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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撞见 ...

  •   战英扛着包袱追来时战星云与徐安已在宫门外乘上车辇,他没跟着一道走,只将行李递给随行护卫,转头向南去了。

      在距南巷两条街外他碰见一熟面孔,心里有些不敢相信,躲在转角远远盯着,待认准了人却又觉得不可置信。

      那人分明就是穆融,浅淡一身布衣,灰扑扑的,但他还是认出了。怪的是穆融竟与那君竹走在一起,两人像是十分熟稔。

      迎面而去,战英并未躲避,眼中有压抑着的失落,“你……你们相识?”

      穆融也意外在此遇见战英,有一瞬慌张,更多的事对他的问话有些莫名,“战大人。”

      “这位便是尊亲王的左膀右臂战英大人?”君竹嗤的一笑,腰肢软软的一歪,围着战英走过一圈甚至有意无意与之碰触。

      战英没见过这架势,脖颈随之便红了,连连向后退去,一双手紧紧握着剑柄,可想而知,若是旁的人如此作为他早该一剑了结了。

      穆融一把攥住君竹的手腕,将人带开。他同战英也不过点头之交,若是此人发起怒来伤着君竹可不好。

      君竹人虽跟着远离两步,嘴上却是不消停,“哟,你这还护上了?”

      “行了,安分些。”穆融扯住君竹,贴近他耳旁细声警告。

      “知道了,你是尊亲王的人,可不该和旁的女人亦或者男人有关系。”君竹故意嘟嘟囔囔说道,眼还带着媚意斜斜挑去。

      战英一听面上绯红尽褪,依稀可见几丝苍白,“郎君自行忙去,告辞。”他抱拳行礼,转头离开。

      没走出两步,穆融急急追来,“午间秦禧求见瑞王,正撞上瑞王心气不顺被罚去奉先殿静思己过,你此时去南巷也是遇不到秦禧的。”

      “君竹同你说的这些?你们何时……”

      “战大人,我们都是从肮脏地界出来的,有交集也在情理之中。”

      穆融与君竹是在暗巷就认识的,平素交情不深,时常还会因抢客拌嘴,在那里只能这样活,见了天日自然谁也不会揪着那些事不放。

      后来穆融跟了战星云,君竹不久也被秦禧看上,他要让自己变得有用,因而暗地里将他们这些人笼络起来,探听一些消息。

      “殿下已回府。”战英转过身面向穆融,“今日之事晚间我会告诉殿下的。”

      “多谢。”

      穆融承战英的情,他这是让他先一步回府将一切坦白的意思。

      二人就此分开,穆融远去,战英立在原处愣了许久。

      他还记得与穆融初识那日,殿下先入暗巷酒舍,随后便叫他进屋,眼见便是一郎君满身伤痕跌在案几边上。殿下让他救人,他旋脚踢开几个寻花问柳的腌臜货,抱起地上的人随殿下一道出了屋舍。

      穆融很瘦,他很轻巧就能将他抱起。

      后来殿下留他在身边,他们几乎日日都能相见,军营里的汉子瞧不上穆融,常讥笑嘲讽,他便时常要帮帮他。

      再不久,穆融开始为殿下做事,出入各地,他不再需要庇护,他们也越离越远,像从不相识。

      很多事他都是压在心底的,经年不提好像便没那么回事儿,可方才他见穆融与秦禧的人站在一处,那顷刻间的惊惧恐慌险些将他吞噬。

      原来他还在意他,仍旧牵挂他,怕他出事。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战英动身赶回王府。

      战星云回府歇过片刻,随后便想着去北郊大营看看,虽说有杨远广在,但她到底是喜爱待在军营的。

      牵着苍星还未出得前庭,穆融便急急赶来,话也不曾多说一句,直直跪在跟前。

      徐安在侧瞧着,忍不住想,“穆融大人怎么瞧着像是满腹委屈来寻夫朗的小媳妇?”

      他胡思乱想着,战星云亦是不明所以,只见她将缰绳递给徐安,转身让穆融起身跟着走进邻近的屋子。

      秋意渐浓,云天渺渺荡开,申正时分已没了多少日光,天内蕴着浅浅的阴霾,与慕容灰色衣袍相映,略有一些凄凉。

      战星云跪坐在正上方,面色未改低声问,“你这是何意?”

      “臣多年来一直同暗巷中的旧人有联系。但从来只为探听消息,并无背主之心。”穆融再度跪下,没敢抬首。他跟了战星云几年,知道她是怎样的人,磊落亦狠绝,他怕她不信他。

      战星云知道穆融所言之意,最初她曾派人暗中跟过穆融一段时日,自然知道他的那些手段,“哦?都有什么人?”

      穆融将一切事无巨细地说于战星云,不敢有一丝隐瞒。

      “眼下你们可曾探清南巷外宅那位的身份?”她并未怪罪,也不曾解释自己知道一切,只敛目把玩着手中的水云纹木杯。

      “不曾探出。”穆融有些失落,如今他好像越来越没用了,秦祉行踪未能寻着,这近在咸京的人也查不出。

      战星云冲穆融招了招手,穆融膝行至案几前,“那便让你的故友同你演一出戏……”

      半年前秦禧身边突然多了一人,藏在南巷,无人见过。众人只知他有新欢,疼得紧,却连是男是女也不知。穆融有心查寻便想起跟了秦禧的君竹,今日战英撞见二人便是穆融去同君竹叙旧攀交情。

      “您这是不怪罪臣了?”穆融听过战星云的主意正想起身去会君竹,转而想起如今自己是在请罪,忙期期艾艾地问。

      “本王信你,你如何做是你的手段。”

      “谢殿下!”穆融感激涕零地离开。

      战星云在坐席上拧了拧眉,那时她忙于战事并不曾注意咸京动向,看来已有人将长线埋下。即便不是什么外宅,也会是什么美妾。

      从秦禧入手应当算步好棋。

      耽搁一阵也不必去北郊大营,战星云起身到外头寻徐安。

      回到方才停步的前庭,徐安果真还牵着苍星站在原处。他似乎长高了些,在苍星身边也不会觉着十分羸弱,面上是沉寂与麻木,恨意已被深深掩埋,瞧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会骑马吗?”战星云立在阶梯之上陡然出声。

      徐安转头跪拜,“殿下。”

      “会吗?”

      “不会。”

      “那这段时日便同苍星一道吃住,也熟悉熟悉。”

      战星云丢下话走了,徐安不知其用意无悲无喜地与苍星去向马厩。

      一切很是平和,可传到外头便不同了,说是徐安惹恼了战星云,晨间能跟着出入朝堂,没到黄昏便被撵去马棚。

      秦禄听得消息从府外赶回西殿将所闻告知秦祈,二人因着秦禧被罚本就心上愉悦,而今又有这消息还真是喜上加喜。

      午间范乾义离府后秦禄便依着秦祈的安排去了南殿,拦下正要去寻瑞王的秦禧,一派说辞情真意切奉劝他莫要在此时前去。

      秦禧不听,以为秦禄不安好心,不管不顾便走了,因此忽略了瑞王被战英气得昏倒的事,被罚去奉先殿。

      这是秦祈有意为之,眼下听到徐安的事他又有了另一个好主意。

      二人商量一阵,秦禄离开西殿,到膳房装了两碟饭菜便入了宫。

      奉先殿在秦宫以北,那处偏僻无人,天色微暗之际走动几人自然难以察觉。

      循着阴森的宫道推开殿门,便见秦禧趴在供台下呼呼大睡。魁梧的身躯半截被供台下垂的帘幔遮住,一张脸左侧肿的老高,昏黄灯影下竟有些吓人。

      秦禄放下食盒搓了搓手臂,近前唤了秦禧,“长兄,醒醒。”

      秦禧砸吧两下嘴偏过头却没醒,秦禄没了耐心凑近他耳边大声唤了唤。

      “谁?”秦禧蹭地坐起,眼还半眯着,“谁扰本公子好梦。”

      “我的兄长,您还能睡得着呢?父王方才又叫了次太医,怕是叫你气得不轻。”秦禄扶住人,怕他又倒下接着睡去。

      “秦禄,你来作甚?看我笑话的。”秦禧揪住秦禄的前襟,握掌为拳眼见就要动手。

      秦禄赶忙抬手拦住,“兄长,我来给你送吃的。”另一手拎起右侧的食盒,示意秦禧停手。

      “你会这么好心?”秦禧松手,接过食盒翻了翻,狐疑道。

      “而今尊亲王坐镇朝堂,你我兄弟之间自然得摒弃前嫌才是啊。父王今日不光是被你气的,更是在那位手下受了辱。”秦禄声泪俱下诉衷情,秦禧也听见了几分,见他信,秦禄便趁势继续道:“方才有消息传来,徐安被尊亲王赶去马棚了,这倒好,父王听着也能心上宽慰几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背叛父王也不会有好结果。”

      那小子被厌弃了?这可是好机会啊!

      秦禧一听琢磨起来,若他替父王除了这耻辱,父王便不会再恼他。

      他不动声色,端起秦禄带来的饭菜送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见秦禧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秦禄也不好再多言,说多了被他察觉可不好,只好谎称明日再来看他匆匆离宫回府。

      踏出奉先殿,周遭乌沉沉的不见一丝光亮,庄严肃穆的琉瓦之上有一道黑影与他相错而行,倏地不见踪迹。

      还以为他能沉得住气,原来依旧没有半分长进,今夜便敢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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