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寒》灵儿飞飞

73、哭吧

　　正当陈三水举刀刺向冉漓时，希子轩幽幽开口：“冤冤相报何时了，哥，你应该最明白这个道理。”
　　陈三水手中的刀在距离冉漓一寸之间戛然停住，他的手微微轻颤。
　　“三水……”穆灵看到陈三水双肩抖动，他深深回望两位老人的坟前，又看着自己的掌心，在他心中，那些仇恨的东西不是早已离他远去了么。看着冉漓大义凛然的眼睛，陈三水重重丢下了手中的刀，转身离去。

　　冉漓深深望着陈三水的背影，潮湿的冬风吹过他迷离的眼。

　　一夜大雪，无声无息，铺天盖地而来。转眼间，大地一片银装素裹，好不素丽。七玄山上银白色下的嫩绿已所剩无几，偶尔几丝微风吹过，枝头上的雪花便随风而去。飘飘洒洒落了下来，一直落在了陈三水的指尖。

　　“哥。”
　　静站在江边的人影听到声音并没有回头，侧身旋走。
　　“等一等。”希子轩上前一步：“你打算一辈子都回避我么？”
　　那个人影微微站定，没有声音。晨曦初升，江面袅袅升烟，几道光线折射进冒着冷气的江面。两个人影在江边的沙地上映射出了修长的影子，慢慢靠近。

　　那站定的人影停顿了几秒钟又继续前行。
　　“哥，难道你不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么？”
　　陈三水再次停住，沉闷了片刻后他转过身来。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眉宇紧皱，眸间闪烁着哀怨与怒气，他的嘴紧紧闭着，颤抖之间他发出了声音：“如果是有关希王的事情，那么请不要告诉我！”
　　希子轩微叹一口气：“你看到冉漓失控之时的样子了吧。”
　　陈三水没有说话。
　　希子轩望着无尽的江水，幽幽道来：“虽然父亲有些事的做法我很不赞成，但是当年送你出府那件事确实是因为他中了移魂咒。”
　　希子轩看了眼陈三水继续说道：“直到后来母亲才知道父亲被人施咒，父亲对于你一直很是愧疚，而我之所以不去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是因为，被自己至亲至爱的人所痛恨是一件痛苦非常的事。我不想你带着仇恨面对他，报复他，就像你报复我一样。”
　　陈三水的后背微颤。

　　“你很恨我吧。”陈三水低搐，沉沉地问道。

　　“恨过。”希子轩眉头紧锁：“在子灵临死的那一刻，我恨你。”

　　听到子灵二字，陈三水的肩抖动得更加厉害，紧紧握着拳头。

　　“子灵……”在陈三水的心里，他深知，此生最最对不起的便是她了，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子，那个痴情万千的女子，那个对他期待已久的女子。

　　却被他生生地扼杀在阴谋利益当中。

　　她不是别人，她是他的亲妹妹。陈三水不愿做回融澈，他不愿回想从前在自己冷酷无情沾满血腥的手下惨死的人们，而当接触了陈阿金夫妇后，享受着亲情的同时，他更加不愿去面对过去与自己血肉至亲的那一段段孽债。
　　而他终究是融澈，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该面对的终究要去面对，逃避只能徒增遗恨。

　　见他默不作声，希子轩走到陈三水的面前：“哥，你还是不愿认我这个弟弟么？”
　　陈三水低着头，紧闭双目。
　　自从他知道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亲生弟弟的时候，他仇恨的心情更加深刻。本是同根生，为何希子轩能够在希王府锦衣玉食，坐享世子称号，还可以享受父母的爱，而自己却只能在青楼里遭人唾弃，任人打骂，接受别人的玷污。他不甘心，他不服气，他要证明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强。于是，在师傅的教导下，他苦练武功，很早就筹谋他的复仇计划，就是要把这一切原本属于他的夺回来。
　　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么。陈三水心头一紧，站在他眼前的这个人，希子轩，他又有何过错。纵使上天对自己有多么的不公平，要怪也只能怪那狠心的希王。在他利用希子灵的开始，希子轩便看出了他的身份。可是，希子轩从未想过报复他，而是一心想要救治他所中的情咒。这些他都是知道的，可是他就是不愿承认。
　　此时，他的心里仿佛颠倒了五味瓶，到底哪一味才是他的真正所想。

　　“哥……”希子轩一只手搭在了陈三水的肩上。
　　陈三水触电一般，僵直几秒，别开希子轩的手，跑开了。

　　希子轩望着陈三水的身影，默默叹了口气。

　　而在另一边，陈阿金夫妇家的后院中，冉漓坐在白雪皑皑中突起的一块青石上，紧抱双腿，呆滞地看着天空中飘落的雪花。而穆灵则静静地站在他的旁边。

　　“村前的那一排坟是你做的吧？”
　　穆灵的声音不大，但在簌簌的雪声中仍然显得格外清晰。
　　冉漓接住一片雪花在手中，融化了。再接一片，又化了。村头的那一排坟，是他连夜寻至每一条尸体，亲手埋于地下，各自立坟立碑，碑上用血写下了日期。在茫茫大雪中，那字鲜红得耀眼。

　　“木灵儿，我是个罪人。”冉漓静静地说道。
　　“人谁无过，皆非圣人。”
　　冉漓继续玩弄着手中已成一片雪水的雪片。
　　“一百零八条人命……”他低着头嗫嚅道。

　　穆灵俯视着冉漓，冉漓蜷缩在青石上，像个孩子一般。这个大男孩，应该从未杀过人吧，如此突兀的变故他怎能接受得了。可是此时，他还在坚持着。她突然觉得他的背影很单薄，轻轻地，她坐在他旁边，双手拥抱了他的双肩。

　　一滴，两滴，泪水终于从冉漓的双眼流出，掉落在手中的雪水之中。

　　“冉漓，不要忍着，想哭便哭吧。”穆灵轻拍着怀中的男孩，慢慢说道。

　　在我年少的时候
　　身边的人，说不可以流泪
　　在我成熟了以后，对镜子说我不可以后悔
　　明明流泪的时候，却忘了眼睛怎样去流泪
　　明明后悔的时候，却忘了心里怎样去后悔……”

　　穆灵轻唱着，歌声中，冉漓的泪水终于如泉涌般，声声悲泣，流落在指尖。

　　而此时，在七玄山上，陈三水背靠枝干，头仰天空，任那漫天白雪洒落在他的面颊，化作雪水，混杂着悔恨的泪，顺流而下。

　　江边，希子轩静静地站着，模糊的双眼让他竟看不清前方的路。

　　在这个冷清的雪晨，三个不同的男人各自留着相同的眼泪，掩埋在这洁白的世界中。

　　尝尝阔别已久眼泪的滋味，就算下雪也是一种美。不如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痛哭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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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灵，希子轩一行人回到了溪水镇，轩灵医馆。

　　医馆没有开张，推门进入，屋里显得异常冷清，没有人，但摆设未变，尘土未沾。
　　袁天泽从里间走了出来：“终于回来了！你们看谁来了？”
　　四人忙朝袁天泽所指方向看去，里间竟走出一个面带黑纱的女子，黑纱上绣了一只很好看的金丝雀。
　　“花殇！”穆灵一下子便认出那双水样凤眼，她连连上步，拉住花殇的手说：“你怎么来了？”
　　花殇微微一笑，一如往日的镇定与从容：“是圣女大人让我来的。”
　　“圣女？”这回不只是穆灵一人惊讶，希子轩和陈三水也是一脸惊讶状。
　　袁天泽见状，笑着说道：“大家都别站着，进内屋说吧。”
　　于是，一行人随着袁天泽走入了内堂。

　　“子轩动身去景安中途复返后，我告诉了子轩穆灵和三水兄的住处。子轩刚走，这位花殇姑娘便来到了医馆。”袁天泽说道，语毕看了眼花殇。
　　花殇点头示意：“各位，我长话短说。想必大家都已知道寒珠和匕首的故事，圣女大人前几日独召于我，对我说我乃是被选定之人，协助一异世女子完成大任。她吩咐我速速赶往溪水镇与你们汇合。各位的手中都有一把匕首吧。”说着，花殇从怀中掏出月禅的那把赤色匕首。
　　冉漓看了看，掏出了怀中的绿色匕首，袁天泽拿出了白色匕首。陈三水顿了顿，慢慢取出芷蕊的那把青色匕首。
　　“怎么只有四把？”花殇有些不解：“母亲大人明明说，溪水这边已经聚齐了五颗寒珠，五把匕首。”
　　“这个……”穆灵伸出腕间的菩提手链，里面的四颗寒珠与四把匕首遥相呼应，闪闪发光。而另外一颗发出了十分微弱的紫色珠光。“这一颗紫色是一个神秘的陌生人留下的。”穆灵说着，紧咬嘴唇，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陈三水望着她，眼中浮现一抹痛惜之色。
　　而此时，希子轩突然伸出左手手臂，右手抚摸左臂，一道光线闪过，从他的臂间竟飞出一把透明色匕首，在空中环绕几圈后，落入希子轩的手中。

　　众人大惊，这究竟是……

　　“这是在七玄山顶，从两只白虎的口中得到的。”希子轩静静说道。
　　“可为何会如此进入你的体内？”花殇讶异地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

　　花殇刚想要说什么，穆灵说道：“快看，这把透明色的匕首与这紫色珠粒并不吻合。”她指着依旧发出微弱光亮的紫色寒珠。

　　“因为它们并不是一对！”一个声音从屋外传来，融羽慢慢踏了进来。

作者有话说

　　昨晚上实验太多了，没有更新，罪过罪过啊，不愿破例还是破了，今天先更一章，以后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