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求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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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瑞进了内间，青娘已经看完了信。
那信被青娘端端正正的摆在了桌上，用一块石镇纸压着。她自己则面朝房门向右侧坐在桌旁，左手拿了一把画梅竹骨的小团扇，轻轻扇着，面上则笑意盈盈的看着秦瑞走进来。
秦瑞和青娘一对视，也微微一笑，然后放好了布门帘。转身走了进来后，他竟一把拉过了一条长凳，亲亲热热的坐到了青娘的身边。虽然是夏天，他却并不嫌热的贴近青娘，并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右手，放在掌中摩挲着。
这些年来，秦瑞和青娘两人越发的亲昵，但被秦瑞这样揉捏着手，青娘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先前想说的话她也忘记说了，只连忙使了使力气，想要把手抽出来，却怎么也抽不动。
青娘脸有些红，扭了扭身子，低声道：“我手热，你不怕烫么？”
青娘内热，她的手不论春夏秋冬都是温热的，冬天握起来很是温暖，到了夏天便显得“烫手”了。冬天的时候青山最喜欢让青娘给他暖手，但到了夏天青娘若要让青山给她“冰”一下手，青山却不情愿起来。倒是秦瑞，好像从来都不嫌她的手“烫”，总是抽了没人的机会便要放到手中把玩。
所以听到青娘这样问，秦瑞果然并不放手，只笑笑抬眼看她：“我喜欢。”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说得青娘脸更红了。
秦瑞仍笑着，看了青娘一会儿，直看得她把脸撇开了，却又说起正事来：“六哥的信你都看完了？”
韩琦在家行六，和秦瑞十年的友谊深厚，两人早已情同兄弟，便互以“六哥”、“三弟”相称。
秦瑞说起信中之事，青娘又不得不回转视线瞧着他，只是她脸上的绯红还未褪去，仍旧羞涩，只轻轻点头，低声回道：“看过了。”
秦瑞笑了一声，见青娘仍低着头，便也没有再说话。
两人安静的坐了一会儿，青娘的情绪稍稍稳定了，又抬起头来，看着秦瑞，张口欲要言语。这时，秦瑞却又一扬嘴角，抢先说道：“青娘，等这单大生意做完，我便去向大叔求亲，你说好不好？”
听到求亲，青娘才刚正常了的脸色顿时又红了起来，秦瑞却笑得越发的开心，手下也没忘了继续揉捏青娘软软的手心。
青娘红着脸低了头，不做声，拿着团扇的手也顿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秦瑞开怀的欣赏着青娘害羞的模样，但又故意用焦急不已的腔调问道：“青娘，你快说啊，好不好？我去向大叔提亲，好不好？”
青娘心中还在羞涩，可是听到秦瑞焦急的声音，心想着不回一声，他肯定会很着急，便连忙抬起了头，可却发现秦瑞正好整以暇的瞧着她，笑容满面。
青娘顿时明白自己又被秦瑞戏弄了，刚想生气板了脸，秦瑞却已把脸凑了过来，就贴在她脸颊旁，轻言细语说道：“青娘，这么几年，我们几乎日日在一处，我对你的心，你也一定清楚。我看着你慢慢长大，自你及笄始，我便一直想着，等有份大成就，便向大叔跟你提亲，现在终于有机会了。今年你都十六了，这些年来我们的事，连柯儿都发现了，大叔定也是知道的，他既然从前没说不许，那这事儿准能成……”
青娘听着秦瑞直白又亲密的同她谈着求亲的事，害羞、激动、开心、幸福、甜蜜等各种心情杂糅在一起，弄得她心里痒痒的。无法发泄的情况下，她便只好同秦瑞说话，然而想了想，却也没什么话好说，她便只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要是我爹不同意，你怎么办哪？”
“那我就想方设法，让大叔同意！”秦瑞几乎是想也没想便回答了。
青娘心中一点小感动，感动之余又想起一事，便连忙提醒秦瑞：“三哥，你可别自己一个人向爹求亲，听说要找媒妈妈来说合的呢……”
秦瑞听了这话，不由大笑，笑得他前仰后合，站起身又猛然俯身，迅速的在还正奇怪的青娘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又立刻站直了身子，瞅着又是气又是羞的青娘道：“青娘，这事你就别担心了，相信三哥，我早就打听清楚了，该怎么办都知道，不会让大叔不满意的！”
青娘又气又羞，可是感觉得到秦瑞认真的语气，心里又是甜滋滋的。秦瑞站着青娘坐着，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睛便左右的看着，恰好看到秦瑞袖口有一块像是被勾坏开了线，忙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笑笑道：“三哥，你快坐下，我帮你补补袖口。”
秦瑞这才低头看到自己袖子上被勾了的口子，听话乖乖坐好，然后他便目不转睛的看着青娘。青娘转身放下团扇去拿了针线，又姗姗而回，就已全没了之前的害羞小女儿情状，只轻轻在他对面坐下，放下盛了针线的小簸箩，穿了一根针，又拉过他的袖口，低下头引起线来。
在秦瑞看来，专注认真时的青娘是最美的，此时的她安静的就像平静的湖面，就算他再是为生意心焦的时候，只要看着青娘淡淡的笑容，便会有种奇异的力量抚平他的心绪。当然，除了青娘，还有一个人，也能让暴躁中的秦瑞瞬间安静下来，那就是他未来的岳父大人谢逸。
当年年少，作为家中幺子备受宠爱连亲爹都不怕的秦三郎，却很是惧怕从来不曾对人红过脸厉过声的谢逸。只要谢逸一个眼神递过来，秦瑞就能立刻冷静下来静思己过，这常常让总是被秦瑞训导的谢柯暗呼痛快，强调为真是“一物降一物”。秦瑞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毕竟谢逸从来未曾训斥过他，还对他常有赞誉，又总是慈祥的面对他们这些晚辈，他却仍是由心底里敬重他乃至从不敢造次。
不过惧意归惧意，秦瑞对谢逸仍是孝顺的很。平日里青山跟着谢述在县学里读书，家中大大小小的事都由秦瑞和青娘来操持，他是从不肯让谢逸做一点粗活累活的，就连青娘他也舍不得她辛苦，所以他是真的忙完前面忙后面，自觉程度连谢柯也常自叹不如。
前些年谢逸常常为了修订秦瑞父亲那套笔记而废寝忘食，几修几订，仍是未能满意。秦瑞和青娘担心他身体，少不得要多劝一些，谢逸口上应了，却仍是撒不开手。青娘没辙，还是秦瑞硬着头皮去和谢逸说，他若再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便要把那些笔记烧掉。之后谢逸长长叹了几口气，直道是自己让孩子们担心了，倒总算从此不再那样拼命。
青娘为此给秦瑞连做了七天他最爱吃的红烧肉，直吃的秦瑞自己都抗议表示要吃青菜了，青娘才罢手。不过最后青娘还是心甘情愿的让秦瑞偷香了一口，香完了秦瑞又心满意足的在青娘耳边低语，说什么：“这一口比吃七天的红烧肉都要美！”惹的青娘又捶了他许久。
秦瑞想着从前的事，嘴角不由带笑。青娘缝补间隙，抬头瞧见秦瑞的笑容，便问道：“三哥，这几日，你是去忙澶州浮桥的事了吧？”
秦瑞回神，笑笑点头。
青娘之前在内间也听到了白老员外同秦瑞的谈话，白老员外一向瞧不起谢逸，青娘也不怎么瞧得上他。不过自青娘大了，家里来了秦瑞之后，她便再不曾抛头露面，倒是再没同白老员外遭逢过，但仅凭几次在内室听他同秦瑞、谢柯谈生意，便知他这些年没什么改变，甚至更加变本加厉。待今日又听到他假称接了这单生意，企图骗低炭价时，对他的看法便更差了。
好在秦瑞也知白员外本性，更何况对澶州浮桥这件事，有韩琦的指点，秦瑞知道的，比白员外可要多的多，断然是不会再被他骗过去了。更何况，思及秦瑞给她看这封信的意思，再加上这几日他早出晚归的行径，青娘便大胆推测，说不定这单生意，秦瑞早就揽了下来。
青娘心中有数，又见秦瑞表情，便知自己的猜测应该不差。她手上缝补的动作未停，只稍稍抬头，直截了当问道：“三哥，这造船要在磁、相两州取用的石炭，是不是被你接下了？这倒真是一单大生意。”
秦瑞含笑点头：“不错，造船务需用的石炭，相州的就只在咱们这里定下了。不过，要说大生意，却还不止这些……”
“不只这些？”这下青娘有些疑惑了，手上动作停住，诧异的想了半晌，又忽然灵光一现，惊喜的看着秦瑞道，“三哥，你是说，那铁……”
秦瑞知道青娘定能想到，见她说了一半，便已含笑点头接道：“没错，造船所需的铁钉、铁锚、铁链等铁器，也是要从咱们两州取用的，城东的韦家铁铺，就接了这笔生意。”
秦瑞说着，已是笑容满面，青娘自然晓得其中关系，也不由绽开笑颜。韦家铁铺一直是谢家柴炭行最忠诚的客户伙伴，他们接了铁器的生意，要锻铁所用的柴炭，自然还是要从谢家购进的，这一来，就是两桩大生意，难怪秦瑞今日看着就是喜上眉梢了。
再一想秦瑞清楚的知道韦家的事情，青娘就有些好奇起来，便问秦瑞道：“三哥，韦家的生意，是你帮着办的么？”
秦瑞笑笑：“韦家铁铺的手艺好是整个相州都有名的，我也不过是顺手带了他们一把。说起来改日我要好生去谢谢武大人，他对咱家的信任才让转运使对我们另眼相待。”
武大人自任了河北西路的盐铁判官，恰好掌着石炭，便没少帮衬了谢家的柴炭生意，既是因为他与谢述共事多年的情意，也是因他对秦瑞的欣赏。而韩琦同武大人也是常有联系的，秦瑞能接下澶州浮桥这桩大生意，除了他自己的努力争取，二人的相助也是很重要的助力。
青娘自然知道这其中关系，便没忘记提醒秦瑞：“还有六哥，这些年他帮我们可太多了。”
秦瑞点着头称是，青娘则正好把秦瑞袖子上的口子缝好，一边打结把线扯断，一边继续感叹：“武大人和六哥一定是咱们家的贵人。”说着话，青娘也收好了针线。
秦瑞低头看了看青娘完美的针脚，也点着头道：“是的，以后定是要谢过他们的。再说，若不是他们，我爹娘的仇报不得，我也遇不到青娘你了……”
秦瑞说着说着，又调笑了起来，青娘刚放好针线簸箩转回了身，就对上了他带笑的双眸。不过常常这样，青娘也有些免疫力了，这次她没有很是脸红，瞥了秦瑞一眼，便轻轻嗔道：“又没正经的！”
秦瑞呵呵傻笑，正要再说两句，房间后门却传来敲门声。
青娘应了声“进来”，门才打开。
来的是阿粉。
见秦瑞在房内阿粉并未惊讶，只是稍稍同他行了个礼，便上来跟青娘说话：“姐姐，申家娘子带着申小公子来了。”
青娘闻言，顿时有些奇怪，诧异的看了看秦瑞，又问阿粉道：“二姑怎么会这么晚来呢，可是有什么急事？”
阿粉脸上常常没什么表情，这会儿倒勉强弯弯嘴角，告诉青娘道：“姐姐不要担心，听说是娘子的车在路上坏了，才耽搁到这时才到的。”
“原来如此。”青娘松了心，便笑笑，冲秦瑞道，“三哥，那我就先去看看二姑了，你也叫了柯大哥关了店门一起来吧，时辰也差不多了。”
秦瑞笑笑，点头转身出去，青娘便也随着阿粉从后门回了内院。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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