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残渣与文学废料制作车间》雪原机械

88、浪滔滔

　　别来无恙。

　　怎么能说别来无恙呢，一个少一只手，一个空荡荡一个眼眶，就该去当真的两只老虎给小孩逗乐，而不是在一左一右，一个眼睛看一只手，空的眼睛看不见空的手。

　　他有些想说别来无恙，仅自己的，偏偏对面看起来不安然，自己也没什么幸运样子，连用这样一个词都做不到，只能反复不断叹气，最终问道：“你还有什么不好的么？”

　　“本来觉得不好，看见你半个瞎子，倒觉得比你好，就没什么不好。”

　　还是很扎人的一盆铁蒺藜，他不在意这样的挖苦，只沉浸在这样的熟悉里轻轻叹了一口气，闭着唯一能看见的好眼睛去摸索对面的手。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想错话了。

　　别来无恙前提是别，他们一直没有真正意义上分离，他们熟悉彼此每一个动作、可能，隔着无数人见识到对方对自己的了解，从未有别，哪里会有别来无恙四个字可说？

　　更别提一只手是他挥剑斩断，一只眼是他慢慢用毒烟燎瞎。

　　“师弟。”

　　“很久没看到你。”他认真想了想，他确实很久没看到他了，隔着很多人那只是精神上的交锋，毒烟里也看不清他的师弟如今怎样。

　　他或许还是太纵容他，哪怕他如此恶毒的将那只眼睛熏到流脓流血，连带着半张脸的肉都烂成糊泥巴那样往下掉，不得不剜掉那只眼睛和半脸的肉，他还是觉得看见有的人手断了也比这个高兴。

　　反正他们两个现在久别重逢，再怎么样想斩断对方的四肢，毒死对方的眼鼻耳喉舌，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得一个给人当眼睛，一个给人当拐杖，天底下最逗乐人的两只残废老虎。

　　他握着那只冷冰冰的手，莫名其妙开始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