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依旧（美人心计同人）》白筱兰

3、第三章 银面阿丑

　　小小的偏房，素色的白缟点缀四角，暗红色的长几上点着清香两柱，后有黑色朱笔描红的灵位置于正中。如此简单肃穆的陈设便是灵堂，对于一个品阶低下的宫女而言，这样的安排，却是特殊的了。一般的宫女，在宫里没了，皆是黄土一杯，埋骨于宫廷之内偏僻的一隅，无碑无灵，便是亲人祭拜也是不许的。像莫璃这般能有灵位，却真真是得了天大的恩惠了。
　　“姑姑，姐姐她，真的就…”雪鸢和莫离穿着孝服跪在灵堂里，太后额外开了恩典，允许她们姑侄二人在莫璃原来住的偏房里开设灵堂三天。便是此刻跪在这灵堂里，入目的是莫璃之灵四个再清楚不过的事实，雪鸢还是不相信她相依为命的亲姐姐就这么离她而去了。
　　“雪儿，你姐姐她，唉…”莫离看了身旁的雪鸢一眼，有些神色复杂，“你，还是好好地陪你姐姐吧，她，可全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雪鸢神色有些激动，经一事长一智，要说莫璃死得如此突然，又如此诡异，她完全不起疑那是不可能的。姐姐的死，她本就觉得不对劲。事情实在是巧合地厉害，皇上刚下了封她做美人的旨意，那边就传来姐姐突发疾病，暴毙于太后宫的消息。而且，此后封美人一事，就这么销声匿迹，再无人提及了。若说不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还真是难！何况，姐姐是什么病，如何入的殓，她这个做妹妹的，居然既不知情，也没有参与，当真是荒唐，若不是姑姑执意与她保证姐姐确实是病去，她还真的是想去问问太后姐姐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一天之内就这么走了，为什么入殓下葬得如此仓促。“姑姑，我不相信！怎么可能，姐姐怎么可能就这么丢下我！姑姑，你告诉我，姐姐是怎么死的！你告诉我！”
　　“雪儿，你冷静点，不要激动，你姐姐已经走了，雪儿！”莫离看雪鸢那样子，双目赤红，隐隐有些癫狂之态，担心她是不是被璃儿的死讯打击过大，有些失心疯了。
　　“雪姐姐！”莫离按着雪鸢的身子，正有些脱力之时，凭空冒出了个带着银色面具，身着粉蓝色宫衣的少女，只见她手里提着个竹编的提篮，里面装着些纸铜板纸元宝。“不论因为什么，或是为了谁，璃姐姐既已故去，自是希望活着的人一切安好的。若非如此，岂不辜负她一番心意！”
　　“你…”雪鸢原本有些失神的双眸，奇迹般地恢复清明，雪鸢看着来人，虽着面具，却不自觉地生出一股子亲切的感觉来。
　　“雪姐姐不认识我，我是阿丑，因为面貌丑陋，故而得名。”自称阿丑的少女抬手抚上脸颊上的银色面具，轻声细语地说着自身的缺陷，“因为这样，宫中也无什么朋友，璃姐姐心善，平时与我走得亲近些，如今她故去了，我且带些香烛纸钱来祭拜与她，也算尽一份心意…”
　　“阿…丑？”雪鸢愣愣地看着提着竹篮的阿丑，泪珠还挂在脸上。
　　“雪姐姐切莫伤心，阿丑记得璃姐姐说过，她不求富贵荣华，唯愿此生，能与妹妹平平安安！”阿丑说这一番话时，眼睛有些湿润，“如今，璃姐姐虽然不在了，她的心愿，阿丑相信，必还是希望雪姐姐能平安和顺的！”
　　“姐姐…”阿丑这番话，令得雪鸢对自己这十几年来的无知有些羞愧，也越发地为姐姐的故去伤心了。
　　“好了，雪儿，不哭了，哭久了伤身，”莫离拉着雪鸢起身，她有些知道这个戴着银面具的阿丑是谁了，无论如何，能活着，比一切都好。“阿丑，你！”莫离看着阿丑手上撵着一柱香，看着像是要去璃儿灵前拜祭。“你这是…”这怎么可以，哪有自己给自己上香的道理！
　　“姑姑，阿丑给璃姐姐上柱香，自此人鬼殊途，阿丑只是阿丑，一人独活于这世上也无妨！”阿丑对着莫离摆了摆手，把香插在了灵位前，都是死过两次的人，这些事情，她自不在意的，何况，若真正归咎而上，她也算不得是给自己上香。这一柱香，算是她尹莫璃上给莫璃的，从此，这世间，便没有莫璃了……
　　两年之后
　　雪鸢已经十五岁了，出落得愈加的亭亭玉立，莫离看着窗外和几个宫人一起，提着宫灯有说有笑地走过长长的走廊的雪鸢，心里暗自叹气。若不是两年前的那件事，璃儿如今，也该是这番模样的啊！
　　“姑姑，阿丑幸不辱命，顺利取回太后要的东西了！”莫璃这两年，服从吕雉的安排，做了吕雉的影卫，帮她排除可疑之人，做一些明面上不能的事情。这次，便是吕雉不放心交与吕禄打制的虎符，派了莫璃暗中与吕禄交接，取回了虎符，并对昨日抵汉的周亚夫暗中查探其来意。
　　“你杀了人？”莫离看见阿丑玄色的衣摆之上点点的血色。
　　“是，吕禄之妻，与代国将军是旧识，宁错杀，莫放过！”阿丑机械般地回答，杀人之事，她已麻木了，近两年的杀手训练，多次的生死抉择，对敌时选择自保似乎成了她的本能。
　　“璃儿，我是你姑姑，不是太后，你…”看着面前越来越稳重的侄女，莫离只觉得感慨，她也不过才十五，却要为了亲人做到这般，实在是她这当姑姑，做长辈的人的不该啊！
　　“姑姑，阿丑自明，只是，在这皇宫内苑，便是亲人，有话也应是于礼之内，毕竟处处都是眼睛，处处都是耳朵！”
　　“璃儿，你…”
　　“姑姑，你可忘了，我是阿丑，璃儿，两年前便死了！”阿丑抚了抚脸上的银制面具，这东西她戴了两年，即便是睡觉也没有摘下来过，她都快忘了自己这副身子应该的样貌了。“姑姑，阿丑有些累了，想先行告退回房休息！”
　　“唉，好，你下去吧。”莫离轻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只因，她确实从侄女的眼睛里看出了深深的疲累。莫离深知侄女一向要强的个性，人前绝不显露自己的脆弱，如今她这番模样，必是真的疲累了。璃儿，即使你不说，你当姑姑就不知你这两年一直活得不快乐么！“雪鸢再过一个时辰会经过石亭，你一会去那里洒扫吧…”莫离知道，每次和雪鸢见面，淡淡地谈几句，便是支撑璃儿到现在的源泉了。
　　“阿丑，那个周亚夫…”阿丑的身子已经拐出了殿门，只剩玄色的衣摆还有些若隐若现地嘎在门边，却是莫离又出声了。
　　“并无异样...”阿丑咬着牙说这一段话，她自是知道周亚夫此行的目的。无奈，历史就是历史，剧情便是剧情。她还无法估计自己若是改变了什么，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冥冥之中她总有个感觉，她不能改变剧情，否则，迎接她的将会是一场世界的风暴，她很清楚随便改变历史所会有的后果。当然，与雪鸢有关的事实除外，她一直觉得，她的重生，便是为改变雪鸢的命运而来的！
　　客栈
　　周亚夫的副将，也是周家的家将舍卫城，这次跟着周亚夫一起运送进贡物品来汉。之前周亚夫独自出门与代国的细作联系，他则是负责留在客栈等候消息。
　　“将军！您回来了！”舍卫城在客栈等了半日不见周亚夫回来，已经有些着急了。
　　“恩！”周亚夫神思有些恍惚，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可惜舍卫城只一心想知道关于代王交代的事情，没有注意到。
　　“那你见到玉娇了？虎符呢？有没有拿到？”舍卫城有些心急，他和将军这次来朝贡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虎符。
　　“卫城！我有点累了，你先出去！”周亚夫对着舍卫城摆摆手，“对了，你派人注意一下吕禄的府邸，看明天是不是出殡…”
　　“可是，”舍卫城还想说什么，抬头时，周亚夫确实的一脸疲累，只得拱手称是，“属下明白，将军，属下告退！”
　　周亚夫并没有注意到舍卫城是什么时候出的房间，因为，现在在他的脑海里，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声音。
　　“莫璃，你等等我…你跑慢些，我快跟不上了…”
　　“啊哈哈，悦谰，你怎么这么慢，乌龟都比你快呢…”
　　“啊，对不起，我没有看到你，你没事吧…”
　　“莫璃，莫璃，是莫要分离的意思么，真是好名字啊！”周亚夫从没有想过，便是这次偶遇，注定了他甘之如饴地为她痛苦的一生。

作者有话说

　　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