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木棉与橡树》鸡毛小毽子

24、偏见

　　在我还在望着这对璧人的身影发呆时，流川枫又拿着作业过来了。
　　“喂，他们走远了。”
　　“哦，我知道啊。流川同学，今天又有哪里不会？”我回过头看着他。
　　他没有回答，径直走向了我们惯常坐的位置。
　　好吧，我叹了口气，无奈地跟过去。
　　“你喜欢三井寿吗？”我在他身旁坐下后，他并不急于完成作业，而是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很直接，很突兀，很棒，很符合他直来直去的个性。
　　“喜欢啊。”我不假思索客观答道。
　　流川枫没有说话，我注意到他肩膀有微微颤抖，脸色也有刹那煞白，但除此之外我没有发现任何别的异样。
　　“你觉得……”流川枫面无表情的脸上嘴角蠕动着，我盯着他，期待着他后面的话语。只见他踟蹰了好一会儿，终于说出，“我怎么样？”
　　“噗”我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孤高自傲的流川枫会想要听取别人对他的意见，我仔细看着他的脸，反复确认刚刚是否幻听。
　　可能是我探究的目光过于直接，流川枫脸微微发红，很快别过头去。
　　“嗯……”我想要评价一个人的话还是先要从优点开始，这是基本的社交礼仪。“首先，我觉得你是一个很有天赋的篮球运动员，能做到心无旁骛、热情如一的专注于篮球，将来一定会大放异彩。其次不可回避的是你外貌确实十分出众，毕竟俘获了众多花季少女的芳心。再者……”我顿了顿，发现流川枫很认真的表情。
　　“再者就是你的性格还是有点孤僻了，当然这是你的特色，你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得很好，这本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我在想，如果篮球场上你能稍稍改变寡言少语的方式，和队友多些交流，可能对你的篮球事业会大有帮助。”
　　“其实，我是想问……”

　　这时场馆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我听见了熟悉的来自樱木花道的天才之歌。只见樱木花道拿着篮球返回场馆，看见我们他也有点吃惊。
　　“樱木，你是回来加练的吗？很棒哟！天才的成长离不开辛勤的汗水。”我冲樱木大喊。
　　只见樱木腼腆地挠了挠头，“本来像我这种天才是不需要额外训练的，但是我怎么能像普通人一样只满足于基本要求呢，我可是要做神奈川NO.1的人！哈哈”
　　“白痴！”
　　“可恶，臭狐狸！ 不要以为你多厉害，看吧，我天才樱木只要稍加练习很快就会超过你的！”樱木总是被流川枫激得炸毛，但是这种好胜心却促成了他的迅速进步。
　　“不过，桃子同学，”只见樱木看向我，“我也有好多不会，你可不可以也帮我做一下作业啊，不是，是辅导一下作业。”
　　呃，我脑门露出两条黑线。
　　“不可以！”流川枫在我身侧很严厉地说。
　　“喂！臭狐狸，桃子同学还没有回答呢？关你什么事？她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流川枫闻言一滞，他看了一下我，再转头朝向场下，眼睛藏在刘海深处，“总之，就是不行！”
　　“切！”
　　“呃，两位，这个事情是不是还是要问下我……”只见他俩齐齐朝我看过来，“樱木，作业这种东西还是要自己做，别人不能代劳的哈。流川枫也只是少许不会的才会找我帮忙。然后，今天也不早了。”我望向流川枫，“你到底有没有作业要问？没有的话，我先回去了。”我再次看向樱木，“樱木，你也抓紧训练吧！”
　　然后我起身准备离开，只见流川枫也站起来了，他说，“桃子，我们一起走吧。”
　　“哦……”话说我们俩顺路吗？

　　待我们从篮球馆出来时，已是夜幕降临了。
　　望着星光熠熠的天空，今天又是这么晚吗？
　　流川枫推着自行车和我伴行到学校门口。他和我回家路线完全相反，我很自然地同他挥手告别。
　　但流川枫握紧他的自行车把手，站在原地没有移动，然后突然说，“桃子，太晚了，我载你回去吧！”
　　“千万不要！”要是被流川命看到，我只有死路一条。因此我几乎脱口而出言辞果断地拒绝了他。
　　似乎没想到我如此利落的回答，流川愣在原地十分尴尬。
　　我也发现自己过于粗鲁地对待他人的好意了，“谢谢你啊，流川枫，只不过我不喜欢搭别人的自行车，现在还不算太晚，我完全可以走回去，也很安全的。”
　　“那我送你一程。”
　　流川枫看上去很坚持。这也许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做绅士，我想还是要给他这个面子的。最后我还是点头同意了。

　　五月的暮夜带着春末的凉意和初夏的漉气，蛐蛐儿已经在路旁奏响了青葱之歌，邻家别院里传来了丝丝入扣的栀子花的清香。
　　神奈川这样的夜晚其实也是很惬意的啊。
　　流川枫推着自行车行走在我身侧。他身着耐克暗紫色宽松运动套装，身姿挺拔，高高的身段，完美比例的大长腿，又是不苟言笑酷酷的表情。
　　靠，他真的好帅啊！
　　我又不禁想起了仙流同人里，他和仙道1V1输了时，仙道调笑地将他刘海撩起说，“这么美的脸为什么要藏在刘海里呢？”那部经典同人不知是多少腐女的入坑之作，堪称脆皮鸭文学的启蒙。哈哈，流川枫一定想不到，在他身旁的我此时居然在想这些。这样猥琐地畅想着，我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内心。

　　“桃子，你在笑什么？”流川枫的声音突然传来。
　　“啊？我有在笑吗？一定是你看错了。”我赶紧恢复了一本正经。
　　“你刚刚确实笑了。”
　　“那你说笑了我就是笑了吧。”我用了废话文学的方式作为回答。
　　“桃子？”
　　“嗯？”
　　“我真的是很无趣的人吗？”流川枫竟很认真地看着我。

　　昏黄的路灯下，我仰头看着面前这个少年，那双黝黑眼眸里似乎还有些期待。我感觉不能这样漫不经心了。

　　“没有，其实你是外冷内热，看似冷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真诚热烈的心。比如对樱木，你也一定把他当做很好的朋友吧，哪怕是平常总是对他冷嘲热讽，但是在关键时刻你从来都是用自己的方式鼓励他，相信他。”
　　流川枫的表情出现了难得的惊诧，“樱木，不，那个白痴，我希望他不要糟蹋那么好的身体天赋。”
　　“嘻嘻，有你们这群篮球队友的诚心帮助，他一定不会的。”我朝流川枫露出标志性笑脸。
　　流川枫看着我，脸颊上竟露出了少见的绯红。
　　咦？他是在害羞吗？
　　我不禁又想到了仙流同人漫画里，流川枫在仙道面前就是这样的表情。天哪，我要赶紧抑制住我这颗腐女的心。至少目前在这边灌篮高手的世界里，我是丝毫没发现他俩有这方面的动向的。不过，难得的机会，他既然之前直言不讳地问了我，我这样问他应该也不会唐突。
　　“那个，流川，你是喜欢女生的吧？”
　　“桃子，难道……你……”流川枫眼神躲闪，脸越发红了。
　　我发现可能没有说得很清楚，再直白一点好了，“就是流川你的性取向应该没有问题吧？是喜欢女生？不喜欢男生吧？”
　　虽然流川枫一向也是这个说话风格，但是这个问题好像还是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我发现他的脸由红又忽的变得铁青了。
　　“为什么这么问？”
　　“主要是你平常对女生态度都很冷漠嘛，连晴子那么可爱的女生你都置之不理的，她那么关心你，你还嫌她烦。”
　　“晴子她是赤木队长的妹妹，以后我会客气点的，但我并不喜欢她。还有，”流川枫突然变得很严肃，“我很肯定自己的性取向，我喜欢女生，不喜欢男生。”
　　我完全怔住了，不仅是惊讶于流川枫居然会一次性说出这么多的话，还被他那有些恼怒但又坚定的话语震慑了。人家只是个热爱篮球的单纯少年啊。我觉得自己很羞愧。
　　“对不起，流川枫，我不该开这样的玩笑。”
　　“嗯，我没有生气。”
　　“流川枫，真的很对不起，我不该因为你话语少，情感慢热，就一直欺负你。你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以前我一直觉得你傲慢无礼，所以我也对你如此。但是今天我觉得自己很幼稚，而且大错特错了，原来真正一直持有偏见的人是我自己。”
　　流川枫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情绪激动地说出这一段话，他也怔住了，只是凝视着我。
　　“其实想来流川枫你也帮我很多，上次在天台是你救了我，之后我发烧也是你把我抱去医务室。而我因为一直惧怕流川命，对你避之不及。我真的是个懦弱的人，就因为这些就放弃了一个很好的朋友。”这样说着，我内疚的情绪扩大到无以复加。我突然感觉自己眼眶有点湿润，赶紧止住了话头。
　　很久，我们都没有说话。
　　“桃子……”
　　“流川枫！”我终于整理好心情，微笑着伸出手，“我们握手言和吧！你愿意接受我这个朋友吗？”
　　“朋友？”流川枫迟迟未动。
　　“嗯，好朋友，坦诚的真心的。可以吗？”
　　我等了一会，流川枫犹豫的神情让我怀疑自己是否有点一厢情愿了。我伸出的手也有些尴尬。难道他并没有把我当朋友？呃……
　　在我由期待变得有些落寞时，流川枫突然握住了我准备放下的手，“好，桃子，那就从朋友开始吧！”
　　虽然他说的话有点怪怪的，但我还是开心地露出了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