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寒》灵儿飞飞

49、蕊尽

　　刺骨，冷得刺骨。穆灵感到全身仿佛千万针扎一般，从皮肤表层渐渐渗入到血肉，最后穿进骨髓，混合着冰晶从身体由内而外散发出绝对零度的气息。
　　脑中已经几近丧失了思考能力，这里应该就是神池吧，能够冻结一切活物的冰冻之地。胸口慢慢窒息，手心不再发烫，她闭着眼睛，任凭发梢飘洒在这圣洁的神池中，四肢任意地悬空伸展着，也许她会一直这样，直到慢慢死去。
　　等等，怎么回事，身体不是已经没有知觉了么，为什么在这冰冷的神池中会感到微微的暖意。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那暖暖的体温围绕着她，身体变得不那么难受。她微微睁开眼睛，看不清眼前这个影子，但感觉却如此熟悉。突然那阵暖意消失，一双手拉住了她，她顺着那股力冲了上去。
　　“灵儿，醒醒。”
　　“穆姑娘，怎么样？”
　　“子灵郡主……”
　　她的眼前渐渐清晰，希子轩温柔地为她拨开额头浸湿的发梢。花殇关切地看着她，而在花殇的旁边站着的同样一身衣衫浸湿的是芷蕊。
　　芷蕊全身上下已经完全湿透，似乎还冒着一股寒气，眉毛，睫毛全都覆着一层霜，身体不断颤抖，发梢处冰冻的水滴才开始融化滴着水珠。芷蕊俯下身来，心疼地看着她，脸颊上流着的不知是水珠还是眼泪。
　　“灵郡主，对不起！”芷蕊慢慢摊开她的掌心，那朵水亮的蓝色小花仿佛要生长出来一般，生机勃勃。望着苍白的她芷蕊大声说道：“这花朵是吸食着灵郡主的血肉才如此旺盛啊！是我的私心，夺走了红色寒珠，否则灵郡主离开夜雀禁咒就会解除的。对不起……”
　　穆灵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安抚这个善良的姑娘，只能慢慢移动着她冰冷而颤抖的双手放在芷蕊的手上，她并没有怪芷蕊，她轻笑她不必救一个已经濒临死亡的人而给未来的人徒增烦恼。穆灵缓缓移动着眼神看着希子轩。
　　穆灵勉强微笑着嘴角，希子轩把她的头放在了他的怀里，悲痛欲绝。
　　突然，芷蕊起身，慢慢走向圣女，低沉地说道：“就像我刚才所说的一样，用你的承诺来兑现母亲的承诺，以血祭祀，不得反悔！”
　　圣女仿若有些憔悴，沉沉说道：“我既然答应便驷马难追！”
　　“很好！”芷蕊昂首笑道。
　　芷蕊反身走回到了穆灵身边，微笑着眼里尽是泪光，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芷蕊会心的笑容，嗓子依旧冻结说不出话。只见芷蕊默默地拿起她中禁咒的那只手，平放在她的掌心之上。突然，芷蕊从怀里拿出一把青色的匕首朝自己的颈部狠狠刺去，鲜血随着芷蕊的颈部缓缓流下，顺着手臂从芷蕊白皙的指缝间流入穆灵的掌心。
　　穆灵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见芷蕊这一系列利落的举动，她努力地伸出空余的那只手，却被芷蕊的另一只手握紧，浅笑说道：“灵郡主，其实我是第七代夜雀圣城左护法纤云的女儿，我秉承了母亲的血统，可以与当今圣女做这笔划算的交易。我的灵魂足以抵消禁咒，你和希公子可以平安离去了。”穆灵的眼睛顷刻溢满了泪水，簌簌流下，芷蕊虚喘着，勉强擦掉了面额的泪：“不要难过，你是澈大人喜欢的人，芷蕊，也喜欢。”
　　见她拼命摇头，芷蕊继续说道：“芷蕊觉得做灵郡主的朋友很好……很好……”芷蕊慢慢虚弱着，话语已经开始断断续续起来：“灵郡主……可愿意做……做芷蕊的朋友？”
　　穆灵努力着，用尽一切力气，大声喊着：“我……愿意！芷蕊……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朋友啊！”是的，芷蕊的离去让她更加难过，那都是因为她早已把芷蕊当做了真正的朋友。
　　芷蕊听到她的话语，身体慢慢倒了下去，“灵郡主是唯一一个能够……倾听芷蕊的……朋友！”芷蕊满脸幸福地看着天上，默默念道：“澈大人……”终于芷蕊闭上了眼睛，嘴角含笑。

　　是谁，在溪水江边发现无依无靠的她。是谁，在微风吹动杨柳树下挽起她凌乱的青丝。又是谁对她目光含笑，牵起她那情窦初开的少女之心游走于这尘世江湖。带着那一丝期待，一丝眷恋，一丝渴望，纵然地下天上，也要随你而去。

　　随着香巧的陨去，从香巧的怀里飘出两个珠子，一颗红色，一颗淡蓝色。两个珠子在空中飘忽了一会转向飞向穆灵的腕间，分别与融羽送给她的菩提手链的菩提果实合为一体，两颗菩提果实闪着一红一蓝两色光，顿时她感到全身充满了力量。
　　花殇起身朝圣女走去，言辞恳切道：“如今所有的预言已成现实，请圣女履行承诺，放了他二人罢。”
　　圣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起身，摆了摆手，便退出了神坛。

　　“没事了，你们赶快走吧，在母亲大人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花殇赶过来帮助希子轩扶起穆灵说道。无奈穆灵的双腿因为浸泡在神池过久，已经失去了知觉，无法站立。
　　“这样……”花殇的话还未说完，希子轩已经把她横抱起来，怜爱地说道：“如此便好。”转过头去，迎上花殇忧伤的眼神，希子轩停顿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花将军，这一路多亏有你！”
　　花殇望着远处笑笑：“可不可以有一次，你能够唤我的名字。”
　　希子轩微楞，穆灵看着希子轩，用力点了点头。
　　希子轩低头想了片刻，说道：“谢谢你，花殇。”
　　花殇满意地笑着，依旧洒脱淡定，吩咐道：“准备好马匹，船只，我要亲自送希公子穆姑娘去夜雀江边。”
　　“等等，在离去之前，我想向花将军讨一样东西。”穆灵慢慢说道。
　　花殇微微思索，利落说道：“我知道你想讨的是芷蕊。本来圣坛族人必须要掩埋于夜雀，但看母亲大人的态度也不会计较这事了。”花殇看了一眼香消玉殒的芷蕊，一抹忧色道：“算起来，她也是我的姐姐。”
　　“谢谢花将军！”

　　花殇一直亲送他们到达了夜雀江边。
　　“已是边界，不便再相送。”花殇说道。
　　“有劳，花将军自可留步。”
　　花殇从怀里拿出芷蕊自尽的那把青色匕首，说道：“这个应该是姨娘大人留给芷蕊的，还是还给芷蕊比较好，你们一同带去吧。”
　　“好。”希子轩接过匕首，抱着穆灵走上船头，对花殇挥手作别。花殇默默看着希子轩，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复返江面，依旧无风。
　　“子轩。”
　　“嗯？”
　　“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嗯。”
　　风轻轻追乱她的发丝，她用手掩到耳后，但又被风复吹起。希子轩见到，把她放下，拿起一只金丝雀形发簪将她细碎的青丝挽起，固定于髻中。
　　“何时有了这支发簪？”
　　“芷蕊在救你之时扯下的。”
　　“哦。”穆灵伸手轻轻摸了摸那根发簪，仿佛感到芷蕊一直就在她的身边。
　　“你早就知道芷蕊的身份了么？”她埋头问道。
　　“没有。”希子轩回道：“只是我得看出芷蕊对你的关心。”

　　溪水江边，在月禅一家的坟墓旁边，他们为芷蕊找到了一处开满蓝色花朵的地方，芷蕊，她一生的好朋友，再一次想到芷蕊最后的微笑，她摸着腕上的菩提手链，那蓝色的珠子在果实中一闪一闪，芷蕊是你来了么。
　　青色匕首与芷蕊一同被穆灵埋到了地下，与此相伴，相信你也不会孤单。芷蕊你现在是否已经见到融澈，望着天边，她仿佛又一次看到芷蕊那欣慰而幸福的笑容。

　　终于回到了溪水镇，虽然搬来这里没有多久，但穆灵现在却确确实实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尤其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以后。虽然她已经解了咒，但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希子轩一直搀扶她走到轩灵医馆门前。医馆的生意好得不得了，队伍已经排到了门外好远，穆灵心里暗暗想到，袁天泽，果然是一个天生的大夫。她和希子轩相视一笑，正准备踏进医馆大门，一位姑娘搀扶着一个看似病情很严重的老者将我们拦住：“慢着！大家都在排队，你们怎可以插队！”那老大爷在旁边不停咳着，很难过的面容。姑娘连忙轻拍了拍老者的后背，同时不忘狠狠地白了他们一眼。
　　这女子年龄不大，十七八岁，体态端正，长得也算是秀气，不过一双天生的丹凤眼带着一股不饶人的性子。穆灵摆正身体说道：“哦？那急病重患是不是应该先让大夫急诊呢？”穆灵指着老人家已经支撑不住的身子。
　　姑娘眼中泛出泪花，咬紧嘴唇说道：“无奈家中贫困，受人欺负，连给爹爹看病也要被许多人赶到队尾。”她愤愤说道，然后带有敌意地看了穆灵一眼道：“连你这个姑娘家的也要欺负我们么？”同时她又愤怒地把眼神转移到了希子轩身上。
　　“我从未……”刚想说我从未这么想时，突然一阵轰隆隆地声音朝这边而来，尘土飞扬，顿时轩灵医馆门前一阵乌烟瘴气。一队人马从远处呼啸而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着深衣长衫的肥胖之人，见他身上衣衫右衽交领，衣衫也皆由布帛制成，这种仿汉的服饰也只能是达官贵人才穿得起，穆灵料想，此人定有来头。

作者有话说

　　写了这么久，收藏量还是很小唉，如果亲们喜欢我的文文，就收了小女子吧，这样飞飞写起来也会更加有动力了！再一次感谢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