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以兄长为名·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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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吉娜生活在洁白的高塔上。
家人溺爱她，学员崇拜她，她还拥有世上最好的朋友。
十八岁的生日宴盛大瑰丽，连皇帝都亲自来祝福她正式成年，但她不太开心，因为有个人失约了。
他好像受了伤在休养，看来是来不了了。连奈因斯与索亚索格都没来。
母亲含着泪为她递上美酒，她笑着喝下。
算了，不与他计较，毕竟是个成年人了。
但人生就是那般戏剧性，你永远不知道你的路会通向何方。
她喝下红酒后，便感到一种奇异的热度，连手脚都有些发软。
她在这盛大庄严的宴会上，当众分化为了omaga。
一只手急色地揽住了她的腰，她的父兄在一旁有些不忍，却没有反应。
她的母亲失去了贵妇的优雅，眼泪模糊了妆容。
她听见一个有些气虚的声音，“雷吉娜与朕匹配100%，她便是朕的天命omaga！三日后举行大婚封后！”
她像是坠入深渊，没有光。
她被带入皇宫。
她的亲人轮番劝说她，她的行动被人监视。
她明白了一切。
她拥有极强的天赋，强到一出生便检测出将分化为S级omaga，与皇帝匹配100%，两人结合便能生下天赋极强的子嗣，天命AO之间的吸引力也不容忽视。
只有她的家人与皇帝知道这件事。
所以每到皇室宴会，家人总带着她去拜访皇帝，梅耶塔送伽兰德枪的那一天，她便被硬拽着去与皇帝相处。
所以在她将成年时，她的父母总是送她进宫。
她恨。
既然注定是omaga，会被送给老皇帝，就不要假腥腥地好似弥补般地将她宠得这么天真，就不要任她长成这般风风火火不容沙子的模样。
不要让她拥有理想。
她不想做温室里的花，她想做燎原的火啊！
你告诉一个崇尚武力骄阳烈焰般的人，因为你是个omaga，所以你得相夫教子温柔贤淑放弃自我？！
凭什么！
雷吉娜在一夜间成长，痛苦到几近死亡。
但她死不了。老皇帝不让她死，家族不让她死，卫兵们也不让她死！
明天便是封后大典，老皇帝依旧在她身上做着恶心至极的事。
而她浑身无力，眼中甚至流不出一滴泪，干涸得麻木。
就像窗外的天，她的人生已是黑夜。
黑夜中，许多东西会变得隐秘。
比如雷吉娜感受到，身上的老皇帝短促地叫了一声，便突然倒下。
鲜血浸湿了被褥。
她听见熟悉的轻笑声。
“雷吉娜，我的精神域可以维持五分钟，现在你听好。”
“相信自己，你会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皇后。”
“纸是包不住火的，帝国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杀了老皇帝，你先他们所有人一步，发布我的通缉令。”
雷吉娜用被子裹紧自己，流着泪摇头，“不，莫塔……”
“乖，听我说，先皇后留下了一个孩子，不受老皇帝重视，你扶他为皇。这样，你至少有他母族与你的家族的支持。”
梅耶塔歪头嗤笑，“至于通缉令，便是表明了你的立场，也许索亚索格也会乐意支持你。”
“不过这条路真的走起来很难，你一定要足够冷血，足够毒辣，足够心狠。究竟怎么走，由你自己决定。”
“一定要牢牢握住老皇帝留下的权力，那些权力是先皇后所谋，你立她的孩子也算名正言顺。”
“我刚才遇见了他，是个狼崽子，不要让他真的有机会触摸到你手中的权力。”
“把握好那个度，直面质疑，直面政治，直面人心，让贵族的心思为你掌控。”
“而后，夜尽天明。”
梅耶塔向着老皇帝的尸体又开了几枪，而后一枪打在雷吉娜的腰间。
“请把这枚子弹作为勋章，迷茫的时间就摸一摸它。这便是我赠予你的最好的成年礼。”
“现在，我该开始逃亡。”他柔情地笑，“雷吉娜皇后，我期待与你重逢。”
雷吉娜拼命忍下泪意，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是的，我们终将重逢。”
那个时候，我们再也不是无能为力的少年，我们将立于巅峰，优雅从容地伸手说，好久不见。
莫塔，当初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好喜欢那个少年，要与你做朋友，要与你常相见，盼着你我都能拥有光明的未来。
以后，我愿用我一生的热烈祈愿，你万众瞩目平安喜乐。
好好保重啊，少年。
帝国一级警报拉响，丧钟轰鸣。
帝国皇帝欧亚里得一世死亡。
弑君者梅耶塔·索亚索格，在被卫兵发现时还试图射杀准皇后雷吉娜·恩斯莱尔。
幸而准皇后被救下，并立即发布了对叛逆之徒的通缉令。
无人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有人因他与雷吉娜的亲密关系，猜测他爱而不得故疯魔。
也有人认为他因野种身份暴露一时想不开报复帝国。
大贵族们忆起当年的革命者，暗暗猜测他或许想替父报仇，亦或天生便被反叛者的血液感染了灵魂，一朝爆发便骇人听闻。
这是后话，现在的梅耶塔仍在逃避追杀。
他早已匿名订好了星航票，就算被强制取消，因明天封后大典的热闹，不少人乘星航前来首都星，今天星港会停许多星航。
然而他到达星港时，却空空如也。
他第一时间感到了不对。
他还是低估了军部的效率，高估了自己。
他在今晨于奈因斯侯爵府醒来后，消化了另一段剧情，便开始着手计划。
他杀老皇帝，表面上看极险，但只要他活下来，所带来的利益是极大的。
因为雷吉娜是这段剧情中的反派皇后。
她在深宫痛苦艰熬了两年，老皇帝最后被她毒杀，她从荆棘中闯出了一条铁血女皇路。
她出场之时便已是皇后之尊，狠毒冷酷，蛇蝎美人，是这段剧情中气运之子的继母。最后她被气运之子活生生沉入深海，没有人为她落泪，就连那些受她omaga平权法案恩惠的omaga，也只是感叹气运之子的俊美强大，欣喜于自己男神的恶毒继母，弑君误国简直是他们的耻辱的皇后终于被打倒了！
无人在意她的过去，无人记得她的初衷，无人信任她的理想，无人怜惜她的迷惘。
梅耶塔自私地为她指了一条路，一条她终将踏上的路。
他是卑劣的。
但这一条路，同样遍布荆棘，却不再会只有一条孤独的影子。
他与她同行，他在意她天真热血的过去，他记得她守护帝国的初衷，他信任她作为战士的理想，他怜惜她人生突转的迷惘。
我相信你会成功。
我也不会叫你孤独地死去。
你我都应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璀璨夺目的一笔。
你我终将重遇。
至于老皇帝那陀屎，不如就成为史书上所载他人生高光的第一笔！
他做好了计划，却终究棋差一步。
奈因斯侯爵慢悠悠地走出来，手杖恨铁不成钢地在地上击打，面容叹息。
“孩子，你继承了你父母的意志。”他露出有几分悲痛的神色。
梅耶塔的计划确实周详，但人总是容易忽略身边潜在的威胁。
尤其是奇葩的脑回路你无法理解。
自奈因斯侯爵知道这个孙子的天赋后，再联想到曾经的女儿，他的掌控欲便节节攀升。
他热衷于监视自己的孙子。
尽管今天下午梅耶塔订购星航票时设置了精神域，但物理上的痕迹却还无法抹消。
在物理破解出自己孙子订了张航票后，他便差了人在星港守着。
守到最后听见了丧钟，等到了光脑上孙子弑君的追杀令。他便立即吩咐守着的人将星航疏散，并赶了过去。
不想运气这般好，孙子真的直奔这边来。
军部的人马上就到，作为功臣，他的利益也少不了。
梅耶塔勾唇嗤笑。
他在嘲笑自己的自负，讥讽自己惯性思维。
也许他应该待在首都星，等到危机渐消，才更稳妥。
但重来一次，他的选择依旧不会变。
再者，他也不认为这场豪赌，他就会输。
他不允许自己输。
军部的人确实很快赶到，在此之前，梅耶塔已经毫不留情地在奈因斯侯爵身上打了几枪，一众家兵与私生子被他打得节节败退。
他双手持枪，灵巧地躲避子弹，身上的黑衣逐渐被鲜血浸湿。
精神海中的高塔屹然不倒，维持着他的绝对理智与清醒。
他逐渐破开一个包围圈，精神力化作的风在他周身回荡，保护他的重点部位不受伤害。
他准备渡海。
风声乍起。
一艘星舰出现在头顶。
星舰缓缓降落，在他面前放下梯索。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舰门边，雷蒙大喊，“小塔，快抓住它！”
梅耶塔权衡一番，果断地抓住了梯索，飞快往上爬去。
奈因斯侯爵咬牙切齿，完全没了贵族的风度，“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因为这个儿子最好拿捏，他便也将他放在继承人的位子上作个挡箭牌，很多事也不会避讳他。毕竟这是个极为软弱的懦夫，量他也做不出什么来。
但现在，也是这个儿子打了他的脸！
另一边，雷蒙望着爬上来的梅耶塔，那双幽沉的蓝眸中仿佛有一簇烽火在燃烧，极佳的枪法，流畅的动作，和他的母亲一样，像个独当一面的战神。
从小，他就是姐姐的影子。
旁人永远会在为姐姐喝彩时皱着眉嘟囔一句，双胞胎差别怎么能这么大呢。
在姐姐通习帝国律法时，他仍在磕磕绊绊地识字。
在姐姐握着枪百发百中时，他还会因鲜血而面色惨白。
在姐姐被所有人崇敬爱慕时，他就像姐姐的对照组，被人遗忘在角落里。
所有人都说姐姐无愧于她的名字，是万人敬仰的女战神，是光耀世界的晨星。
而他却应羞愧于作为她的弟弟而活着，羞耻于拥有雷蒙这个名字。
就连长相上，姐姐的光彩也完全将他掩盖。他生着一张与人渣父亲相似的脸却逊色许多，姐姐却完全继承了母亲的美貌甚至青出于蓝。
他连嫉妒姐姐都不敢，不能。
长姐如母，姐姐不厌其烦地教他习字，姐姐温柔如水地握着他的手瞄准，姐姐在他被私生子欺负时甚至会狠厉地打断他们的肋骨，即便会被人渣父亲惩罚，她也依然会用这种方式冷冷地警告他们——
谁都不能欺负我的弟弟。
他一直在被姐姐保护。
却直到她死，他都没有保护她。
小时候那个会因为别人说姐姐坏话而挡在姐姐身前，拼命搜刮言语骂回去的孩子，在漫漫时间长河中，仿佛早已死去。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像烂泥一样苟活着不敢死去。
他就是姐姐洁净衣摆上的烂泥，尽管她从不认为他是累赘。
天空中传来军舰的轰响。
梅耶塔爬到了舰门处，这对舅甥并肩而立。
雷蒙突然一把将他推入了星舰中，自己却向后倒去。
血花在他胸前溅开。
他看着墨蓝的天空，眼角无意识地流下两行泪。
他闭上眼，像听见姐姐的声音。
【阿蒙，这两个字念姐姐，我就是你的姐姐，会保护你一辈子的姐姐。】
【阿蒙，考得不好不是你的错，姐姐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努力的阿蒙是最棒的。下次再好好努力，你一定可以。】
【阿蒙，别害怕，我会保护你。】
雷蒙的泪水更汹涌。
姐姐，你食言了啊，哪有一辈子。
姐姐，我很努力很努力地保护了莫塔，你会为我骄傲吗？
即便这只是我自以为是的保护。
童年姐姐常用来哄他睡觉的安眠曲静静响起。
【睡吧，阿蒙。】
这是最好的送葬曲。
梅耶塔扑在舷窗边，看着雷蒙坠入深海。
星舰关闭舰门后，便立刻开启了空间跃迁，只一瞬便来到了宇宙中，而后平稳地行驶起来。
舷窗外的宇宙，像是无数宝石镶缀在黑布上，神秘而盛大。
六岁以前，雷蒙来索亚索格家来得频繁。
竭尽所能地对自己的小外甥好，小心翼翼地与姐姐相处。
这位舅舅似乎有点浪漫情怀，他对星球有一种偏爱。
他温柔地抱着梅耶塔，“莫塔，每一颗星球都是独一无二的瑰宝，它静静地等待着有缘人去找寻，千年万年。”
“姐姐曾经就被誉为帝国将升的晨星，这是对一个战士的最高致意。”
“莫塔也会成为最亮的那颗星。”
雷蒙顿了顿，面色像是苦闷又似叹息，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现在，梅耶塔真正地直面了宇宙的皓瀚，被这样奇特的伟力怔得失神。
良久，他才抬起手拭去无意识流下的泪。
原来他还不够狠心，还会为那个懦夫流泪。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以兄长为名·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