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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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人都说，江湖的路啊，十八拐，上山下水啊，全靠闯……”
孟呦呦哼着自己编的小曲，乐呵呵走在通往衡山派的路上。
这是她第一次辞别父母出远门，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但是孟呦呦一点都不怕。
怕什么呢，该来的总会来，反正她这次出远门也没想着会享福，是做好了十成十会吃苦的打算的。
今年她也有十八岁了，是可以从家里出来在江湖里闯荡一番了。
虽然是生在地地道道的小富之家，爹娘都是老实的生意人，但是孟呦呦的心里却自小就有个江湖梦。
她不想像别家的小姐那样整日困在闺房里，等待嫁人，反而向往刀光剑影的日子。
所以，即使及笄以来不乏提亲者，但是孟呦呦全都拒了。
她打的主意就是到了十八岁，就求着爹娘让她离家去隔壁胥城郊外山上的衡山派拜师学艺。
这不，今天就是她的愿望实现的时候。只不过爹娘没同意，她是偷溜出来的这一点和原来想的不太一样罢了。
终于踏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路，孟呦呦的心里自然是喜悦大于担忧的。
擦了擦额上的汗，孟呦呦抬头看了看天上毒辣辣的日头，盘算着一会就在前面找个茶棚喝点凉茶歇歇脚了。
此去衡山派的路还有一半多，这么走下去早晚体力要跟不上了。反正自己带的银子足够，那就花，可劲花。
这么想着，复又行了一炷香的功夫，别说，还真让她碰上了个茶棚。
那卖茶的老板是个中年汉子，大热的天气穿着白马褂，脖颈子上搭着条擦汗巾，即使如此也还是大汗直流，边烧着柴火煮茶边不停的用脖子上的那块布擦着额上和脖子上不断渗出的水珠，脸也被火腾得红彤彤的。
“老板，来两碗凉茶！”孟呦呦进了凉棚，寻了一处附近人较多的位子坐下，然后便脆生生干净利索的说道。
目光留意了下周围那几个人，要么是农人打扮，要么是过路的客商，看起来都没什么异常。
孟呦呦收回视线，手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自己放在腰间的钱袋子，从里面摸索出几枚钱放在了手心里。
人在江湖，不露外财，此乃行路之道。妥！
那老板看自家小棚子里进来了一个小姑娘，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梳着双丫髻，一身粉色绸缎短褐，皮肤白皙，圆脸嘟嘟，长相不出众也不很丑，就是一双眼睛透亮亮的，含着一股子灵气，莫名讨喜。
一张小脸明明被日头晒得红红的，却还刻意端着架子，装成经验老到的样子。他原先在城里的大酒楼迎贵楼做小二，现在又在这里开茶棚，南来北往的人见的多了，所以只一打眼就知道这小姑娘的底细了。
“哎，来了，凉茶两碗！”老板的尾音打着调子，随即急急的一手一碗，将晾的正好的两碗茶端了过来。
“哎，客官，三枚钱。”老板赔着笑说道，其实这价格已经比以往略贵了些，不过并不夸张。
这样的小姑娘，估摸着也不知道价。
旁边几桌的人听了他的报价，也都没说话，和自己刚才付的茶钱略一对比，就咂摸出味来了。
这老板，可真鸡贼哇。
孟呦呦是第一次出门，哪里能知道这些，心中还感叹着还好自己偷偷掏出来的足有五枚钱，既然够了就不用再去摸钱袋子了。
稍微顿了顿，孟呦呦将三枚钱用另一只手拿过来，然后便冲着那老板一展手，“喏，三枚钱，给你。”
“哎，好。”老板喜滋滋的，正要伸手接下时，不防斜刺里突然一只手拍了他的爪子一下。
“老板，你这不是骗人吗？刚才明明收我们的都是一枚钱一碗茶！”
一个穿着粗布侠客服，长相俊美，一脸正气的青年站在孟呦呦这桌一旁说道。
听到这话，孟呦呦本来伸出来的小手唰的一下又收了回来，身子微微后斜，那只拿钱的手也捂在胸前，横眉竖目的看刚才还在那笑眯眯的老板。
想骗她钱？没门！
“老板你做事不地道！”孟呦呦摇摇头，用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语气说道。
她家里也是做生意的，老爹就经常跟她讲，做生意讲究的就是诚信，不诚信，无以立，不然就只能做一锤子买卖，能坑一个是一个了。
这样的人是走不长的。
“就是就是！”旁边那青年这时候也跟着附和道。
孟呦呦这时候才想起这青年的存在，站起身郑重对他说道：“大侠，今天多谢你相助，你喝的茶多少钱？我请你！”一举一动倒还像模像样，是个豪爽的江湖人样子。
那青年见她这么客气，也就顺势答应下来了，两人瞬间坐到了一桌去。
而那老板，则因为理亏灰溜溜的继续回去煮茶去了。
钱啊？一会再说吧。
孟呦呦很高兴初出江湖就遇上了帮自己的好人，心里很是满足。
看吧看吧，果然是好人多，亏得爹爹还说自己这个傻傻的性子要是独自出去了保管要被人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哪有？
孟呦呦边这么想着，边兴致勃勃的问：“少侠，我看你的打扮，莫非是练武之人？”
练武之人好啊，她现在就想多认识些朋友，特别是会武的。
对面那青年听了，俊美的脸上现出一个耿直的笑，“嗯，是啊，不过我会的没两下子，也就比划比划，这不是正打算去衡山派继续拜师学艺嘛。”
孟呦呦一听乐了。
“你是去衡山派的啊？巧了，我也是！”
“诶，是吗？那太好了，咱们一起吧。”
“行啊行啊，就这么定了。”
那天之后的事情孟呦呦已经忘了，但是她后来才知道，这才是万恶之源的开始。
扶额，后悔，还，有点甜。
两人就这么结伴上了路，又一起行了大概三日左右，终于算是到了衡山派的山门下。
“掌门，武林盟主的长子来了，就在山门外呢，还带了个不认识的小姑娘！”
“请进来！”衡山派掌门听了立刻回道前来上报的弟子，同时也疑惑他带来的人是谁。
近日来他们衡山派打算修缮后山的机关楼，可惜门派内的奇门遁甲术早已失传，听闻当今武林盟主之子顾思飞不光武学出众，还颇通此道，才特意下帖子请了他来的。
他这边厢想着，那边的两个人也跨进了衡山派的大门。
孟呦呦感叹衡山派之大，真是她没想象到的，一边惊叹着，一边跟着前面带路的弟子走，全然没察觉到带路人对身边青年的谦卑。
待到了大厅，孟呦呦才算是见到了这疑似衡山派掌门人的样子。
黑黑的，有点瘦，脸上全是褶子，不过很慈祥。
挺像她家隔壁的王大爷的。
不过这衡山派可真好客啊，连她一个初来乍到的人，都能随便见到掌门哇。
衡山掌门虞闻正打算开口和顾思飞打招呼，却见对方先张了口。
只是话并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身边的那个小姑娘。
“呦呦，你不是要拜师吗？这位就是衡山派的掌门了，拜了他，你就是亲传弟子。”
孟呦呦本来有几分怀疑，听顾思飞这么说，顿时雀跃了。
“掌门在上，我叫孟呦呦，是来衡山拜师的！你收了我吧！”
边说着边拽了拽旁边顾思飞的衣角，还对他眨了眨眼，意思你不也是来拜师的吗，怎么还这么四平八稳的，快和我一起拜！
顾思飞见了，险些维持不住自己那一脸正气，憋着笑偏了头，也对着上首的虞闻拜了下。
虞闻哪敢受此大礼，他虽然阅历长些，但是谁不知道顾思飞文武俱佳，已经显见的是下任武林盟主的继任者了。
但是看现在这情况，好像这姑娘并不知道顾思飞的身份？而且顾思飞暂时也没打算告诉她？
罢了罢了，都是年轻人过来的，左来右去就是那回事，他啊，暂且就陪着演了这一出戏，正事等一会再说吧。
这么想着，超级有眼色的衡山掌门捋了捋胡子，笑眯了眼站起身，说道：“哈哈，好啊，那我今天就手下你们两个，做我的关门弟子！哈哈哈。”
孟呦呦听了喜不自胜，没想到自己的拜师之路会如此顺利。
接下来的日子，孟呦呦就和顾思飞成了师兄妹。
两人的入门时间是一样的，只是顾思飞比她大了两岁，所以还是称了一声师兄。
孟呦呦也不介意，有个师兄多好啊，她打小就盼着有个哥哥嘞。
就是这个师兄学东西比她快好多啊，这就是有武功底子的人吗？
所以，就是因为这样，师父才会总把师兄单独叫过去，额外教些她学不到的东西吗？
哎，真好，她也盼着有这么一天。
慢慢熬吧。
这天，孟呦呦正在一边独自练习，这个剑横劈和竖劈有区别吗？她实在琢磨不明白。
这么想得头都快要秃掉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她执剑的那只手，耳后传来顾思飞温柔的声音。
“横劈主力道，竖劈主灵活，就像这样……”他边说着，边让呦呦的手随着自己的力道上下，感受其中的不同。
呦呦脸红了。
他离得自己好近，他说话的热气都喷到自己耳朵上啦，还有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好大。
此刻的她根本就没有心多想什么招式了，只觉得男女有别，这样不好，不好。
“专心一点！”顾思飞似是察觉了她的分神，良久后又加了这么一句。
“师兄，你这样我没法专心……”孟呦呦小声嘀咕。
“嗯？你说什么？”背后的人似毫无所觉，还在岿然不动。
“师兄，我知道你是个耿直人啦，但是，但是咱们现在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孟呦呦将声音提大了一些，改嘀咕为商量。
“嗯？不好？哪里不好？”“耿直青年”顾思飞挠挠头，一副不解的样子。
嗨呀，这个顾思飞，怎么总这幅样子。虽然那天他仗义直言在茶棚那帮了自己是好事，但是也未免太“不谙世事”了吧。
这样子不行的。
“就是，我，是女的，你，是男的。”
“懂？”
孟呦呦边说，边转过身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顾思飞。
“是啊，我懂。”顾思飞边说着，边摸了摸孟呦呦的头，“小师妹，你发烧了吗？怎么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算了，还是练剑。”
他说完了，也不再理会孟呦呦的意见，继续拉着她练剑了。
于是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被强迫和顾思飞贴贴了一天的孟呦呦当晚躺在床上，睡不着了。
哎，师兄这么不懂男女大防，以后可怎么办啊。
真替他愁得慌。
瞎操心的孟呦呦第二天顶着两个熊猫眼起了床，也觉得自己未免对顾思飞关心过度了。
归根结底，是因为他帮过自己，还和自己同一时间入师门，所以自己才对他上心的吧。
嗯嗯，一定是这样。
想通了的孟呦呦不纠结了。
看在他帮过自己，长得好看，还学武厉害的份上，自己一定得把他这个毛病给掰过来，不然以后可怎么娶老婆哦。
自此以后，“热心人”孟呦呦踏上了主动发现并矫正顾思飞毛病的征途。她开始留意观察师兄的一举一动，力求在他表现不当的时候，制止他。
对自己那样没事，都是自己人。若是对同门里的其他人也那样，还不得被别人打哦。
但是有个奇怪事。
她发现顾思飞除了对着自己时是那样，对着衡山派里其他人时都是正常无比。
或者说正常得过了头，正常到有点冷，正常到有些圆滑。
而且她终于发现，衡山上下对他的态度，和对自己的态度的不同之处了。
自打孟呦呦入门后，师门里的其他弟子都是拿她当个小妹妹一样在照顾，师父虞闻有时候都会看着她露出一脸愁容，嘴里还直感叹，“这孩子，什么时候开窍啊？”
她学武这件事原来会这么让师父发愁吗？孟呦呦咬着牙继续练练练，不能让师父他老人家再觉得自己不开窍了。
殊不知，此开窍非彼开窍。
但是，经过这几天对顾思飞的关注，孟呦呦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顾思飞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不会都是装的吧？
如果虞闻知道了，肯定要感叹一声，这迟钝孩子，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但是孟呦呦不明白，他为什么独独在自己面前是那副样子。
心里揣着事，吃饭都不香了。孟呦呦经常会出神，想到底是为什么。
包括顾思飞特意指导她练武的时候。
“你又做错了。”顾思飞握着她的手，又一次无奈叹道。
“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又走神了，只是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啊。”
“想不明白什么？”
“想不明白师兄你为什么要偏偏对我如此呢？”
思绪乱七八糟，一问一答之间，孟呦呦就不经意的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等反应过来，却已经晚了。
“哦？我对你怎么了？”顾思飞却没打算结束这个话题，饶有兴味的问道。
他种的小白菜终于可以收了？
捂住了嘴的孟呦呦这时候也没法子了。被正主逮住了，她还要掩饰什么呢？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话说开吧，反正她是怎么想都想不通了。
“师兄你，为什么只对着我才一脸耿直，还不懂男女之事的样子。我想不通。”
抬起头，将一双灵气十足的眸子盯着眼前的男子，孟呦呦想到了一个猜测。
但是曾经被她无数次否决掉了。
对面的人听了，脸上绽出了一个笑，又向着孟呦呦走近了几步，顾思飞将唇凑近她耳边，轻轻吐了几个字，然后在如愿看到小姑娘的脸红了以后，便志得意满的离去了。
原地的孟呦呦，呆愣着，回味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是故意在勾引你吗？”
“哇哦，哇哦，爹，你年轻时好诈啊！竟然这么逗娘亲！啊，我也好想要一个如意郎君啊！”
听着娘亲孟呦呦眉眼温柔的说完了她当年和爹爹顾思飞相识相知的过程，十二岁的顾染湘双手捧脸大声说道。
“傻丫头，不知羞。”
“你整天天的跟孩子瞎说啥呢？”
一旁的孟呦呦和顾思飞一人一句嘀咕起来。
哼，可是顾染湘才不管呢。
等她到了十八岁，一定也要求着爹娘允她出门闯荡江湖去。若是不让，她也要偷偷溜了。
相信她将来也会有一个更美好的故事的。
（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