急。

　　“我先吃面了哈，妈，你接我也累了，快去洗洗呗。”诸葛琰说着就去准备坐下吃面。

　　“哎，出门在外，还是要懂得照顾自己、保护自己。”看诸葛琰坐下了，她坐在了诸葛琰对面，看着她吃。

　　“唔。嗯嗯。”诸葛琰吃着一口面，嘴里含糊着回答道。

　　这碗面的量不多，诸葛琰吃完后就把碗收拾了，“妈，那我先去洗澡睡觉咯。”诸葛琰像个小孩子一样，一跳一跳的。

　　“快去吧。好好走路，别摔了。”李佳看着女儿的样子，虽然已经27岁了，但是其实在某个角度来说，诸葛琰还是像个小孩。

　　她回忆着诸葛琰的成长，诸葛琰从小就比较内向，不愿意跟人说话，逢年过节也不喜欢去亲戚那边，小时候去了，没多久也总是会闹着快回家。除了跟自己和已经过世的丈夫，以及外公外婆比较亲之外，其他人她都不怎么接触，到了青春期的时候，诸葛琰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她怕诸葛琰心理会出问题，经常去找诸葛琰谈心，但诸葛琰总是一副想倾诉却忍着不说的样子。后来还是去外省上了大学之后，情况才有点好转。

　　第二天一早，真的很早，大概六点多的时候诸葛琰就醒了，洗漱完收拾好之后诸葛琰就跟着自己老妈去了外公外婆他们家，外公外婆是独自居住在一个小区的，在几年前诸葛琰的外公已经去世。

　　屋内的人有诸葛琰的长辈也有同辈，看到李佳和诸葛琰进门，几个热情的长辈开始招呼诸葛琰过去坐着，诸葛琰纵然再别扭，面对这些长辈的时候，也都一一叫了他们。

　　是的，诸葛琰是一个天生别扭的人，她不喜欢说那些亲密的话，即便是内心想要去关心别人，但是她过不去自己那个会极度别扭的槛。

　　诸葛琰去看了外婆，有些哽咽，但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她已不是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了。

　　诸葛琰就一直待在书房里，看着外公外婆的珍藏。

　　“诸葛，你怎么在这里啊？”诸葛琰大舅舅家的女儿看到诸葛琰在书房里，有点惊讶。

　　“嗯，来看看。”诸葛琰语气平淡。

　　“现在在外地做什么工作呢？”这个表姐并没有出书房，而是继续问道。

　　“写东西的。”

　　“写什么啊？还跟以前一样？”

　　“没有，在民企上班，怎么会跟以前的一样啊。”

　　“民企还是不稳定，女孩子啊，还是稳定点的好。”

　　“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诸葛琰语气很平淡，但是声音高了一些。

　　“呵呵，也是。”表姐表情有点尴尬，她自觉也没什么意思，就出去了。

　　你看，人就是这么奇怪，总是会用同样的标签去定义不同的人。

　　诸葛琰在这边应付着时不时过来问她话的人。

　　而同在昌宁的赵熠娴则是跟着开发区的领导去开发区考察情况了。

　　赵熠娴穿着衬衫西裤和皮鞋，阿东和几个保镖都跟在不远处，至少是在给领导们拍照的时候，这些保镖是不能入镜的距离。

　　现在这里还是一片田地，烈日当头，平常不怎么出汗的赵熠娴额头也出了些汗。

　　等考察完这些后，一行人又去了开发区大饭店吃饭。

　　经过精细加工的当地菜，也变得更符合所有外来客人的口味。

　　席间是不可能喝酒的，一顿饭下来，也还可以。

　　天知道赵熠娴这一路上假笑了多少次。其实对于赵熠娴这样的人来说，应对这样的场面根本就不值一提。但是她偶尔也会想想，难道自己的一生都会在无尽的应付式谈笑和算计中度过吗？

　　诸葛琰和李佳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外婆的遗体会存放到周日，等周一的时候遗体就要运去火化了，诸葛琰是下周一回阳平。

　　这天早上诸葛琰依旧跟着老妈过去，房子里人多又挤，各色人等都有，有的人不管在哪里，都喜欢东家长西家短地说个不停，诸葛琰看着那些人，没有多待，离开了这样的场合。

　　“妈，我先出去了，晚点再回来。”诸葛琰过去跟李佳打了一声招呼。

　　“啊，小诸葛要出去啊，要不要你表哥表姐带你一起？”有一个长辈说道。

　　“不用哈，我一个人就行。”诸葛琰怎么可能跟他们一起呢？她跟那些表哥表姐完全没话说。

　　出了门之后的诸葛琰其实并不知道能去哪里。

　　外面太阳很晒，还是找个地方吧。

　　是她。此时坐在车里的赵熠娴竟然看到了诸葛琰。

　　绿灯亮了，诸葛琰准备过马路了，一辆右转车辆差点就撞上了前面的一个小孩，幸好诸葛琰反应还算快，立马拉着小孩子往后退了几步。

　　“谢谢，谢谢。”

　　“没事。一定要拉着小孩啊。”诸葛琰看着那个慌忙道谢的人，她之前过马路还看着手机呢，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熠娴看着从车前走过的诸葛琰，有些好奇，诸葛琰回老家干嘛呢？

　　今天是赵熠娴在昌宁的最后一天，下午他们就会回去。

　　她在车里，看到诸葛琰，突然想起了那个小玩意来，拿出那个随包带着的小东西，她拉了一下绳子，那双翅膀扑动着像是比往常更有力，不知道是不是它也感知到它的主人就在前方。

　　诸葛琰转了下头，没有看清车内的情况。

　　赵熠娴不知怎么的，她咬了一下嘴唇，等那个小东西的翅膀停止摆动后，它的主人早已离开。

　　坐在前面的阿东也看到了诸葛琰，但更加诧异于赵熠娴竟然会玩这类小玩意。

　　下午三点，赵熠娴一行人就乘坐飞机回阳平，随行的还有在昌宁已经好几天的蔡兴。

　　在飞机上两人并没有有多的交流。

　　等到下了飞机，已经是下午四五点的样子。

　　赵远中好像是个比较人性化的老板，每次派人出去，如果只是查事情，并不是有很紧要的事情的话，都会先让对方回来后去休息好，下午或第二天再去汇报情况。

　　等到第二天上午，蔡兴已经在赵远中的办公室里汇报在昌宁查到的情况了。

　　蔡兴通过查探得知金德的老板潘兆宏原本就是昌宁人，只不过小时候被拐卖过，后来辗转被好心人家收养，机缘巧合之下发了家。等他寻根寻到昌宁的时候，还为当地做了不少事，比如说给昌宁的好几所学校都捐过钱翻修校舍、宿舍，以及更换过教学设备，还在几所重点高中专为品学兼优的学生设立了奖学金。

　　在昌宁，潘兆宏还是比较有名的。

　　听到蔡兴说的那些话，赵远中已经敢肯定潘兆宏就是三杀。他猜想着三杀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了，不然不会这么频繁动手。三杀对于他们赵家而言，就是个索命鬼。

　　赵熠娴昨天晚上回去后就有些不舒服，今天难得的上午没去万鑫，她想休息下了。

　　“小姐，这是我给你煮的一些红糖水。快喝喝吧。”刘姨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糖水。

　　赵熠娴坐在餐桌前，端着那碗红糖水喝着。

　　“哎，我女儿也是大姨妈会很不舒服，以前在家都是我给煮的红糖水。”刘姨在拖着地，一边拖地一边自言自语着。

　　赵熠娴坐在那里，自然也是听到的。她想到了自己妈妈还活着的时候，也是这样关爱着自己。这世上爱她的人早已不在了。

　　“诸葛跟我女儿差不了几岁，也不知道她啥时候再来啊。”刘姨最近挺念叨诸葛琰的，在她眼里，诸葛琰是个很乖巧安静的女孩子，虽然只待了一晚，但是她夸刘姨的手艺好，跟她妈妈做的一样，刘姨就很开心，自然也会想到自己的女儿。

　　冷不丁从别人口中听到人提起诸葛琰，赵熠娴也不免想起对方来。她又想到今天原本是两人约好的去上雅园吃饭的日子，现在并没有成行。想到这，她很自然地拿起了手机给诸葛琰发去了一条消息，趁着记得的时候说清楚最好，不然等她忙起来说不定又会忘记了。

　　【诸葛小姐，你什么时候回阳平呢？我还想着请你吃饭感谢你之前的帮助】

　　对方正在输入中……

　　那边回复得很快【赵总，我下周二就回去上班了】

　　赵熠娴想了想自己的行程，下周四要回赵宅，下周五是晚宴，下周六孙海玉又约了她去朝光岛。

　　【不知道诸葛小姐下周三晚上七点半有没有时间呢？】

　　【欧克】

　　对方正在输入中……

　　【麻烦赵总了】

　　就这样，两个人又约定了时间。

　　赵熠娴关了手机，回了三楼的书房处理一些公事。

　　赵熠娴今天一天都待在别墅里处理公务。休息时站在三楼阳台上看着外面的天空，闷闷的感觉，总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她不时会把诸葛琰的那个小玩意拿出来玩一玩。

　　而正在昌宁的诸葛琰此时正听着一群人在那里争吵。

　　事情的起因是外公外婆的这套房子。外公外婆的兄弟姐妹中就有两三个人想要这套房子。

　　原本外公外婆都是有遗嘱的，房子由诸葛琰的大舅和李佳共同继承。但是在蛮不讲理的人眼里，受法律保护的遗嘱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在他们眼里，遗嘱虽是白纸黑字，但是并不如他们一样长着一张会说会动的嘴，在一些人眼里，利益都是可以枉顾律法，凭借那张嘴争来的。

　　大舅和李佳都算是性子温和的人，而且他们母亲的遗体还在，不可能同这些人吵，倒是大舅妈忍不了那几个亲戚，让他们别吵到先人，那几个亲戚才不管什么先人后人的，就想把这套房子自己霸占着来住。

　　“你们家都有房子住啊，我们在这里买房太难了，给我们住住怎么了？都是亲戚，互相帮帮不是应该的么？”

　　这其实都是他们的借口，说话的人在市里有两套房，一家子住着不要太够了，还想着来霸占这套房。

　　对于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

　　诸葛琰在书房里，听了一会儿，觉得他们这些人真是可笑。回完赵熠娴的信息后，一个“110”拨打出去了。

　　不然呢？你以为这些人会停下那张嘴吗？

　　他们都毫不顾及外婆还在家里停灵了，那她为什么还要顾忌这些人？诸葛琰就是这样的人，她看起来乖巧安静，但是绝不会让无理、无法之人欺负到头上来的。

　　后来当然是诸葛琰在众目睽睽之下，为警察同志打开了门，警察同志进门的时候，那几个还在嘚啵嘚啵嘴不停的人突然被震住了，他们停了嘴皮子。

　　终于安静了。

　　诸葛琰很坦然地把情况都说了。屋里的人看着平常沉默寡言的诸葛琰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还条理清晰，逻辑通顺，都有点惊讶。

　　那几个人横归横，但是都是欺软怕硬的人，被诸葛琰的一通话说得想骂不敢骂，倒不是他们怕诸葛琰，而是怕在场的警察同志抓他们。最后警察同志还是进行了调解，普了下法，这群人才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