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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004章:善谋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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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善谋划
栗宁榕摇头轻笑,“善良的……小莹。你以为我让人骂了六年,就白白让他们骂了吗?看着吧,我接下来就要打他们的脸了。好了,故事听完了。咱们也该走了。你呢也别替我多想了,我与栗家的缘份到此结束。”
前一世为了家人而死,不留遗憾。这一世该做的,能做的,她也不曾后悔。六年的谋划,也将在今天划上终止符。
行政司府衙在城中以北,治下的户部和礼部均在这里集合办公。两部合称为行政司,由司长大人统管两部。当今的行政司司长正是成国公的独子,也是栗宁榕的父亲栗致远。
站在威武的行政司大门前,栗宁榕背着双手,望了好一会儿,终是因为心中过往的忧虑,不自觉的叹息。
守卫过来驱赶,被沈冬莹拿出的金色腰牌吓退了。
“恕奴才眼拙,不知道是哪位大人驾到?”
沈冬莹:“果真是个眼拙的。竟然连堂堂的宰相大人都不认识。”
那守卫又是一阵吃惊,手心开始冒汗。不过确实他也从未见过当今的宰相大人。只知道当今的宰相大人与行政司的司长栗大人是父女。只不过,六年前,是栗小姐亲自落笔手书一封,与栗家与成国公府断绝一切关系。
守卫吞了口唾沫,“不知宰相大人驾到,请恕罪。奴才这就去通报。”
“不必通报。”栗宁榕叫住他,“我今日未穿官服,以便服出来就是不想惊动大家。你前头带路即可,本官要见栗司长。”
当了六年的宰相,处理过很多有关行政司的公文案件,但还是头一次来行政司府衙。越往里走,越感觉这里的气氛严谨。
“大人,这里便是司长大人办公之处。”
守卫的说完,便进门禀报去了。
栗宁榕让沈冬莹在门外等着,她独自走进去。进门就闻到书墨香,看来栗司长果然如传说中的那般勤奋。转过屏风,便见前头行来一人。来人身材高大,一身书香正气。只是比六年前苍老了许多。
栗致远突然停下脚步,目光殷切的看着栗宁榕。虽然在朝上能时常见面,但是六年来,他们还是头一次私下见面。
栗大人犹记得,六年前收到绝断书时,妻子哭得昏死过去。他和儿子们轮番去宫门口跪求见她一面。但是六年了,这个狠心的女儿,除了在朝堂上果决利落,却从未在宫外露过面。传言,宰相大人不敢出宫,怕被老妇孩童扔臭鸡蛋。
纵然时间过去那么久,他心里的伤痛一分未少过。曾经最想问的就是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开城门,迎叛臣,助匪登基。可是时间过去了那么久,这个答案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这六年,他们只做同僚。
“给宰相大人见礼!”
栗致远这一拜,有无奈,有凄凉,也有悲痛。
而受这一拜,栗宁榕心里如同被人插了一把刀,痛到极致。
可是,痛又能怎么样?断绝关系是她自己决定的。
“司长大人免礼。”
栗致远这才直起腰,垂目,“不知宰相大人今日过来,有何要事?”
栗宁榕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向前走了两步,说道:“今日过来,是有个东西想要交给大人。”她从袖兜里取出一个长形盒子递了过去。
栗司长见此,犹豫了一会儿才伸手去接,“不知这是何物?”
“大人看看便知!”
下一刻,栗司长不再犹豫,将盒子的盖子抽出来,里面是一块金色的虎形之物。
“兵符?这……”栗司长惊慌失措,下意识就把盒盖推进去重新盖好,然后怔怔地看着对面。可栗宁榕却面不改色。
“大人认识就好!接下来记住我说的话,大人就该知道要去做什么了。”
栗宁榕见他已经回过神,便说道:“今日傍晚,皇帝会秘密出城。待她出城以后,要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你了。对了,还有这个。”
她又伸手去袖兜里掏,掏出来一个墨玉板指,也递了过去。
“将这枚板指交给周庆权。他会配合你一切行动。”
“你是说行军司治下的兵部侍郎兼巡城营统领周庆权?阿榕,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一声柔软的阿榕,让栗宁榕都要撑不下去了。她侧过身去,说道:“栗司长,你不是已经知道我要干什么了吗?难道,你不敢?”
栗致远惊恐不安,主要是事情来得太突然,完全不在他的想像中。
“我刚才还在想,你主动来找我,是不是打算回……”
“栗大人。”栗宁榕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有别的打算。事到如今,也无能为力去做别的打算。大人,朝中诸事还需要你去主持。太子也还小,你和周统领要多费些心。另外,大人,公事再忙,也别忘了多陪陪家人。”
说着话她就往外走,栗致远追上前来叫住她,“阿榕,那么多年,你就真的不打算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栗宁榕揉着胸口,继续往前走,头也不回。
六年里她没有解释,到了今日又有什么好解释的?
“阿榕,回家吧!回家吧!阿榕……”
已经走到门外的栗宁榕脚步却越来越快,一口气走出行政司的大门。
“小姐,胸口又疼了吗?要不要紧?”
幸好有小莹扶着,栗宁榕不想被人发现,更何况身后的人是他爹。而且她也没有时间留下来解释。等过了今日不用她亲口解释,栗家的人也知道她在做什么。
坐回马车里,栗宁榕喝了一杯水缓过来后,看着时辰差不到要到午时了,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小莹,出城。”
沈冬莹最后看一眼行政司的方向,大门内侧站着一个人。她知道那是栗司长。
马车在城门口时却停了下来,小莹拿着宰相大人的金色腰牌,把守城的将军叫到马车前。小莹挑起车帘,栗宁榕自怀中取出一封信,上面写着“圣上亲启”。
“申时末,你亲自进宫将这封密函交给皇上。”
守城将军跪下接过信:“不知宰相大人可还有别的话要一并带给皇上?”
“没有了。我有要务需立刻出城一趟。你此处可有果品酒饮?若是方便分些给我如何?”
“有的有的。大人稍等,末将立刻去办。”
沈冬莹回头看向车内,“小姐,您这是要留些线索?”
“不可说!”
午时三刻,一辆宫廷用的豪华马车从东门出城,一路狂奔而去。
上好的橘酒还没喝两口,马车一个颠簸,便从杯子里洒到了衣服上。栗宁榕心疼的把杯子里所剩不多的一点点酒一饮而尽,然后朝车帘外喊话:“小莹,慢点。酒都洒了。”
沈冬莹:“不能再慢了,要是早早被追上,你的计划就泡汤啦!”
车里,栗宁榕一连“呸”了五下。
申时末,守城将领骑上马直奔皇宫。赶在宫门下钥前将信交给了皇上。
此时,天色已经染上两分墨灰。赫连涵刚刚从御书房里出来,准备派人去勤政殿传栗宁榕今晚继续侍寝,就先收到了这封信。
一脸疲惫的她皱了眉头,捏着信,看着“圣上亲启”这四个字确实是榕榕的笔迹。于是,她便将信拆了。
可是第一句话就让她震惊了。
“阿姊,小榕榕走了!经过昨晚,此生已无憾。爱过恨过,到头来终究是无人与我抚旧伤。今日别过,来世再续。勿伤,勿念!”
信极短,却让赫连涵内心震动。她们一起住在这皇宫六年,她以为会一辈子。更何况经过昨晚的事,她刚刚还在想她们的婚礼要怎么办,如何办,才会让她的阿榕最开心。
可不想,竟等来这样的结果。
“栗宁榕,你怎么敢离开我?”
她愤怒的将信揉碎,原本就一脸倦容,此刻浓眉紧皱,怒目而视,气吼道:“来人,备马。朕要出宫。”
宫人被吓坏了,忙不跌去备马。她只带了四名护卫,即刻出宫。在东门不远处停下,让人去将送信的守城将领叫来问话。
“说,栗大人何时出的城?”
守城的认出是皇上,跪地上去回话:“回皇上,栗大人约摸午时三刻出的城。”
“嗯?那为何申时过了才将信送到朕手里?”
“回皇上话,这是栗大人吩咐的。她让末将申时末再将信送进宫。”
“混账。如此紧急的事,你竟敢拖延时间……”说话的是皇上的护卫。
赫连涵示意护卫住口,又问道:“栗大人可还有什么话留给朕的?”
守城将领:“回皇上话,没有了。末将也这么问过,可栗大人没有留话。只说有要务需立刻出城,从末将这里带走了果品酒水,便一路赶车,速度很快。”
赫连涵咬着最后四个字,速度很快……有多快?她为什么要出城?只是为了离我而去吗?她怎么舍得?
可是转念一想,这六年,阿榕占据宰相之位,对那些朝中大臣向来不冷不热,不多话不给笑脸。能说得上话的她可能会跟你喝一杯酒,平时不论是宴会还是聚餐,她大多是一人一桌,摆足了宰相的官威,背地里自然有不少人骂她咒她。
而她这个皇帝,好似从来没有当面替她出过头。所以,她会不会在怪她不关心她,她才执意要离开?
现在是没有时间去想了,她让守城将领不得传出她出城的事,便带着护卫四人出城,顺着官道一直追下去。因为栗宁榕已经给了她路线——宫中马车高大,只能走官道。
她隐约觉得这是栗宁榕设下的陷井,故意引她出宫。可是她内心里有个声音在催促她,无论是陷井还是刀山,她一定要出宫,一定要追上她,一定要问她要个缘由答案。
天色渐暗,月光渐明。五匹马并未减速,一直乘月而行。
夜越深,赫连涵的心就揪得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