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十一长假，午后的天气晴朗，太阳也没那么毒辣，正适合外出。
方语舟在玄关处换鞋，系好鞋带后她起身，拎起之前被她随手放在鞋柜上的背包，回头：
“妈，我走啦。”
陈颖坐在餐桌那边，正专注于手上的资料，头也不抬，只“嗯”了声以作回应，顺便惯例性地提醒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这样的场景发生过许多次，对方语舟而言，这本该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如初中时代的每一天一样，在她的脑海中逐渐模糊褪色，化为一个普普通通的符号。
如果她没在门外看见谢星挽的话。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方语舟离得近，还被稍稍吓了一跳。
“陈老师。”门外的人出声，声音不大，清泠泠的，是方语舟陌生的音色。
却让她无端端想起谢星挽的脸来。
于是下一刻，当她推开门，当真在外面看见谢星挽那张清丽的面庞时，方语舟一瞬陷入恍惚之中，紧接着竟莫名紧张起来。
和方语舟年龄相仿的女孩子站在门外，蓝白校服换作浅色毛衣与灰色半身裙，去了几分校园气息。
她面上并无初次到访的局促，看见方语舟完全不像是看见陌生人，反而微微挑了挑眉，似乎也有些……惊讶？
方语舟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脑袋里还没有理清为什么谢星挽会出现在自家门口，身体却先做出反应。
“哈喽。”她晃了晃手，摆出一个自以为礼貌的笑，便立即感觉到了自己嘴角的僵硬。
女生眨了眨眼睛，抿去唇边忍俊不禁，朝着方语舟微微点了点头，又越过她望向正走过来的陈颖：
“陈老师。”
“星挽来了，快进来吧。”陈颖亲切地招呼她，又一拍方语舟肩膀：“你杵在这干什么？也不让人家进来。”
方语舟如梦初醒，往旁边让了让，看见自己妈妈对谢星挽很是熟络的样子，这才将前因后果都联系起来。
妈妈以前是她们高中的英语老师，教学风格和质量一向富有盛名，即便去年已经退休，也还是有许多家长层层打听找上门来，希望陈颖能为各家孩子补补课。
大部分当然都被拒绝了，只有亲戚家的或者一些熟人家的孩子，陈颖会无偿指导几天。
今天也是，这事陈颖提前就跟方语舟说过，说有个老同学的女儿要来家里听两节课，还说小姑娘和她是同一个高中的，都上高一。
方语舟：……
她哪里能想到，此“小姑娘”就是那个谢星挽呀。
她慢慢悠悠下了楼，心中奇妙又惊喜，刚才嘴角的僵硬此刻倒是柔和了许多。她站在楼道口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心思一转，噔噔噔又跑了回去。
“小孟和我说，”回到家，面对妈妈疑问的眼神，方语舟毫不犹豫把发小拉出来当幌子：“图书馆人多，没位置。”
节假日图书馆人多，这八成也是事实，方语舟和妈妈说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自自然然回到自己房间，摸出手机敲发小：
“你猜我碰见谁了？”
“谁”发小回得很快，一看就是在摸鱼。
方语舟眼神晶亮，指尖迅速在屏幕上敲出一个名字。
“谢星晚呀。”
-
方语舟第一次见到谢星挽，大约就在半个月前，进入高中的第一个艺术节彩排的时候。
她们班几个女生报个了女团舞，和她要好的一个发小也在其中，方语舟被拉去一起凑热闹，给发小做后勤工作。
艺术节正式表演会在教学楼后面的操场，此次彩排则在室内的礼堂。礼堂后台不大，除一套电脑设备之外还堆放了许多杂物，供人活动的区域就更少，因此彩排时只有一组待上场的在这里准备。
到方语舟她们班上场时，下一组还没来，这后台就只剩下方语舟一个人。
播放好BGM就基本没她事了，方语舟便想着从侧面去看看舞台，刚要出门就迎面碰上了谢星挽。
差点撞到人，方语舟下意识往边上让开，说了句不好意思，这才对上面前人的视线。
不认识的女生站在门边，一手提着校服外套和一个小提琴盒，本就漂亮的脸上带了层很淡的妆，一双眼睛沉静如水，同时也瞧着方语舟。
目光只停顿一瞬，女生启唇：“谢谢”，随后进了后台，像是去找落下的东西。
方语舟便知道了，她应该是前几组彩排的，大概是表演的乐器。
这事不过是个不打紧的小插曲，方语舟以为自己不会放在心上，可她的脑袋却自动记住了女生的长相，叫她在后来的艺术节上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她。
身旁候场的发小见她走神，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寻找了一会儿后突然发出赞叹：“我去，有仙女。”
彼时报幕念出几个人名，三五学生走上台，分别在自己的位置站定。其中只有一个女生，也只有一个像是女生的名字，独特又好听。
乐声还未响起，周围就已经安静下来，像许多人一样，方语舟的目光完全被台上的女生吸引。
黯淡的舞台上开出一朵清妍秀丽的花，可她神态自若，只低眉看琴，仿佛独成一个世界，于是那花便沾染几分只可远观的意味。
琴声悠扬，方语舟想起礼堂后台的短暂对视，身旁的发小已连拍了好几张照片：“爱了爱了，完全青春疼痛女主，姐妹以后小卡卖便宜点啊…”
方语舟忍不住笑。
谢星晚，不知道是哪个晚。
-
十一的作业一个字没动，方语舟和发小聊了好久的天，话题发散又集中，从漂亮姐姐聊到漂亮姐姐。她俩虽然已经从艺术节的报幕中知道谢星挽的年级和班级，但姐姐向来是一种感觉，而非年龄。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方语舟掐着点暂停了闲聊，想着谢星挽走后向妈妈问问那“老同学的女儿”是怎么回事，但实际上却根本不用她费心，因为那位“老同学”直接来接了谢星挽，并在妈妈的挽留下，一起吃了晚饭。
那是一位干练的女士，不说话时表情很严肃，谈笑时表情虽然随和很多，言语却时不时让人感受到压力。
尤其是在聊到学习上的时候，虽然方语舟成绩不差，却也有些不自在。
两位妈妈一起去厨房做饭的时候，这种不自在才终于消去。
她偷偷瞄几眼谢星挽，重新烧了水，又起身回了趟房间，回来坐下时，悄咪咪坐得离谢星挽近了点，问她要不要添点水，要不要吃零食。
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谢星挽：……不用了，谢谢。
和母亲仿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谢星挽周身也散发着很不好接近的气场，更何况俩人今天才算是正式认识，她话就更少。
可方语舟不气馁，正相反，她整个人正置身于一种不可思议的奇妙感之中。在今天之前，谢星挽还只是“隔壁班的一个女同学”，只存在于发小的颜控time与艺术节的记忆中。
但现在发生了变化。
她们像两根尚未相交的线，原本离得十万八千里远，现在却突然撞到了一起，产生交集。
于是尽管谢星挽说了不用，她还是把自己平时爱吃的点心推给她，又帮她续了热水，坐回去的时候，又悄咪咪地拉近了点距离。
谢星挽将方语舟的动作尽收眼底，目光掠过她倒水时袖口那一截漂亮手腕，落在她唇角不自觉展露的柔和弧度。
她不排斥旁人的亲近，只觉方语舟还挺自来熟的。
有些意外。
谢星挽收回视线，忽然主动开口：
“徐老师在你们班，也会很严厉吗？”
她说的是她们班主任徐兰，五十多岁，教化学的。说来也巧，她俩一个在高一六班，一个在高一四班，这两个班级刚好是搭班，任课老师基本都一样。
方语舟一愣，思考了下开学一个多月的情形：“还好吧。“
她咬了咬口腔内侧软肉，忽地反应过来。
这个，是来自谢仙女的友好信号欸！
方语舟好像回到幼儿园时期，变成第一次交到玩伴的小朋友，心底有个小人在雀跃。
“前两天不是运动会嘛，”话头一打开，她接着说下去：“我们班主任不在，她帮忙看着，有人一起开黑也都不管的，还在边上参观，那个表情特别的精彩。”
她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谢星挽神色，紧了紧捏着手机的手：“我们班还有人偷偷拍了她的表情包，你要看吗？我发给你。”
谢星挽闻言抬眸，少女目光灼灼，满是期待，让她一下子联想到小时候家里养的那只小白狗。
“好啊。”她当然是如此回答，问自己妈妈借用了手机，扫了方语舟的二维码。
很快，手机振动一下，一条好友请求跳出来，方语舟点开来，第一眼先看见那个可可爱爱的简笔小熊头像。
她看看谢星挽，又看看手机。
不确定，再看一眼。
“这个？”她直接向本人求证，在得到肯定后，忍不住扩大笑意。
嗯，非常具有反差感的谢仙女。
好友通过后，可爱小熊头正在输入几秒，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
简简单单三个字，方语舟恍然。
原来是这个挽。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