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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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博物馆一共三层，占地面积比学院图书馆还要大，第一层是建校历史以及荣誉校友的成就，第二层则是学院各系对光明大陆所作的贡献，部分魔法学系的毕业设计也会在一楼和二楼展出。
而最高的一整层都属于光明系。
凯德帝国首都学院的光明系在光明大陆排名第一并非浪得虚名。
老院长负着手，带洛娅走上旋转楼梯，直接抵达三楼。
在三楼的楼梯口，用一道红色绳子拦住了外来观众。学院放假期间，学院博物馆不对外开放。
老院长不知道从哪里掏出自己的法杖，对着绳子轻轻一点，绳子便自己飞起来，团成一团，乖巧地挂在一旁。
“除了校庆和光明系学生毕业之外，三层都不开放。上一届光明系毕业时正好碰上你们终期测评，想必你也没时间来逛过吧？”老院长笑眯眯地望向自己的学生。
洛娅点了点头，上学期她听说博物馆三层开放，可是那时候她还在努力复习，丝毫不敢懈怠，每天学到深夜，即便如此，她终期测评的成绩依旧是班里垫底。
就像是……人人都能考一百分满分，你拼尽全力考了九十多分，即便离满分不差多少，也是班里的倒数第一。
刚走进三层，洛娅就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头顶的天花板很高，阳光自圆形镂空玻璃花窗照射进来，投放在地面上，是一个魔法阵的形状，但洛娅没有学过这个法阵的阵型，认不出来这是什么魔法阵。
她下意识抬起头，用手抵着眉毛，望向头顶的窗户，直视刺眼的阳光，然而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温暖，只觉得浑身发冷，忍不住紧了紧自己的衣服领子。
“伊莱德小姐。”老院长站在一个展品前，对着洛娅招了招手。
洛娅走近老院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这个展品被储放在透明浮空的箱子里，是一颗还在不断跳动的心脏，但是与她在上课时学到的动物心脏不同，这颗心脏竟然有一半是黑紫相间的晶石，另外一半则是普通的人类心脏模样，更加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它还有生命，还在强壮地跳动着。
“这是高阶魔兽的晶石之心，你试着伸手靠近它。”老院长鼓励地看向洛娅。
洛娅按照老院长的指示，朝着那颗跳动的心脏伸手。
自头顶花窗照射下来的光线正好隔开了她和心脏之间的距离，当她的指尖越过作为分界线的白光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段幻影碎片。
这是一个有两米多高的类人型魔兽，除了体型异常健硕之外，只有它头顶的黑角显示出它是非人类种族。
它有着人类的五官容貌，甚至比普通人要俊美，一头卷曲的白发披散在它赤.裸的上半身，赤红的眼眸中倒映着熊熊燃烧的火光。
它抓起逃窜的村民，毫不留情地用锋利的牙齿撕下了村民的手臂，“咯吱咯吱”地嚼碎了人类的骨头，又在村民试图挣扎逃跑的时候，俯身咬断了村民的脖子。
鲜血溅进了它赤红的眼睛里，它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疯狂又恐怖。
洛娅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想要逃离幻影。下一刻，白光大盛，一支带着光明魔法的净化魔箭穿破空气，直直地射来，箭头穿过了魔兽的肩膀，直接把它钉在了地上，它被箭穿透的地方流出了蓝色的魔血。
它痛苦地在地上挣扎打滚，想要翻身起来，又被箭死死地钉住，刚伸手碰到箭身，掌心就被光明魔法灼烧，几乎要烧穿它整个手掌。
洛娅看到身着白色金边长袍的光明魔法师站在无数受伤和惊魂未定的村民前头，她的手里握着一把长弓，眼神凌厉地盯着倒在地上的魔兽，丝毫没有因为它模仿人类哭泣的声音就心软。
幻影终于消散。
老院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挺起胸膛，笑道：“这位高级魔法师是我们光明系的优秀毕业生，如今在光明大陆和黑暗帝国交界处作战。”
仅用了一支净化魔箭就能够让高阶魔兽失去战斗力，可想而知她的光明魔法和箭术有多好。
洛娅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她捂住自己的唇，想吐又吐不出来。
吃人……魔兽真的会吃人……
老院长给洛娅施了个治愈魔法，让洛娅感觉好受了许多。
“第一次看见黑暗魔物吃人？不应该啊，在上魔法史学课的时候，教授没有带你们学过黑暗帝国的历史吗？黑暗魔物的力量来源有很大一部分是靠‘吞噬’，据闻更凶猛的魔兽甚至会同类相残。”
洛娅拍着胸口，顺了顺气，说：“学过是学过……没有那么真实。”
纸上得来终觉浅。
老院长带着洛娅转了一圈，给洛娅讲述了光明系学生在各行各业发光发热的事迹。
在治愈方面，有一位毕业生研究出了群体治愈魔法，拯救了无数生命；还有一位毕业生攻破了难以治愈的绝症；也有和魔药学一同研究，结合光明魔法，发现了可以使得植物“返老还童”的魔法药水……
而在净化方面，大多数都与黑暗帝国相关。例如生活在交界处的百姓容易被魔气侵染身体，普通光明大陆的居民不适应魔气入体，会出现衰老过快、容易生病、狂躁等等的症状，不过有光明魔法师给他们施放净化魔法后，这样的症状会减轻甚至消失。
黑暗帝国的魔物来到光明大陆后，犯下的罪行简直是罄竹难书。
老院长最后站定在一座雕像前。
洛娅距离雕像三米远的地方就站定了。
雕像站着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光明魔法师，他高举光明权杖，头戴光明神殿的神职人员专用冠冕，身披长袍，袍边的刺绣也是光明神殿特有的标志，身份昭然若揭。
在他脚边俯跪着一个无头的“人”，它身上同样披着长袍，巨大的帽子向前耷拉着，正好盖住了脖子和头连接处的切口，它弓着腰，看起来异常痛苦的样子，双手捂住自己心口处，食指戴着一枚禁忌之戒，那戒指雕刻着黑暗神信徒的标志。
“这位是光明神殿大祭司。”老院长露出崇拜的神情，仰头望向直立的光明魔法师雕像，“约莫在六七百年前，黑暗帝国出现了一位天赋异禀的黑暗祭司。他带领着黑暗帝国攻上光明大陆，打得人类节节败退，光明大陆近乎五分之一的陆地都被黑暗帝国所占据，至今这些土地上的魔气依旧没有消散。好在，伟大的光明神降下神迹，光明神殿的大祭司将黑暗祭司斩于晨光乍现之处。”
洛娅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脖颈一凉，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咬紧了牙关。
“作为一位学者，该保持中立的态度进行研究。这位黑暗祭司无论是能力还是魔法天赋，至今也无人能够比肩。传说他在光明大陆长大，对光明大陆的居民了如指掌，而他回到黑暗帝国之后，更是从黑暗魔物堆里杀出一条血路，数次死里逃生才回到黑暗神殿接受黑暗神的赐福。就凭借他这份隐忍的心性，前期会打得人类节节败退，也不无道理。”
老院长试图客观分析，但话锋最后还是落在自己这一方。
“黑暗与光明势不两立，任何一方都不会放下自己手中的武器抗争，这是他们天生的使命。不过，邪恶终究无法战胜正义。光明神降下的神迹让我们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不仅杀死了邪恶的黑暗祭司，还把黑暗帝国的生物赶出了光明大陆。”
洛娅咽了一口唾沫。
危险！危险！危险！
她扪心自问，退一万步来说，假如她真的这么不幸被黑暗神的信徒找到带走，她真的有这个能力遮掩自己的身份，从光明大陆回到黑暗帝国吗？而她也能够像这位前辈一样从会吃人的魔物中杀出重围，回到黑暗神殿吗？她可以忍受无尽的生命，永远呆在黑暗神殿一步也不踏出，永远不与光明大陆为敌吗？
再者说……她如果这样厌恶黑暗生物，她能够面对着一张和人类无异的脸孔，痛下杀手吗？
她连小鸡仔都不敢杀。
最初的自己来到这里是为了治愈和净化他人，想要成为一个温暖他人的光明魔法师，而她现在不仅无法学习光明魔法，还时刻受到来自黑暗帝国的低语，诱惑她吃下光明圣子。
洛娅说她该有些自知之明，看来她对自己还是了解得不够。
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连活着，都是一件难事。
老院长并不知道自己的学生如今正面临人生大事的抉择，他转过身，信心满满地问她：“站在正义的一方，不论你未来做什么，都能够守住自己的初心，永远不会动摇改变。伊莱德小姐，你认为呢？”
洛娅攥紧自己的掌心，复而松开。
承认吧，她就是一个懦弱且无能的人。
若她能够与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和使命和解，她便能够回到黑暗帝国，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像这位黑暗祭司一样，带领黑暗帝国与光明大陆对抗。
可是，这片土地上有她至亲的家人，有她儿时的伙伴，有待她亲和的同学，不愿她放弃学业的师长，她怎么舍得毁掉他们的家园？
命运和她开了一个玩笑。
她的初心是拯救他人，而不是毁灭，不是杀戮，更不是吞噬，但她现在所面临的一切都与她的初心背道而驰。
如果她再继续留在这里，只会给光明大陆带来灾难。
洛娅做了个深呼吸，终于做出了决定。
“对不起，老师。我想……退学。”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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