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相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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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招惹》舒幼/文
2023.中秋
晋江文学城首发
海城川苓乐团琴室。
下午四点，练习结束，顾栀泠拆着指尖上的粘胶布，玳瑁甲被她收进盒子里。
“顾老师，团长让您去她办公室。”
说这话的是她们室里一小姑娘，叫戚瑶。
扒在门框上，她视线里的顾栀泠穿着藕色长裙，眼帘微垂，一缕阳光刚巧落在身侧。
单手揉着纤细的指尖回血，闻声后缓缓抬眸。
顾栀泠属于能让人一眼惊艳的类型，像是无数电影成片里出场戏份很少的白月光。
当事人声音有点小，“就来。”
玳瑁被她放进古筝右边琴盒里，起身，顾栀泠顺便锁了房间门。
戚瑶跟她打过招呼后，往门口走。
办公室在三楼，木梯子配上桐油光扶手，年岁渐长掉了几块漆，倒是增添不少古韵味。
一路穿过走廊，门边摆了两颗黄月季，因着长久没浇水，枝叶有些蔫蔫的。
站在外面，顾栀泠抬手敲了两下门。
“请进。”
微弱“吱呀”声过，五十多岁的老人笑意盈盈靠在不远处的木椅子上，眼神示意她过去坐。
尽管年龄大了，身上的风韵犹存，老团长早些年也是民乐队的首席演奏家。
“小顾，快来。”
屋内，夕阳余晖落在窗前盆栽，散下郁郁葱葱的黑色斜影。
顾栀泠微微鞠了躬，拉开椅子时出声询问：“您找我是要安排下个月训练和演出的事？”
川苓乐团有百年历史，古筝算是行业内一绝，这些年演出就没断过。
老团长依旧是笑着，“不是，你别急，先喝口茶。”
眼前茶盏氤氲着白气，泡着当季乌龙。
她喝不惯，只抿了一小口，还因为老团长后面的话差点呛出来。
“我是想问前几天给你介绍那个小伙子，去见了感觉怎么样？”
顾栀泠今年刚过二十八岁生日，模样气质都没得挑，活脱脱团里的台柱子，加上年纪轻轻当了首席，业内名声也好。
这些年，顾家在海城也有不少产业，算得上大户，说媒的介绍人快把她家门槛踩破了。
但时至今日，顾栀泠依旧单身，她本人不至于恐婚，就总觉得差点感觉。
上次相亲，也没有留下特别的印象，男生从长相到谈吐都中规中矩。
搁下茶杯，顾栀泠顺着胸口里一口气，“您就别操心我了，结婚真不急，我想先忙事业。”
“小顾啊，我和你爸妈都是老朋友了，你说同龄人都结婚生孩子了，他们也跟着着急。”
老一辈打电话就总提这事，后来，老团长说帮忙物色，但顾栀泠每每去见了后就没下文。
男方那边倒是都挺想有进一步接触的，这不，现如今就是个例子。
“上次那小伙子真挺不错，是叫陈铭对吧，本地人，个子也高，父母都是医生，我听说他爸还是三甲医院的主任。”
条件是挺好，但这几年，凡顾栀泠见过的，就没差的。
“我们可能不太合适。”
顾栀泠隐隐觉得一阵头疼，想着她爸妈这些年是不主动让她去相亲了，但撺掇着旁边人介绍。
都是长辈，她又不可能直接拒绝，总得给人面子，象征性去看一眼。
海城的有为青年，凡是未婚，被她见了个遍。
是开场演奏会都能碰见台下坐着以前相亲对象的程度，面面相觑，人家可能已经结了婚，她还单身。
闻言，老团长也跟着叹了口气，“听说上次吃饭，是你付的钱？”
顾栀泠点点头，她不喜欢欠着人情，为了顿饭钱，跟没兴趣的相亲对象来回扯皮。
这些年，她都是提前把账结好。
“人家陈铭说了，怎么着也得再请你吃一顿，给我打好几次电话了。”
顾栀泠想着拒绝：“挺麻烦的，不用了……”
“他也是好意，你们年轻人就当交个朋友。”
“我跟他们家交情不错，就当给我个面子。”
老团长把话说到这份上，顾栀泠再推辞就不好了。
她又不想拖着这事，想了想，顾栀泠直起身，开口道：“那就今晚吧，麻烦您跟他说一声。”
……
两小时后，天色渐沉，远处火烧云的红光暗淡，圆月浅影浮现。
刚入秋，傍晚的风略带丝凉意。
两侧林荫道枝叶哗啦啦地掉，白色的奔驰车停在一家私厨院前。
熄火甩上门，顾栀泠摘掉架在鼻梁上的墨镜，扔到副驾驶位上。
这是陈铭选的地，外面的牌子上挂着“馥香堂”三个大字。
前院是餐厅，后面几层设置成高级会所。
雕花装潢挺雅致，像是庭院小筑。
顾栀泠先前来过几次，为了给二老订餐，没记错的话，他们家一直是做养生膳食的。
刚进院里，扑面而来股浅淡茉莉香，门框悬着的风铃摇摇晃晃。
其实，顾栀泠已经忘了陈铭的样子，站在门口地毯上，环视半圈。
门口迎宾的服务生随即凑过来：“小姐，您几位？”
“不用麻烦，我找人。”
顾栀泠朝旁边人摆摆手，服务生闻言又退到原来位置。
几秒后，她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男人，休闲装配金属表，扔在人堆里不会多看第二眼的长相。
拎着包径直走到陈铭对面的位置，不远处的服务生把菜单递上来。
“等很久了吗？”
菜单被摆正，顾栀泠礼貌笑笑，眼瞧着陈铭放下茶杯。
伸手，他帮顾栀泠倒茶，展颜道：“没有，我也刚来。”
“看看想吃点什么。”
“你做主吧，我没什么忌口。”
毕竟，今天也不是她请客。
陈铭没再推拒，指着菜单点餐时，对面的人撑着下巴，仔细打量屋内环境。
走廊过道宽敞，店里没几个人。
手边多是木质和陶瓷的器具，碗筷摹印着茶花。
“先上这些吧，不够我们再加。”
陈铭的话让她回神，拿走菜单的人脚步声渐远，前者才又开口：“听老团长说，你们这工作训练时间久了，手腕和腰上容易形成职业病，今天来之前，去我妈那边拿了些暖贴和医用护腕。”
他从桌底拿出个浅蓝色的礼品袋，随即，推到她眼前。
“抱歉啊，这我不能要。”视线在礼品袋上停了两秒，顾栀泠抬手推回去。
“不过是些药房里能买到的东西，没花几个钱。”
顾栀泠：“但意义不一样。”
他们并不是朋友，收了礼物就得想着还，一来二去有了接触，藕断丝连便难抽身。
两人同时沉默，陈铭单手搭在桌面上，指尖触碰着礼袋，慢慢捏成拳。
“我们就不能试试吗？”
顾栀泠见他把话挑明，也索性直说了，“陈铭，我对你真没那个意思。”
他不死心，“感情我们可以慢慢培养。”
顾栀泠接下来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半晌，服务生端来两碗店里赠的养生汤，继而打破这份尴尬。
“其实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
刚刚拿起勺子的顾栀泠动作一止，热汤差点洒出来。
她在心里“啊”了一声。
陈铭笑笑，以为她的反应是被戳中心事：“你也不用刻意瞒着我，前几天我去拜访了伯父伯母，是他们告诉我的。”
甚至于，陈铭还见到了顾栀泠喜欢男生的照片。
像是偷偷拍的，照片的人穿着纯黑色的球衣，坐在休息区，手里拎了半瓶水，没看镜头。
浓眉挺鼻，喉结旁边，有颗明显又性感的黑色圆痣。
是有让人记挺多年的资本。
又是几秒钟的沉默，再开口的时候，从陈铭的视角看，她有些失落。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不瞒了，我确实有个喜欢八年的人。”顾栀泠从旁边纸盒抽了张干净的餐巾纸，攥在手里。
陈铭今天听到的版本是，她对这个暗恋对象情根深种，已经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
“除了他，我这颗心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顾栀泠在对面挤了半天眼泪，最后餐巾纸都用来擦手心的汗了。
她也不知道二老到底把自己的瞎话吐出去多少，但想着自己都编到这份上，陈铭也该死心了。
果不其然，视线里的人神色复杂，“那这么多年了，他还不喜欢你吗？”
喜欢的话，也不会来相亲了。
顾栀泠吸吸鼻子，“不需要，只要我喜欢他就好。”
还挺痴情的……
她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陈铭：“你其实也可以看看别人……”
“我不要，我这辈子就认定他一个，你不懂，他只要看我一眼，能让我高兴小半年。”
陈铭：“……”
她这边正演到高潮，表达自己的真心实意，耳边，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他们这桌靠近楼梯，似是上面包间的客人。
步伐沉而稳，伴随男人低低嗓音。
黑色皮鞋映入她眼底，靠近顾栀泠这边的男人带着金丝眼镜，衬衣最上方开了颗扣子，领口翻平。
喉结上下滚动，侧边一颗显眼的黑色圆痣。
活脱脱资本家的矜贵，无论何地，他总是千万人中的焦点。
时隔多年，毫无预兆闯进她的视线里。
骤然失声，顾栀泠在脑中一阵宕机后，慢慢反应过来三个字。
沈深庭……
这个名字的出现让人难以置信。
他怎么会在这？
当事人转身时，似是无意的，深邃从容的目光一停，刚巧落在顾栀泠身上。
偏偏，就让人心颤。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相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