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是一颗蛀牙》微醺的梦

48、18．爱情的果子

　　瓜熟蒂落，爱情的果子在妈妈肚子里住得太舒服了，有吃有喝，又温暖舒适，实在不想出来。预产期前，甜甜还紧张的不想她出来，预产期一过还没动静，全家人都跟屁股着火一样，坐不住了。

　　“选个日子剖了贝。咱妇幼有人，肯定没差池。”唐妈建议说。

　　唐妈是愿意甜甜剖腹产的，能选个吉利日子，孩子也少些危险。可丫头固执的要坚持自然产。唐妈就不明白了，她那个年代是没的选，费那么大劲生孩子，差点儿死过去。现在有这种省事儿的法子，躺下去，睡一觉，起来，娃就出来了，多方便，多省力。再怎么说，甜甜年岁也不算小了，加上肚子大的离谱，唐妈估计一准儿是个大胖果子，说不准比当年她生唐双还费劲。你说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享福呢。

　　要说唐双这小子虽然是个妻奴，但到大事儿上还挺有决策力的。只是生孩子这事儿吧，他一个男人没经验，也没法体会。他想着影视作品里表现的生孩子的镜头都是挺困难的，加上母亲添油加醋的经验分享，和哥们儿老婆顺转剖的惨痛经历，他也是倾向于别让甜甜受二茬罪的。

　　无奈甜甜不干，摸着肚子说，本来就因为肚子长太大变花瓜了，再来一狰狞的刀口，那还能看么，以后穿比基尼都有心理障碍。任唐双左右的保证不会嫌弃她，她也不松口。

　　于是唐双偷偷摸摸上网去找了个剖腹产的视频，想作为教材安慰安慰甜甜。结果自己刚看了个开头，就因为视觉刺激太强烈脑缺血差点儿晕过去。

　　要么说生孩子这事儿男人没法过度掺和呢，经过甜甜特别选择的国内外顺的，剖的，水下的生产视频几轮攻击下来，唐双彻底崩溃，不再胡乱发表意见了。

　　崩溃的唐双连医生建议的最后的福利都没履行。孕后期他就又恢复和尚的清素生活，恐怕果子挂不住让他给折腾出来。现在果子眼瞅着过期，医生建议夫妻过点儿生活刺激刺激，他心理压力大到兄弟快爆了都做不下去，急得甜甜给他大哭了一场。

　　庆幸过期五天后的产检，医生总算给了好消息，开三指了，住院吧。

　　唐双给甜甜找的VIP服务，有专门的陪产护士，一天两班盯着，产房里什么都有，包卫生间可以洗澡。孩子生下来都不用出产房的门，产妇也可以直接在同一张床上做产后休养，陪房的人还有沙发床可以睡。为了他家果果，还有媳妇的安全妥当，钱那就是拿来烧的他也愿意。

　　果果还算争气，住院第一天晚上就启动了。因为没有破水，开始的宫缩还是可以忍受的，二十分钟一次，一次一分钟，疼的时候甜甜深呼吸几次就过去了，不疼的时候和没事人一样。这样一直到宫缩变成五分钟一次，一次一分钟，开到六指。唐双看甜甜和陪产护士有说有笑的，肚子里的石头放下了一半。也许自己媳妇天赋异禀也说不定。连唐妈都说，甜甜那屁股是好生养的。

　　只是这六指一等就是三个小时。医生过来检查的时候，顺便帮甜甜破了水。这哗啦啦的流了一盆羊水出去之后，甜甜就觉得自己眼前的世界突然变色了。

　　原本五分钟一次的宫缩，突然就变成了三分钟一次，震级也从三级瞬间上升到八级。看着刚才还谈笑风生的媳妇转眼在产床上扭动，唐双这心中放下一半的石头立马又升到了脑门子，额角的青筋都挤出来了，咚咚的狂跳。

　　原本唐双是不用陪产的，唐妈唐爸，田妈田爸都不支持他进产房。倒不是像老辈子怕不吉利，就是觉得男人平时别看着挺皮实啥都不怕，可几乎都天生怕血，回头晕里面添乱不说，看到什么过于刺激的画面，影响之后的夫妻关系，那就得不偿失了。

　　唐双自负被甜甜那几轮生产视频的摧残之后，神经已经崩溃重组，啥都不怕了。可视频归视频，那里面挣扎的是别人老婆，现如今在眼前咬着牙隐忍的是自己媳妇，这能一样么。

　　陪产护士还问他呢，要不要出去等。唐双看着床上甜甜望向自己咬牙切齿的怨恨表情，那分明就是在说，都xxx的怪你，都xxx的怪你，你爽了一次，害我现在这么痛苦。唐双摇摇头，过去两手抓住甜甜的手，捧着贴在脸上，那表情是堪比革命烈士的坚韧。“不，我要跟她同进退。”

　　陪产护士感动得够呛，别看这小伙子帅得比女人都漂亮，白斩鸡也有男人气概的时候。只是这英雄气短，每次甜甜宫缩一到，他脑仁儿就跟着直突突。突突了这么俩小时，唐双也快不行了。

　　果子在妈妈肚子里位置不正，下是下去了，可那大脑袋压着妈妈后边的神经，每次一缩，甜甜就腰疼得想死。其实宫缩什么的，肚子本身的感觉她是没心思体会了，光这腰疼就让她想骂人。原本是陪产护士帮她揉着的，可惜力度不够，还是难受。她看旁边皱着眉头脸色更加白得像纸的男人，气就不打一处来。宫缩间隙，指着那小双子就一阵吩咐：“过来，这里，叫你按就使劲儿按着。”

　　奴才小双子听话的往坐在生产球上前后摇晃的媳妇小主子背后一坐，俩手就按了上去。陪产护士怕他按错了地方，还特意用圆珠笔画了俩圈儿。甜甜这边一缩，小双子那边儿就使出吃奶的力气给揉，您别说，这男人的手劲儿还真管用，甜甜立马就好了许多。

　　就这样又熬了俩钟头，唐双都不知道自己的手是谁的了，甜甜总算有了要大便的感觉。陪产护士赶紧把她扶上产床，护士扶着一条腿，唐双扶着另一条，让甜甜试着用力。

　　唐双瞅着媳妇一头汗，身子卷成个虾一样，憋着气实劲儿，抱着媳妇大腿的手也忍不住跟着僵硬。用了两次力，陪产护士说：“先停停，看到头了，我去叫医生。”

　　唐双鼓足了好几次勇气，才向下瞅了一眼。这一瞅，就转不开视线了。媳妇那他自认为相当漂亮的花园现在几乎是一片废墟，红的白的黄的绿的，他是什么都分不清了，只能看见一小块儿湿嗒嗒说不清是黑是暗红还是别的什么颜色的野草。

　　那就是他家果果。他意识里有这么个念头。但他还是有种在做梦的感觉，像看异型那电影似的，恐怖虽然恐怖，可总觉得不是真的。

　　甜甜的腿一阵抽紧，新一波宫缩又开始了。陪产护士还没回来，唐双一下子慌了神，“媳妇，你忍忍，你忍忍，医生马上就来。”

　　甜甜直翻白眼，心中骂着，有本事给你忍忍看。

　　唐双眼瞅着那片野草的面积约来越大，越来越大，下意识的伸手去挡。耳边是甜甜的尖叫声，医生推门进来的急呼，眼前是叽里咕噜一团像绞肉机里掉出来的肉馅，唐双脑子里一片空白……

　　空白之后，是果果响亮的啼哭招回了唐双的魂魄。中间发生了什么，唐双都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视线模糊中，自己接过了一把剪子，在果果肚皮上那根比自己大姆指都粗的脐带上剪了一刀，那感觉，有点儿像……有点儿像剪特韧口儿的红肠。

　　医生给甜甜排胎盘，缝撕裂的伤口，唐双就在旁边抱着自己闺女，傻愣愣的。怀里这个软绵绵皱巴巴的小黑丫头就是自己闺女？这感觉太奇妙了，她明明就像个外星人一样，后脑勺被挤了那么长一条，那头顶，就是他最先看到的那一片粘着鲜血的暗红色野草……

　　人家的闺女都是裹着包被递到爸爸手里的，干净整装，只有果果，浑身欲血从母体掉出来的那一刻，居然是被自己亲爹接住的。这事实对唐双的打击太大了，眼泪没把门儿的一样，哗就决堤了。你说，这以后他能不做个七十二孝老爹，可着劲儿疼自己闺女么。

　　于是甜甜跟唐双要果果喂奶，唐双都一百个不乐意的样，扭捏半天才把闺女送过去，还舍不得离开，守在边儿上看那小嘴儿占着原本独属于他的特别点吧吧吧嘬的起劲儿，不但没嫉妒，还觉得怎么就那么可爱给力。

　　甜甜发觉，自从果果一落地，唐双眼中就没别人了。经过这怀胎十月小双子对她这个主子无微不至的照顾，突然遭受冷落，给谁心理都不平衡，更别提是刚生完孩子最容易抑郁的时候。

　　前世的情人，这辈子还能相遇，那是多大的缘分。甜甜就想，上辈子还不知道这俩人怎么情比海深，你侬我侬呢，莫名其妙的就吃起飞醋来了。在医院住到出月子，都没给唐双一个好脸色。

　　出院回家，一路都是唐双抱着果果。抱上他那GL550，特地买的婴儿安全座椅，任唐妈怎么说都不让别人抱着，说坐车不安全。到家楼下，又一路抱上楼，抱进婴儿房，站在那纯白婴儿床边还舍不得放手呢。

　　唐妈乐的：“瞅这小子，当了爸都不知道怎么疼孩子好了。回头再生一小子……”

　　“不生了，我就要果果一个。”唐妈话还没说完，就被唐双打断了。

　　唐妈皱眉劝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虽然你跟闺女亲，还是得生个儿子传宗接代。”

　　“我又不是独生子女，哪儿能生二胎。”

　　“你姐唐晶是过继的，又不是亲的。况且，不就是交点儿罚款，咱家还出得起那钱。”

　　“不是钱的问题，也不是政策问题。”唐双把果果放在婴儿床里，一把将呆立在一边因为倍受冷落而脸色阴沉的甜甜搂过来，“是我舍不得甜甜再生。”

　　甜甜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唐双。唐妈还在一边唠叨着：“甜甜是个好生养的。瞅这生果果，没用两下劲儿就出来了。把医生吓一跳，差点儿没赶上。”

　　“妈，你没在边儿上，说得轻松。甜甜受得那罪，我可舍不得她再来一回。”

　　“那个女人生孩子不受罪，甜甜这算是最顺利不过的了。”

　　“别的女人是别的女人。甜甜是我媳妇，我心疼。”唐双看着床里因为他们讲话已经睁开眼睛的果果，“而且，我有果果一个，就已经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