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木棉与橡树》鸡毛小毽子

13、海岸

　　这几天关于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女扶着流川枫穿过走廊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有人猜测她可能是流川枫的女朋友。

　　“绝对不可能，那个女生头发乱蓬蓬的，流川枫怎么可能看得上！”
　　“一定是她倒贴流川枫，你看小枫头都流血了，她趁机抹油。”
　　“樱同学，你说对不对？”

　　课间班里的流川命们疯狂讨论着。

　　“欸？对！你们说的都对！”我赶紧点头，仿佛那个人不是我，“那个，我去上个厕所，你们慢聊。”我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甚至听到了流川命对这个女生的诅咒。
　　只是搭了肩膀尚且如此，万一真有人成为流川枫的女朋友，那岂不是小命不保。
　　将来成为流川枫女友的这个人一定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一定是个女战士。

　　这几天接受了太多的诅咒，我迫切需要找个地方拜佛烧香一下，免得真的厄运缠身就不好了。
　　小玉说周末正好陵南高中附近寺庙有高僧坐堂，想必会更灵验一点。
　　于是周日一早我便和小玉一起乘坐电车前往寺庙。

　　电车沿途靠海，窗外是湛蓝与黄白拼接而成的海岸线。
　　电车疾驰，海风拂面。晚春初夏之际，阳光暖而不烈。

　　“小玉，你看这是湘南海岸吗？真美。”
　　“是呀，每年都有很多人在这里游玩的。”
　　“那等会我们祭拜完了在海边散散步好不好？”
　　“好啊，小丸子，今天天气也很好。”
　　继续看着窗外的海景，我突然想到仙道可能会在。终于要见到这一仙气飘飘的人物了。

　　虔诚地祭拜完后，我和小玉一同往湘南海岸走去。
　　这条海岸离寺庙很近，是一条长长的浅滩。
　　因早期没什么工业污染，这里沙滩洁净，海水清澈。
　　随着海洋不断往深处蔓延，湛蓝渐成如墨的幽蓝，变得神秘莫测。

　　“桃子，你在想什么，怎么都不说话，都不像你了。”小玉看着我难得安静的脸。
　　“小玉，你看在大海面前，人类真是渺小。”
　　“是呀，大海辽阔，里面更是有数不尽的海洋生命，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说喜欢在海边钓鱼的人是不是一天到晚也在想这些问题？”
　　“钓鱼？”
　　“哈哈，好像扯远了。”

　　这时我余光发现旁边有一群少男少女在玩沙滩排球，我突然来了兴致。
　　“小玉，你看那里有人打排球，我们要不要？”我眼神疯狂示意。
　　“嗯！小丸子，我也好久没和你一起打球了，但是你不要嫌我技术差啊。”
　　“怎么会，有我教你，小玉你打得也不赖好吗。”

　　然后我拉着小玉径直走去，他们很欢迎我们加入。
　　我和小玉同队。打了一阵，对面一个高吊球，我冲小玉使了个眼色，她把球接得高高的，我看准时机，迅速移动到网前，高高跳起，一个猛扣，绝杀。我和小玉也击掌而笑。
　　但乐极生悲，这个球落在了沙滩上倒地的告示牌上，往后高高弹起，最后径直砸向附近栈桥上一个垂钓者的脸。
　　不过这个人反应很快，他闪过了这个球，但球还是击倒了他身后的鱼篓，他的鱼尽数蹦跳着回归了大自然。

　　“小丸子……”
　　“呃……运气真好……”

　　于是我和小玉一同走去。渐渐走近了，我发现这个人很高，皮肤粉白，肌肉线条流畅紧实。他黑发高高耸立，显露出清晰五官，朗目俊眉。他嘴角还浮着一抹微笑。
　　他身着短裤白T，双手插兜，迎着海风站在栈桥上。
　　阳光很耀眼，但此时这位翩翩少年风姿卓绝，反倒让明媚的天色暗淡了。
　　是仙道彰！
　　真是人如其名，动漫果不负我。

　　哈，我算是明白了，老天爷让我和这些篮球少年的相识一定不会一帆风顺。

　　“同学你好，对不起啊。你看这鱼多少钱，我赔你吧。”我说。
　　“真是伤脑筋呢。”眼前的少年仍旧微笑着，“这个鱼是今天我和别人打赌的，如果我空手而归，打赌就输了，赌注可是很吓人的。”
　　“那你看怎么办？”我神色暗淡地看着他。
　　仙道脸上流露出一抹与刚才不同的笑，然后开口说，“这样吧，往前走几百米有石砾群，那里时常有鱼搁浅，你陪我过去抓鱼，只要抓三条就可以走了。”
　　“桃子……”小玉担忧地看着我。
　　“没事，小玉，你在旁边帮我加油吧，抓鱼而已嘛。”我捏了捏小玉的手。
　　“那就说好了，请前面带路吧！”

　　跟着仙道绕过几个石礁后，果然有一处浅滩。它是海滩往外突出的一角。
　　因石砾众多，走失的鱼虾很容易被冲到岸边搁浅。
　　这里人迹罕至，远离了城市的喧嚣。
　　驻足于此，我看到海鸥在海面徘徊，远处的轮船在作业，我听见海浪声在耳边徐徐而至，感受到一种老人与海的静谧。
　　亏得也只有仙道能发现这样的景色。

　　我回过头，发现小玉远远地在栈桥上望着我。
　　我冲她挥挥手，表示不用担心。

　　仙道看着我，声音淡淡的但很有穿透力，“你和你朋友感情很好啊。”
　　“是的”，我微笑着，“我们是发小。”
　　“你好，我叫仙道彰，陵南高中二年级。”
　　我早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仙道了，既然你自我介绍，我也自报家门吧。
　　“仙道学长好，我叫樱桃子，就读于湘北高中，现在是一年级。”
　　“嗯，第三次见面了。”
　　“欸？”
　　“呵呵……”眼前这个高大俊朗的少年展颜而笑，“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两年前，不过樱同学可能想不起来了，就是那次你在这边海滩上溺水了，是我救的你……”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在麻布中学，那天晚上你和田中爷爷他们打乒乓球，我送你回的宿舍。”
　　“欸？”我眼睛睁得更大了, “可是，我记得那个男生叫鹤二啊？”
　　“那是我的小名。”
　　“哦……”我说怎么感觉那人很熟悉，原来是短发的仙道。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呵呵，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我啊。”
　　真是无巧不成书……说不定灌篮高手世界很小，除NPC外就这么几个人……我又开始思维漫步了，不过在仙道眼里也许是羞愧。
　　“也不用介怀……”他转过头去，望向海洋深处，继续说，“很美吧，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带别人来……”
　　仙道很高，我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海风拂面，我将飘飞的鬓发别到耳后。“仙道学长，谢谢上次你救我，谢谢你送我回宿舍，还要谢谢你今天带我来。我很喜欢这里。闲看花开花落，静观云卷云舒想必就是当下的感受了。”我突然想到这句古诗特别适合当前的情景，不知道这句话用日语讲出来是否有所不妥。
　　“闲看花开花落，静观云卷云舒……”仙道默默重复着这句话。
　　“仙道学长是不是很喜欢垂钓？”
　　“呵呵，是的……”
　　“的确是与年龄不符的兴趣爱好啊……自古有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世，仙道学长莫不是在效仿五柳先生？”我微笑着，没有理会仙道怔住的表情，兀自说道，“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好一个自在闲人啊。”说完后我就意识到这些好像有点超纲，“对不起，你当我在胡说八道吧。”
　　仙道的表情变了变，有诧异有惊喜，最后又将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桃子同学，你的语气很熟悉，请问你是否有笔友长期往来？”
　　“没有！”我脱口而出。不知出于什么心境，总之我现在还不想和他相认。
　　“是吗？”仙道的表情很奇怪，我判断不出他的情绪。
　　“那个仙道学长，我们开始抓鱼吧！我以前没抓过，你教我吧。”
　　“呵呵……”仙道双手插兜，对我报以微笑。
　　我现在有点害怕他的笑。这个笑，嘴角轻扬，眼神真挚，语气温和。就是这个笑，多次迟到却在田岗教练面前屡试不爽。
　　“我骗你的，根本没有什么赌约。”
　　果然，我一时气结，但他的微笑让人很难对他真的生气。
　　“对不起，你生气了？”
　　仙道居然配合我的高度弯了腰，我一抬头差点撞上他的脸，我往后退了退。
　　“呃……没有，仙道学长，总之还是谢谢你。那如果不用抓鱼的话，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朋友还在等我。”
　　“嗯，好，一起回去吧。”仙道直起身子答到。

　　回去时我走在前，他在后。我们都没有说话。
　　走到一个突起的石礁时，上面有绿绿的青苔，踩上去很滑，我不慎一个趔趄就要往旁摔去。
　　我暗道不好，这里到处都是石头，万一头撞上去我可能就命丧于此了。
　　但想象中的摔倒并未到来，我腰间被一双有力的手抱住。

　　“小心。”
　　仙道的声音从我头上传来。

　　慌乱中，我额头抵在他下颌，脸撞上了他胸口。
　　他砰砰的心跳声隔着棉质舒爽衣料透过来。
　　我甚至闻到了一种类似于冷冬高岭松青的气味，淡然，清冽，孤高。
　　我赶紧站直身子，不敢回头看他，我感觉耳朵很烫。
　　“谢谢，抱歉。”

　　回到栈桥上，我与等候多时的小玉汇合了。
　　我们正准备离开，仙道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桃子同学，下周湘北和陵南的练习赛请一定来看好吗？”

　　我回过头，只见他挠挠头，微笑着继续说，
　　“练习赛结束后，你请我吃饭，当做答谢救命恩人，怎么样？”

　　“嗯……好的……仙道学长，下周练习赛我一定会来的。”
　　你都拿救命恩人来说事了，我必是要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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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子，你和他之前认识吗？”在回去的路上小玉疑惑地问我。
　　“算是认识吧，之前我溺水，是他救了我”。
　　“原来如此，那桃子你要好好答谢他。”
　　“嗯……”话是这么讲没错，但为什么我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呢？

　　回家后我如常坐在书桌前思考“人生”。
　　仙道，我们终于见面了。
　　我感到有点心悸。
　　我可能感冒了，一定是的，睡一觉就应该好了。
　　这样想着，我终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