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走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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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过完了便是走亲访友的日子，小辈儿们要到舅舅家、姑姑家拜年送礼。
青娘有两个姑姑、三个舅舅。二姑谢莺娘家在安阳县北面的磁县，三姑谢燕娘的夫家则在清流镇南面的一个镇上，好的是她的三个舅舅都在一个村子里，就在清流镇北面不远。
初二一早沈素芸就把所有的孩子都喊了起来，虽然前一晚睡得不早，但大家也都乖乖的起了床。随便的垫了些早点，又各自栓好了马车，秦瑞、谢柯、谢榕以及青山便在谢逸和谢述的指挥下搬东西分别到两辆车上。
按照分工，秦瑞、青娘和青山要往北走，先到青娘和青山的三个舅舅家，到时把年礼和青山一道留在舅舅家里，他们两人再继续启程去磁县的二姑家。谢柯三兄弟则往南走，先到他们的三姑家里，也是把最小的谢桐和礼品留下，两兄弟再往西去他们的舅舅家。而谢逸他们三人，就留在家里等着来给他们拜年送礼的外甥或者侄子们。
大家都在忙碌，沈素芸也去帮忙分派礼品，便只剩了青娘和才六岁的谢桐在正屋内边看着火盆边等。
一切都办好之后，秦瑞回来喊他们两个出去上车，谢桐却喊起饿来。青娘忙哄着谢桐吃了几块糕点，才总算让他听话得跟他们往外走。
青娘和秦瑞一左一右的牵着谢桐走路，到了天井里，秦瑞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回了房去，只嘱咐青娘等他片刻。青娘没多想，站住等待秦瑞，谢桐却不耐烦得挣脱了青娘的手，朝门内站着的沈素芸跑去。青娘也不拦他，只在他背后看着他平稳的扑到了沈素芸怀里，才收回了目光。一转头，便见秦瑞已经从自己房里出来了，手上却多了一个丁香色的帏帽。
青娘的目光顿时一亮。
果然，秦瑞走到青娘面前，便将帏帽递到了她手里。
青娘高兴的问道：“你给我买的？”
青娘前世看电视剧的时候，便见过那些古代女子出门时戴帽子遮面，或者围块蒙面巾遮面的。她一直觉得那些美女在朦朦胧胧的纱巾之后，变得更加美丽，因而一直对帽子和蒙面巾充满好感。可惜的是真正到了古代，青娘却很少见到女子蒙面出门。后来她年纪渐大，爹和秦瑞又不让她抛头露面，家里的菜都不让她去买，她就更少见到外面有没有蒙面的女子了。
直到年前中秋时，青娘偶然注意到婶娘沈素芸戴了帏帽回来团聚，惊喜的对着她戴的帏帽研究了半天，又问了她，才知道女子出门并不是一定要遮面的。
沈素芸告诉青娘，像在清流镇这种小地方，乡民都比较穷苦，读书人又不多，女人都要抛头露面维持家计，根本不可能一直待在内闱，更别提出外遮面了。就是在安阳县里，也不是人人都要遮面才能出门，只有些重视礼教的仕宦人家，彼此约束关注，使得家中女子都谨言慎行，有故出门才拥蔽其面。
谢青娘一向对沈素芸传授的礼仪规矩之事都是听过之后笑笑，不排斥也不疏忽，只管记住便是。只是那次对于她戴的帏帽却表现了强大的兴趣，从做法到样式，再到材质，好好的问了个遍，就差没直接说出口也想要一顶了。
青娘也是觉得自己要了也用不着，最终还是忘了这事，却没想到秦瑞竟把她的喜欢看到眼里，还悄悄给她买了一顶，并趁着她好不容易有机会出门，送给了她。
青娘实在是太开心，喜形于色的看着秦瑞。
秦瑞心里得意，表情却有些不自在的微微尴尬。迅速得看了一眼青娘兴奋得红扑扑的小脸，秦瑞又把头转开，略微有点酷酷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青娘也没注意秦瑞的表现，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手中的帏帽，手指轻轻拈着帽檐四周垂下的同色薄纱，从材质判断着这帏帽应该不是普通的价格。
秦瑞见青娘沉浸在研究帏帽中，并不说话，也忘记他们正要出门，先前故作深沉的行为只好收敛起来，抬手碰了碰青娘的胳膊，对她道：“快戴上走吧，不早了。”
“哦！”青娘这才想起他们还有任务，也顾不得再多想，连忙把帽子罩在头上，跟着秦瑞朝外走去。
青娘今日恰巧穿了一件妃色褙子袄，配上这丁香色的帏帽，倒也相得益彰，既不失了年节的喜气，又多了分娇柔淡雅的气质，果真让人忍不住对那层纱后的小姑娘的长相好奇起来。
两人并肩经过门内沈素芸身边，同她道别时，沈素芸才发现了青娘头上的帏帽。她先是微微一愣，接着便飞快的看了秦瑞一眼，见他果然有些脸红，才又看回青娘。上下打量了青娘一番，沈素芸却只字未问帽子的事，只是含笑嘱咐青娘，到了舅舅和姑姑家要少言持重，早点回家并路上平安等。
青娘并未感觉出其它，和沈素芸说完了话，便牵着谢桐和一直有些不好意思的秦瑞出了门。
装好年礼的两辆车正在门前街上停着，谢逸他们围在旁边做最后的检查。四围的邻居们也都一样在准备着让小辈走亲戚去，大家远远的看到了，一拱手一招呼，彼此互相道着吉利话，所以天色虽早，街上倒是一点也不清冷。
青娘戴了帏帽，竟仿佛真的有了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乖巧温顺的同谢逸与谢述道了别，又听他们嘱咐完，便扶着青山上了马车，自己也慢慢敛裾提裙，动作格外的淑女的踩着小凳迈上了车。
秦瑞一直在青娘身边护着她，看着她的所有动作，只觉得怎样看都是那样好看。
这时那边谢桐和谢榕也上了车，谢柯和秦瑞最后又同谢逸他们道了别，便各自跳上马车，挥舞起马鞭，一南一北绝尘而去。
初二的路上全是走亲访友的人们，就算是平日人烟不多的乡道上也都是来来去去的车马行人，所以留在家里的大人们对出门的孩子倒也能够放心。
秦瑞赶着马车一路平稳的到了舅舅家，把青山和礼品放下，坐了一会儿后，才和青娘上了路。两人路上并未闲聊，只着急赶路，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总算赶在正午前到了二姑谢莺娘家。
谢莺娘几年来见青娘的时间虽然并不多，却极为喜欢青娘，一听声音是青娘和秦瑞来了，她竟直直的迎到了门口来。一见到了人，她便立刻把青娘手里的东西全接了过去，随手都递给了身后跟来的小儿子申治，然后便紧紧握着青娘的双手带着她朝屋里走去。
青娘和这个二姑极对脾气，也是打心底里觉得同她亲近，若说青娘对着婶娘沈素芸更多的是尊敬，对着二姑便是真正属于血缘上牵连的那种亲热了。所以一见了谢莺娘，青娘也忘了婶娘的嘱咐，就着谢莺娘的拥揽便赖进了她的怀里不肯出来。
这边青娘和二姑亲热的仿佛周遭都没有了旁人，那边被冷落的秦瑞和申维父子，只好无奈得笑着摇着头，亦步亦趋得跟在她们娘俩儿后面进了屋。
谢莺娘今年已经四十一了，她共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如今又有了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外孙也在去年出生了。
当年谢莺娘刚嫁给她的丈夫申维时，申维也不过是个只有一间糕点铺的小掌柜，却未想二十多年过去后，申家已经有了两家在磁县极具规模的糕点铺和针线行，以及一家差强人意的柴行。当年只是申家一支默默无名的旁支，现在倒隐隐成了除嫡系外最有出息的一支了。这其中固然有申维的能干，但同谢莺娘的贤内助也是分不开的，为此，青娘一直是极为佩服这个二姑的。
虽然年华易逝，谢莺娘如今越发像个养尊处优的老太太，但精明爽利的性子却并没有磨掉。一路拉着青娘朝屋里走，却也没耽误了她抽空嘱咐一名仆妇来给大家上茶，又嘱咐了另一个到厨房去盯着准备午饭，然后还三言两语告诉了青娘，她大表哥一家去了她家去给谢逸、谢述拜年，二表哥一家去了他的姑姑家，家里只剩了小表哥申治。
青娘一边听着，才终于想起来去看一旁的小表哥申治。说起来他们两人也有四五年没见过了，这几年里不论是她来二姑家还是申治去她家的时候，大家都总是错过，然后一晃几年就都长大了。
青娘转头找到了申治，就见申治也正在打量她，她便稍稍冲他点了一点头，不过下一秒她就又被二姑的话拉回了注意力。
几人一直走进屋之后便各自落了座，谢莺娘还没有去理会其它人的意思，只顾拉着青娘询问她爹的身体和她叔叔家的各种情况。一家之主申维一直没有打断她们，只是含笑端坐劝秦瑞喝茶，偶尔也问上两句，剩下便只听谢莺娘和青娘交谈了。
寒暄了许久之后，谢莺娘把每个人的近况挨个都问完后，总算拍了拍还被她攥着的青娘的手，长吁了口气回过了神。
不过谢莺娘毕竟年纪大了，一激动便有些小糊涂，到这时她才注意到青娘戴得帏帽，便诧异问道：“青娘在屋里怎么还戴着这个，快摘下来吧！”
青娘不由得哭笑不得，摇了摇莺娘的手，带着点撒娇的语气道：“二姑，你抓着我的手，我怎么摘帽子嘛！”
莺娘一低头，这才转过神来，顿时不由大笑起来：“你瞧我，光顾着高兴了！”
莺娘终于松开了手，青娘便慢慢伸手去解开帏帽的系带。
这时却忽然听到比青娘大两岁的申治略带笑意得缓缓开口：“表妹带着帽子好看极了，我看不摘也好！”
申治这话得内容似乎有点不合礼仪，但他语速缓慢带着感慨，让人听不出一点不好的意味。青娘便也只当他是在玩闹，毕竟申治今年虚岁才不过14岁，要是再大点，青娘便可能要怀疑他是不是存了什么别的心思了。
只是秦瑞听了这话却有些不悦，微微皱起了眉，但并未让其它人发现。
不过也许申治时常这样说话，所以谢莺娘和申维也并未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谢莺娘还特别像是鼓励申治一样，瞥了他一眼，对他道：“治儿傻孩子，你青娘表妹要是摘了帽子，只会更好看！不信，你来瞧瞧！”
申治果然被他母亲的话引导，眼见着青娘解开了系带，慢慢拿下帽子，他也一下子跑到了青娘面前，正对上了青娘清秀的脸庞。
妃色的外衫衬得青娘雪白的肤色更加粉嫩，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水汪汪充满灵气的大眼瞬间吸引住了申治的目光和所有的思绪。
足足愣了半晌，申治才重新绽露笑容，连连赞道：“青娘表妹果然好看，果然好看！”
这次更是诚意十足真诚无比的赞叹，但秦瑞听到这话，脸色再也控制不住的有些黑了。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走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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