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寒》灵儿飞飞

63、虎穴

　　希子轩转过面对着定定看着她的穆灵，风吹过她的长发，他很想走过去，像往常一样轻轻挽过她的发丝。她就那样痴痴地看着他，一直以来，他情愿满足做一个她的守护者，即使她忘记了一切，他依然愿意这样做。而今他却惊诧于她此刻的眼神，深深的依恋，深深的执着，但终究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不能，他不能了。

　　“是那个原因吗，只因为我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只是因为……”穆灵又走上前一步问道。
　　“灵儿！”希子轩抢过她的话，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听她说完整，“不止于此。”他深叹一口气说道：“灵儿，你是千年之后的人，况且我们是兄妹，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希子轩的话语低沉而有力，少了平时的温和，多的只是无奈的叹息。
　　“为什么你现在才想到这些！”穆灵怎么也不明白，兄妹之实希子轩早就知道的，为什么偏偏要等到她的心已经敞开时这么残忍地揭开一切。她冷冷笑道，面视着他道：“我明白，无非因为我并不是这个世界上的灵魂。”

　　穆灵言罢转身离开，回眸的一瞬，眼泪无声地从双颊留下，留下希子轩停在原地，看着她纤细而微微颤抖的背影。风吹落了枝干上的最后几片叶子，凌乱地飘落在二人之间，伴随着细碎的花瓣，一圈一圈迎空而上，隔开了两个曾经痴情的人。晶莹的泪珠随着穆灵的发飘散着，她缓缓地走着，在她心里多么渴望希子轩能够追上她拦住已在无力前行的她。可是，直到花园的尽头，她依旧没有等到那个宽阔的肩膀。
　　秋风萧萧，雁落南飞，几片雪花稀稀疏疏从空中翩然而至，原来冬来了。

　　穆灵呆呆地走向医馆大厅，她的大脑有些空白。接近向晓梦的房间，她好像听到了冉漓的声音。
　　向晓梦房中。
　　“你凭什么随便闯入我的房间！”向晓梦愤愤地说道，早在后院吃饭之时，她便看冉漓不顺眼，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为了穆灵的事情冲到她的房间里来质问她。
　　“我今日就是来找你的，房间门开着，谈不上闯。”冉漓也语气不善。
　　向晓梦蔑视地看着冉漓，冷笑一声道：“我好像和冉公子不太熟吧，找我做什么！”
　　冉漓没有说话，只是围着向晓梦，边走边上下打量。
　　“你要做什么！”向晓梦被看得有些不自然，完全不知道冉漓打的什么主意，失声说道。
　　冉漓慢慢站定，冷冷盯着向晓梦道：“你说，你和子轩兄去景安都发生什么事了，他为何要那样对木灵儿？”
　　向晓梦听罢，大笑起来：“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你是给咱们穆老板打抱不平呢。”突然，向晓梦收起笑容，冷冷说道：“子轩不爱她了，就这么简单！”

　　门外，穆灵一个颤抖，倒退了几步。

　　“你说谎！”冉漓大声喝道，转而慢慢看着向晓梦道：“你，很有问题！我问过袁医呆，你只是一个来医馆打杂的寻常女子，和子轩去过一趟景安之后竟然变化如此之大，你说你到底是谁？”
　　向晓梦不屑地一笑道：“我是寻常女子？你为何不去问问子轩，我身上有什么，穆灵她也知道。”
　　“你身上有什么？”冉漓微思，突然惊诧道：“难道你身上有寒珠？”
　　向晓梦白了冉漓一眼，鄙夷地笑着。
　　冉漓紧握拳头，咬牙切齿道：“寒珠竟然落在你这个来历不明之人！”
　　向晓梦狠狠说道：“谁是来历不明之人。冉漓，你不就是要为穆灵打抱不平吗！告诉你，即使没有我子轩也不会和她在一起的！七玄山顶有块姻缘石，你大可以把他二人叫过去试试，看看究竟是谁来历不明。”

　　七玄山上的姻缘石？穆灵心中琢磨，它真的能够看出人与人之间的因缘吗，她和希子轩真的缘分已尽了吗？想到这里她缓缓离开了向晓梦的房间。

　　“姻缘石？”冉漓几乎瞬间冲到向晓梦面前，指着她说沉沉地道：“向晓梦！我告诉你，永远不要让木灵儿知道姻缘石的事，你最好给我记住！”说完冉漓怒气冲冲地走了。

　　哼，不让说么，可是有人已经听见了呢，向晓梦嘴角弯上一个狡黠的弧度。

　　穆灵走出医馆，来到喧闹的大街上，此时她只想找到一个出口，让她深深的喘口气。途经一个算卦之地，人声鼎沸。
　　“算卦算卦，求福求财求姻缘。”算卦先生叫喊道。
　　姻缘？穆灵转过头去。
　　一个小姑娘站在算卦者前对着他嘻嘻地笑着：“先生好不知羞哦，大家都去姻缘石求姻缘，谁要在先生这里求呀！”
　　算卦先生眉毛一挑：“去去去，小孩儿一边玩去！”
　　“哦哦，先生不知羞，不知羞哦！”小姑娘一路跑着一路笑道。
　　穆灵一直盯着那个小姑娘，紧紧跟了上去：“小妹妹，告诉姐姐，那块姻缘石真得可以求到姻缘吗？”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道：“当然喽，我爹和我娘就是在姻缘石下成的亲呢！”
　　“那小妹妹能不能告诉姐姐……小……？”穆灵想问那块姻缘石到底落在何处，却发现一个大婶把小姑娘抱了过去。
　　“这位是穆大夫吧，小孩儿不懂事，不要听她乱说！”大婶领着小姑娘走远，一边走一边教训小女孩道：“爹和娘成亲的那块时候不是七玄山的姻缘石，以后不要再乱说了啊！”
　　穆灵看着走远的母女，心中暗暗有了主意。

　　她要去七玄山顶，她要去看看那块姻缘石，她要去找希子轩。

　　回到医馆，已是申时三刻，穆灵匆匆走到希子轩的房间，想要敲门，手却停在空中。“七玄山顶有块姻缘石，你大可以把他二人叫过去试试，看看究竟是谁来历不明。”她想起了顾小梦的话，也许姻缘石前，一切自有分晓。
　　穆灵一咬牙，轻推进门，突然看到希子轩和向晓梦在一起，希子轩双手放在向晓梦的双肩上。二人看到穆灵的突然进入也着实惊讶，希子轩的手立刻离开了向晓梦。

　　“那个……”穆灵心里隐隐作痛，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她低垂着眼帘，有些勉强地微笑道：“子轩，酉时我会在七玄山顶的姻缘石前等你。”希子轩望着她，眸间一抹疼惜之色。
　　穆灵抬起头坚定地看着他，微笑说道：“你一定要来，我会一直等着你，不见不散！”说完穆灵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许久，希子轩轻踱着步子，走出房门，向晓梦追赶上来：“子轩，你不会去的。”希子轩不语，静静望着眼前的层层白霜。
　　远处，冉漓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问道：“子轩，木灵儿呢！”
　　“她去了七玄山顶的姻缘石那。”向晓梦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道。
　　冉责备的眼神看着希子轩，埋怨地说道：“刚刚来看病的一个大婶说今天木灵儿在集市上听说了姻缘石的事，你为何放她前去！你知不知道，姻缘石边是由七玄山上的神兽把守，擅闯七玄山顶者必死无疑！”说着冉漓转身旋走，却被希子轩重重拉了回来。

　　他并不知道七玄山上姻缘石的故事，只当做她的痴情执着而已，如果狠下这一次能够让她死心，他愿作这忘情负义之人。可是当他听说擅闯七玄山顶者必死无疑之时，他再也不能保持平静，他要去山顶，他要去把她找回来！想起她眼中的痛苦与绝望的神情，他再也不想看到她被伤害得体无完肤的样子，不论今后有多么大的惩罚，他愿意与她一同面对。

　　向晓梦拉住正欲离开的希子轩，反问道：“子轩，难道你忘了那天师傅和你说过的话了吗，一旦你深陷感情中不能自拔的时候就晚了！”

　　“已经晚了。”希子轩回过头来留给向晓梦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飞身而去。

　　“为什么，即使万劫不复你也仍要这样做么……”向晓梦嗫嚅道。
　　“看到了么，你不要白费力气了！”冉漓欣慰地看着希子轩离去的背影，对向晓梦说道。

　　七玄山上，姻缘石前。

　　穆灵一步一步，终于在黄昏时分爬上了七玄山顶，上面一层烟雾缭绕仿若仙境。那姻缘石不偏不倚，安安静静立于山尖险处，岿然不动。穆灵轻轻抚摸着冰凉的石头，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上面极细的行书写着三个大字，姻缘石。这里便是检验有缘之人的姻缘之处吗，穆灵感到有些欣慰，等到希子轩到来之时，她便可以了愿，或者，也是她死心的时刻。

　　穆灵专心致志地看着那块石头，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一个庞然大物正慢慢向她逼近……

　　这时，希子轩也已经赶到七玄山顶，他快步跑来，内心焦急万分，生怕穆灵一个万一出了事，如果那样的话，他想他会后悔一辈子。

　　渐渐他看到了远处的石头隐隐约约，正欲上前，突然一个白影从身边闪过，他的胳臂上一道深深的血痕。转头一看，一只白虎正贪婪地望着他，还未等到他进行反击，白虎已经结结实实地将他按到地下。
　　“啊——！！！”他听到远处穆灵惊恐的叫声。

　　灵儿！心中一动，他使了个大劲挣脱了白虎，朝姻缘石那边奔去。

　　而穆灵此刻正被另一只白虎逼至绝境，由于刚刚的挣扎，她的头发已经凌乱不堪，发带松松垮垮悬在头发尾处。后面便是悬崖绝壁，而前面是张着血盆大口的白虎。难道，今日便是她最后的命运么，她苦涩一笑，看着咄咄逼近的白虎，下意识朝后面退了一下，突然脚下的碎石滑落，穆灵一脚踩空，掉落了悬崖。

　　在落崖的最后一刻，她看到奔跑而来的白色人影，子轩，看来我连你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再见了，子轩。

　　希子轩赶到崖边时，穆灵已经坠落悬崖，只留下一根粉红色的丝带慢慢飘落在崖边。

作者有话说

　　背景音乐，陈悦《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