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愿者上钩1》虞窗

26、第二十六章 风筝

　　起初只是一两个冒出水面的气泡，眨眼间无数气浪翻滚上涌，大量灰白色的云团升腾膨胀，瞬间炸出千千万万朵刺裂空气的不规则云刃，整片空间肉眼可见地随着气浪扭曲波动。黑色和灰色的物质在云团中跃动，短短几秒就跟着云团占据了整片区域，遮住了库洛洛的视线。
　　灰白的云团中不时闪现出金红带黑的光，有的星星点点，有的连成一片，形状随心所欲，运动的轨迹也自由奔放，转瞬之间就扩散到几千米的高空。伴随而来的是密集又剧烈的巨大轰鸣声，有的像水壶炸裂的超级放大版，有的像闷雷，有的发出噗噜噜的含混声音，有的明显像炸|弹爆裂的响声，响彻整片海域。
　　所有剧烈的反应都发生在那片区域中，被看不见的屏障隔绝。一阵阵本该形成汹涌海啸的滔天巨浪被屏障一次次阻挡回去，激荡起更多浪涌，在那片区域内不断回旋翻腾。

　　是火山爆发，原来那片区域下面是个海底火山，看似无底的深海原来是有底的。这时，库洛洛总算知道了那女孩话中的含义。
　　同时，库洛洛又确定了另外一件事，那女孩是真的对他没有恶意。要是她不反复说那些话，没有及时离开的库洛洛很可能会被火山喷发波及。火山爆发指数就算只有1级，其威力也远比小型核弹“贫者的蔷薇”强，库洛洛可没有能在那种规模的火山喷发中活下来的本事。

　　整个喷发过程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来得快也去得快。
　　大概两个多小时后，原本奔腾翻涌的火山碎屑流逐渐偃旗息鼓。红色渐渐消退，变成了一大片缓缓流动的黑灰色堆积物，很像把烧红的铁块放入水中后，漂浮在水面上的那种东西。
　　海水的剧烈波动也逐渐平缓下来，密集的响声慢慢变低。空气中的大量火山灰依旧遮天蔽日，把海天一色的蓝染成了铺天盖地的灰。
　　等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天空与海水的颜色逐渐变回蓝色，库洛洛才又踏入了那片海域。与他预想的一样，那片萱草花丛已经荡然无存，原本一直待在花丛下的那个女孩也踪迹全无。
　　应该是去其他地方了吧，库洛洛想着，那女孩终于不钉在这里了。他四处寻了一圈，这片区域除了海水，什么都没有了。

　　之后好久，库洛洛都没再见到过那个女孩。之前他对那女孩总是待在那片花丛里有点不满，现在想来，老是待在一处也是有好处的，至少找起来不费力。现在，库洛洛想要找到她，就很困难了。这片海域真的不算小，要在里面找一个人，实在不容易。
　　就这样，库洛洛失去了那女孩的踪迹。

　　库洛洛再见到那女孩，已经是几十天之后。他在游乐园里的那棵巨树之上，发现了那女孩。他能找到那女孩，也是偶然。
　　失去那女孩的踪迹后，库洛洛又回到了之前的作息轨迹上。他现在已经有些失去对时间的敏感度了。他一次次在各个区域循环，尝试着不同的活动，寻找着能够给他带来新鲜感的体验。
　　那天他在海上超市拿了风筝，在海上竹林一带放海风筝，这一带的海风最稳定，很适合放风筝。库洛洛也挺喜欢竹林附近的，虽然那里的鸟群都不待见他。
　　库洛洛拿的是一个串式风筝，是鸿雁传书的主题，由十几个个独立的风筝串联起来，每一个都是一种鸟类，前后长度有好几十米。
　　一个人放这种风筝是不容易的，因为风筝太长、太多需要有人辅助。库洛洛没有这种烦恼，因为他的速度够快，能在短时间内移动很长一段距离。只要把风筝理顺摆好，那速度和距离足够让风筝起飞。

　　没多久，库洛洛的风筝就飞到了空中。他拿的这个风筝的线有很大一盘，是常规千米风筝线的好几倍，如果技术够好，放到几千米的高空是没问题的。
　　库洛洛的技术中规中矩，不算太好，也还凑合。风筝飞到八九百米的时候，库洛洛就再也放不上去了。他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借力再向上。
　　库洛洛索性先把风筝放下来，去图书馆找了几本关于放风筝的技术的书，又研究了一些相关的指导视频。边学边试，几次之后，风筝就飞到了一千多米。
　　库洛洛觉得还不够，他想把风筝放到线全部用完的高度。他还没放到那高度，风筝线就因为风筝放得太高，承受不住断了。
　　库洛洛看了断掉的风筝线几眼，把线抛到水中，朝风筝飞落的方向追去。

　　风筝飞得很高，坠落的距离也就比较远。库洛洛一路跟过去，发现那风筝挂在了那棵巨树上。库洛洛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把那只风筝捡回来，他还没有把那只风筝放到最高处。
　　挂着风筝的那棵巨树很高很粗，库洛洛目测了一下，那树直径恐怕有数百米，高度恐怕有两千多米，比现实世界1784米高的世界第一高的世界树还要高很多。那风筝就挂在树的一截树枝上，垂在树枝两旁的风筝相互缠绕，不停打着转。
　　库洛洛稍微观察了一下，选好位置后，他就开始爬树。十几分钟后，库洛洛爬到了风筝所在的位置。然后他就发现了正坐在那里的女孩。
　　风筝不偏不倚，不高不低，正好挂在了那女孩待在的那根树枝上。
　　库洛洛上去的时候，那女孩正望着风筝发呆。他发现她真的很容易就发呆。

　　两人现在身处的树枝相当粗，直径有两三米，能够轻易让几个人通过。库洛洛要去拿风筝的话，直接走过去就可以拿到。
　　如果，那女孩没意见的话。他们现在身处千米高空，谁也没有什么防护措施。在这种情况下，有人从你旁边走过，就算来人不做什么，也会让待在原地的人浑身紧张。在这种环境中，是很考验人的承受度的，一个搞不好就会引发误会甚至造成高空坠落。
　　库洛洛就想捡风筝，没想做其他。他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开口，声明自己的立场：“我是来拿风筝的。”
　　那女孩没说话，还是一动不动待在那里。
　　库洛洛试探着朝前走了几步，没发现那女孩有什么反应。他放平呼吸，朝前走去，走过女孩坐着的地方，到了风筝那里。他把风筝一个个拉起来叠在一起，又把线一圈圈绕起来。
　　收好风筝后，库洛洛往回走，经过那女孩身边的时候，一只风筝的尾巴落在了那女孩的头发上。
　　那女孩还是没什么反应。
　　库洛洛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把风筝往上提，让那尾巴离开那女孩的头发。他随即想到了一个问题，风筝能接触到那女孩。之前库洛洛一直以为，只有那女孩主观想触碰，才会触碰到东西。她不想触碰的话，什么都不能碰到她。
　　现在这种是什么情况？她主观想触碰风筝的尾巴？还是只是风筝能触碰到她？一时间库洛洛猜不出是哪种情况。于是他决定试一试，他没有去拉风筝，而是俯身下去，借着拿开风筝尾巴的时机，试试能不能触碰到那女孩。
　　库洛洛碰到了风筝尾巴，成功拿开了它。拿开风筝尾巴的同时，他的手穿透了那女孩背后铺在树枝上的头发。
　　还是碰不到啊，库洛洛暗想。
　　心里这样想着，库洛洛口中说了一句“抱歉”。
　　库洛洛俯身的时候，夹在他手臂之间的风筝线滚了出来，顺着树枝滚了几下，坠了下去，在半空中晃荡。库洛洛没有伸手去截住风筝线，他现在的位置很微妙，突然做出那样的动作，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偷袭。他没有那样的打算，也不想引起误会。
　　库洛洛起身，退了几步，稍微离远了一点。他拉起连着风筝这头的线，一圈圈绕着，再次把线从空中一点点提起来。这次，风筝线在下方缠上了一些枝叶，库洛洛收回了一小段，就卡在那里不动了。
　　库洛洛刚要削断风筝线，等下去后重新去接新线。那女孩伸手拉住风筝线，绕了几下，被缠住的地方就解开了。解开后，女孩放开风筝线。库洛洛顺畅地收回了线。
　　库洛洛收好了风筝和线，想了一下，开口：“之前和刚才，谢谢。”
　　女孩朝库洛洛轻轻点点头。
　　“打扰一下，我能问个问题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库洛洛不自觉用上了，和目标人物说话时会使用的，句句表请求的祈使句的句式。
　　他在友客鑫时，对目标人物妮翁说话，想要达到自己某种目的时，用的就是句句表请求的祈使句。看似每一句都在询问对方的意愿，用不痛不痒的请求内容，降低对方的排斥感和戒备，实则在悄无声息引导对方，一步步同意自己话语中的要求，从而达到最终的目的。
　　是种不太容易辨别的请求式“命令”。
　　也是，库洛洛式的伪装，他最受外面人欢迎的伪装。这种模式下的他总能无往不利，达到自己的目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风筝误》的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