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交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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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初七、初八的时候，各行各业就都渐渐重新开始营业了，谢家柴行也是在这时重新打开门做生意的。
第一天上门的人并不多，在内室里的青娘和外面的秦瑞都比较的清闲。
青娘因为上次在申家被申治问起了读书问题，忽然如梦初醒，决定开始认真读书。从前她只觉得自己她多活了一世，虽然还没去上大学，却也是能文能理，比不过年长的人，但比同龄人肯定是有优势的。但是那日同秦瑞和申治一番交谈，才让她察觉，论做生意的头脑，她远不如秦瑞；论文采学识，她远不如申治；就算她会一些数学公式、化学物理常识，甚至英语，但却基本都用不着，所用得着的那点数学知识，常人也都是会的。
在这之前在店里的时候，青娘除了记账，就是趁没事忙的时候做做女红。除了冬天，基本上她都能凑间隙里缝补些衣服，做做绣活或者练字，反正内室里的一切外间的客人也看不到，她也放心的很。
青娘的头脑灵活，况且花的时间也不算少，所以女红和毛笔字都还过得去，但是却也不算极为出挑。这两个事实，也同样让青娘明白，纵然她有天赐机缘活了两世，却不见得就是万能，还有很多东西是不学、不练就不可能拥有的。
于是青娘顿时醒悟，她需要学习了，而且是得认真的学，学现在对她来说有用的东西，比如继续钻研女红，比如研究下秦瑞父亲留下的笔记。
秦瑞对青娘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的，听到她说想要看看他每天看的笔记，便二话没说帮她拿到了内室里。因为笔记稍显杂乱，秦瑞还亲自为她理清目录，并告诉她哪些有益、哪些太过繁冗可以略过。
不过因为秦瑞在内室为青娘讲解笔记，两人都过于专注，便差点错过一对很是特别的客人。
这是一对年轻的夫妇，男人二十多岁，穿着富贵，女的戴着帏帽，看不出年纪，但听声音听得出是个娇弱年轻之人。这对夫妇进门前就在低头互相说话，声音低沉并不可闻，待他们相携进门后，身后又跟进了一名男仆。
那时秦瑞还在内室同青娘一起看笔记，那对夫妇只顾着相互说话，他们的仆人倒是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柜上没人，便过去敲了敲木质的柜面，朝里面喊了两声。
秦瑞和青娘这才听到声音，顾不得和青娘再说什么，秦瑞便连忙放下书，掀了帘子走出来，连声的抱歉。
见秦瑞出来，那仆人便退回去了主人身后，正在说话的夫妇二人也止住了交谈，一前一后走上前来。
秦瑞不等客人怪罪，便先道：“真是对不住二位贵客。今日客人不多，我便偷了个小懒，却不想怠慢了二位，真是罪过罪过。”
年轻的男人本来见这个年纪尚小的孩童出来，以为不过是个伙计，但此刻听他言辞，却好似这店的掌柜一般，暗暗有些惊奇，面上却只笑笑道：“客气客气。”
秦瑞此刻也发现这对夫妇看着眼生，不像是他们清流镇的人，只不知他们来柴行要做什么，心下暗暗揣测，面上却始终带着笑容：“二位可是想要木柴，可有要求？”
秦瑞始终笑容可掬的询问，那男人刚想说话，他的妻子却忽然扯了扯他的袖口，男人便又止住话，简短的对秦瑞说了个“稍等”，转回身去温柔无限的同妻子道：“怎么了，月儿？”
男人同妻子说话当真是极为温柔，让听到他声音的秦瑞顿时有些震撼，实在是他从来不曾想过男人还可以那样对女人说话，仿佛包含着极为深刻而丰富的情感。
而那男人的妻子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飞快的抬头瞥了男人一眼，又微微垂头，捏着帕子细声细气得对男人道：“安郎，你真的不用对我太好的，我已经很满足了，我爹娘如今这样也已经很好了，你，你不用……”
秦瑞不好光明正大的听别人夫妻的私话，即使听得到也只好假装听不到，更加遵守着“非礼勿视”的圣人言，低头坐下看着空空的柜面，不曾多瞧他们一眼。
只是当听到那个女人纤细的声音更加的低细软腻，甚至带着一丝奇怪的羞赧之意，然后微不可闻时，秦瑞心底忽然涌上一股强烈的好奇心。他默念了几遍“非礼勿视”之后，却还是没能压制住那种心情，终于忍不住偷偷抬眼瞧了过去……
然后就见柜前的那个男人，此刻正单手握着他妻子的左手，另一只手则放在她的腰后，逼得她紧紧靠在他的胸前。而他也正微微俯着身，隔着帏帽的薄纱与她耳鬓厮磨，害的那女子连连轻轻躲闪推拒，还紧张的低声喊着“安郎”求饶……
秦瑞只瞧了一眼，却瞧得一清二楚，也瞧得面红耳赤。然后他便连忙收回了视线，暗暗深吸着气平复着砰砰的心跳。
幸好隔了又有好一会儿，那男人才重新回身敲了敲柜面。
这时秦瑞已经恢复了正常，那男人的仆人还在背身朝着屋外没有转回身，女人在轻轻整理衣衫，而这个男人却仍是一副气定神闲，没有丝毫不好意思。
秦瑞心中始终存有一种莫名的防备，不过这男人倒的确是来买木柴的，只是要求有些独特。他愿意提前支付一年的木柴钱，要求是要谢家每日按时按量，把木柴给镇上东头姓万的一对老夫妻送到家里去。
秦瑞听后有些兴趣，但随后又有些为难，对男人声明他们店小人少，恐怕难有人手每日都去送柴，想改为每五日一次。
那男人倒也并不苛求，反正只要老夫妻有柴用便可，所以很爽快的便答应了下来。
接下去谈价格，双方谈得更加迅速。那男人似乎极为懂行，又很大方，看过了谢家的木柴，又听了谢家的报价，便立刻拍了板。而他从进门以来便一直带着的那种高人一等的感觉，也有点收敛，难得认真的与秦瑞对视了一眼，笑着道：“我曾听说谢家的柴行薪柴又好又便宜，今日一见，果然不负盛名！”
秦瑞不卑不亢笑着：“谢大官人夸奖。”
交易很快完成，那男人留下了二十两银子，让仆人挑起了头一个五天份的木柴，便带着他那个仍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柔弱妻子离开了。
再次没了客人，秦瑞在堂内干坐了一会儿，脑海里却不时的回想起之前那男人同妻子亲密的动作，一遍遍有些难以克制的在脑海里回放，让秦瑞心里有些烦躁。
看看仍没有客人，他便又去了内室。
青娘正端坐在桌前看笔记，不时在一旁写两个字以便理解记忆。秦瑞掀开布帘进来，她抬头看了一眼，甜甜一笑，露出一个小酒窝，温柔喊了一声：“三哥。”
秦瑞脑中顿时又浮现那对男女的暧昧画面。
青娘自然是不知道他心中想些什么，只是搁下笔拿起一旁的账本，走过去递给秦瑞：“三哥，你看这笔生意我这样记下可好？”这是第一次有居民包年用柴的，青娘自作主张先写了两笔，才拿给秦瑞过目。
青娘说着话，账本就已经摆到了秦瑞面前。秦瑞连忙甩掉脑中画面，认真看了青娘的记载，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就这样。”
青娘见秦瑞认可，便又是一笑，拿回账本抱在怀里，忽然又很是好奇的问秦瑞：“三哥，刚刚那两位客人，你可看清楚了？”
青娘在内室虽然看不到什么，但是只要前面正常音量的说话，她都听得到，所以她便从秦瑞一开始的话里知道了客人是两位。
只是秦瑞听到青娘问有没有看清那两位客人，一时间画面再度浮现，顿时忘记了青娘根本什么也没看到，只顾着尴尬的答应：“看清、清楚了。”
青娘发现秦瑞的回答奇怪，一时间很是诧异，但只继续说道：“那三哥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要给镇东的万家买下木柴呢？”
秦瑞这才听明白青娘的意思，也顿时知道自己想多了，连忙稳定心神：“来得是一对夫妇，应该是万家夫妇的女儿同女婿。不过具体怎样，还是等五日后去送木柴，我再仔细问问。”
“哦，也好。”事情还不明朗，青娘便不再多问了，想了想便跟秦瑞说去看书，然后坐回了桌前。
青娘活了两世，到了古代之后的十几年来，学会的最大的能力便是淡定和专注。坐下没一会儿，她便将精力沉入了书中，房内很快安静。
秦瑞却一直站着，目不转睛的关注着青娘。他看着青娘坐下，然后低着头认真，偶尔遇到什么难理解的，便会微微抬头蹙眉，深想一下，又舒展了眉头俯身继续。
青娘低着头的样子特别好看。
秦瑞心里这样想着，然后猛然发觉自己似乎怎样看青娘都觉得好看，不觉又有些惊讶。但是想想几年前偷听到的谈话，那时谢逸说乐于见他以后和青娘在一起，娶了青娘，他的心又微微有些喜悦的跳快了。
幻想一下几年后娶了青娘之后，他们也会像今日看到的那对夫妻一样恩爱亲密，想着青娘像那位小娘子一样对他说话软腻娇嗔，而他像那位大官人一样对青娘耳鬓厮磨——秦瑞的心跳越发快了。
青娘这时也终于发现了秦瑞的不对劲了。她已经坐下有好一会儿，秦瑞却始终站在原地不动，她抬头一看，还见他脸颊微红，便连忙起身快步走过去，抬高了手到秦瑞脸上去试他体温：“三哥，你怎么了？可是前面太冷冻着了？”
平日里，青娘对青山和秦瑞是一样的，时常也有一些肢体接触，并不太以为意。所以这次青娘抬手试了试秦瑞的脸颊温度后，秦瑞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拉下来握在手里，她也并没怎么在意。
秦瑞一边攥着青娘的手，一边回答她：“我没事，刚进来这屋里暖和，我的脸才有些发热的。”
青娘“哦”了一声，动了动手，意思是让秦瑞放开。秦瑞却并没照办，而是轻轻松了一下又握住，捏了捏，又揉了揉，然后还道：“青娘，你的手真软，还热乎乎的。”
青娘这时仍没在意，只笑笑：“是你的手太冷了，我给你暖暖。”
青娘说着，便又伸出左手要覆上秦瑞的大手，帮他暖手。
秦瑞一急，顿时拉着她的右手一躲。青娘诧异间，他又忽然伸开手指和她十指交握，然后急急道：“我喜欢这样。”
青娘有些愣了，呆呆的看了看和秦瑞的大手交错的小手，又慢慢抬头，对上他有些坚定的眼神，终于迟钝的觉得好像有点明白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交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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