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的鱼》冯瑞

139、第一百三十九章

　　拉着他上了三楼，方蔷推开窗户，山间的清凉扑面而来。
　　远方是连绵的群山，对面是无垠的油菜花海。

　　李想伸开四肢瘫在床上，方蔷躺在他身上，看着他的眼睛。
　　“有点简陋呢。”

　　虽然是老式建筑，但条件确实不好。
　　房间里没有电视，也没有空调，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热水壶，空间不怎么大，淋浴间和厕所还挤在一起。

　　“不会啊，你看眼前。”他指着被方蔷打开的窗户，山风从口子里使劲往房间钻，“不用起床，躺着就可以看到日出，想想都幸福。”

　　方蔷看着他渐渐眯起的眼睛，知道他真的是这样觉得的，于是安心。

　　“李想，你知道油菜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油菜花还有花语？那大白菜有没有花语？”

　　方蔷捉住他偷偷溜进自己领口的手，懒得理会这家伙插科打诨。
　　“是坚强，是希望，是加油！”

　　“所以我一看到宣传片上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就想起你，就想带你来。”她趴在他身上，他们肌肤相接，四目相对，“李想，就算真的很辛苦，你也要坚强，也要心怀希望，也要加油！”

　　“我会的。”李想终于睁开眼，有心疼，也有感激，“你也是。”

　　方蔷不明所以，但没细想，伸手想挣开他。
　　“去吃饭了。”

　　“我不想吃饭。”李想感受着怀中的柔软，反而把她拥得更紧，“我只想吃你。”

　　“呜呜……窗......窗户还开着呢……”
　　方蔷的声音隐隐传来。

　　......

　　清晨，李想坐在窗前，看着窗外东升的旭日怔怔出神。
　　昨天折腾得实在太晚，方蔷到现在还没醒，还在迷迷糊糊睡着。

　　窗外的朝阳从青山露出小小一角，再露出半截身子，最后完全探出身来。
　　明明昨天刚到，明明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可已经快到离开的时候了。
　　这样想着，身前一紧，一双小手环过他胸前，温软的触感从后背传来。

　　“醒了？”
　　她的发梢散落在他脸上鼻间，痒痒的。

　　“嗯。”
　　少女的声音糯糯软软，带着几分诱惑。
　　“想什么呢？”

　　“想你呢。”
　　他攥住她火红的发梢，回身吻上她的唇。

　　“油腻。”
　　眼角满是笑意，但方蔷仍毫不客气地点评。

　　李想不怀好意地看着她：“更油腻的你还没见识过呢。”

　　清晨是一天中阳气最充足的时分，对于雄性来说更是如此。
　　这时的他们大多不会用脑子，而更倾向于用本能考虑问题。
　　方蔷感觉不好，转身想跑，奈何房间丁点大，哪里有地可躲，最好委委屈屈，乖乖就范。

　　“是不是在陌生人家里会让你兴奋啊？”
　　下楼已经快到十点，方蔷环着他的臂弯，捅捅他腰间的软肉，打趣地问。

　　“你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想法？”先是表达了对方蔷同学越来越不纯洁思想的鄙视，又过了好一会儿，直到房东来问他们想吃什么时才有些吞吐地说，“我好像......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她心中窃喜，脸上欢喜，挠挠他的手心。
　　“不好吗？”

　　“是很好，可就是太好了，反而会让人，让人......所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吗？”

　　“一定的啊。”
　　李想打趣：“我本来都快睡着了，突然感觉肩膀上湿漉漉的，就醒了。”

　　老奶奶给他们下了两碗面，还把房梁上挂着的腊肉切了一小段下来。
　　面味道很好，配上腊肉更好，方蔷吃得满嘴流油，李想也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结账时还找老奶奶买了两小瓶植物油，据说面条这么香就是因为加了自家油菜花榨出的油的缘故，临别时老奶奶还送了一段腊肉给他们。
　　当然，都是方蔷付的钱。

　　他们昨天连续翻越了好几座山头，到最后直接睡了一整天，其他景点都没去成。今天没敢再走小路，顺着村民的指点去往摆渡车停靠点，然后便不经意路过一片无垠的油菜花海。
　　这里到处都是油菜花海，但这片油菜花海是他们这种普通游客所能接触到的最近的花海了，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花香直愣愣地冲进鼻子里，有点酸、有点甜，又有点苦。
　　但怎么说呢。
　　那种味道，类似爱情。

　　着着身旁恢复了活力，重新开始蹦蹦跳跳的方蔷，李想眼里藏着坏笑。
　　“你有没有看过一部叫《红高粱》的电视剧？”

　　方蔷一脸懵。
　　“看过啊，怎么了？”

　　李想眼里的笑意越来越盛。
　　“那你肯定知道九儿，知道余占鳌，知道玉米地？”

　　“龌龊！”
　　方蔷往后一跳，蓦然警觉，小脸微红，像是抹了一层胭脂。
　　“我是陪你出来玩的，不是陪你白日宣淫的。”

　　“哈哈……哈哈哈......”
　　李想看着小兔子般的方蔷，再也忍不住。他笑得前俯后仰，简直要背过气去，像个神经病一样。
　　这丫头还真当真了。

　　方蔷看到他的笑也就明白了，她不依不饶地冲上去挥舞着王八拳，直到把他教训得俯首求饶才肯罢休。

　　闹过两人又继续手牵着手向前走，看着身边仿若看不到尽头的花海，李想心里想，要是这条路真的永远没有尽头就好了。
　　这样，自己就可以一直一直和她在一起。
　　可能爱，真的就是占有吧。

　　……

　　倒了两趟车，到达车站时天已经黑了。
　　回程的车票还没买，售票窗口，方蔷想买两张卧铺。
　　来的时候李想一直没睡，她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笃定是因为硬座太拥挤，车厢太吵。

　　平时看不出来，但她知道这家伙其实是有点挑的。
　　她还记得以前他买票，坐飞机就买头等舱，坐绿皮车就买软卧，反正从不让自己受一点委屈。
　　想想就头痛，真是个少爷。

　　可她刚从包里拿出钱，看着彻底空空如也的钱包想着回去是不是得多找份兼职时，李想已经从她手中接过钞票，抽出其中两张交给售票员，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时，李想已经把硬座票和找回的零钞塞进她钱包里，嘴里振振有词地说还是硬座好硬座可以一起睡云云。

　　看着排在身后的老大爷和售票窗口的阿姨的怪异眼神，她强忍住把包砸到他脸上的冲动，拉着他逃也似地跑出了售票大厅。

　　“那个海绵宝宝和派大星，你们的腊肠和油还没拿呢！”
　　身后的老大爷已过古稀，可不仅博闻强识，且中气十足，声如洪钟，引得人们纷纷侧目。
　　海绵宝宝和派大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拉着手面面相觑，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互相推托半天，还是派大星无奈地站了出来。

　　看着拿起落在售票窗口的购物袋掩面而逃的派大星，海绵宝宝发现自己心里有点酸酸，又有点暖暖。

　　……

　　到达鹭城时是第二天清晨。
　　坐第一趟公交车回到家，方蔷直接扑到床上，脱掉衣服，缩在被子里。
　　她枕着他的枕头，闻着那熟悉的味道，一动不想动了。

　　这次李想反倒精神十足，他把带回来的东西分门别类，默默絮叨着“这份给老妈，这份给杨教授，他炒菜应该用得到”之类的。整理完东西，走进卧室看着方蔷露在被子外的小脑袋，怎么看怎么可爱，怎么看怎么喜欢，于是笑着问：“想吃点什么？”

　　“过来。”
　　方蔷侧过头，从被子里伸出一只白生生的手臂，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怎么了？”
　　李想走进房间，凑到她身前，脸庞和她的脸庞贴在一起。

　　“不要胡思乱想，就这样一起睡一会儿。”
　　她被他蹭得脸上有些痒，心里更痒，赶忙补充了一句。
　　“一会还有课，不许做其他事情！”

　　“我能做什么事情？”
　　他坏笑着看着他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或者，你想我做什么事情。”

　　“反正不是你现在要做的这种。”
　　方蔷飞快地把手缩回被子，掩实被角，又在床上滚了两圈，把自己滚成一只春蚕宝宝。

　　李想去掉外衣外套，躺上床，轻轻说。
　　“方蔷，谢谢你。这次旅行我很喜欢。”

　　“谁不喜欢啊，我要是个男人我也喜欢，陪吃陪玩还陪睡，送人送财又送色。”
　　虽然嘴上这么嘟囔，可她却轻轻把自己的被子打开，悄悄把他拉进被子里。
　　肌肤相贴，她环着他的腰，闻着他熟悉的味道，满足地闭上眼。
　　“今年国庆，我们去塔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